然而少女最想看到的气急败坏却是完全没有,江云鹤只是略微愕然后,便温和笑道:“挺不错。”
这下轮到少女愕然了。
“看起来你没学过画画,但画的很有趣。实际上画画这种事,本来就是用来娱乐的,画着开心就好了。”
少女顿时点头,你说的一点儿没错。
本以为对方看到这涂鸦后或者是生气,或者是嘲笑,然而全都没有,只是这样一句话,让少女对江云鹤看得越发顺眼了。
“这幅画送给我怎么样?”江云鹤问道。“我挺喜欢的。”
“你喜欢就留着吧。”少女大度道。
“能留个落款么?不然这幅画不完整。”
然后江云鹤看到少女在纸上左侧写下:胡芊芊赠
“江云鹤。”看到这姓氏,江云鹤几乎可以确定这少女确实是狐狸所化。
狐狸精啊。
“之前说的,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江云鹤将笔墨纸砚收起来后笑着问道。
“咦?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道歉了。我要吃烧鸡,最好的。”胡芊芊方才根本没在意这事,听江云鹤再提起,眼珠子一转道。
“好。”江云鹤笑眯眯道。
随便找了间酒楼坐下。
“这间酒楼的烧鸡是最好的?”胡芊芊打量着四周,满眼都是好奇。
“小二,来只你们这最好的烧鸡,再来点儿拿手菜。”江云鹤对小二道,眼睛也留意到胡芊芊进来后看什么都好奇的目光,心中顿时了然,应该是只没化形多久的狐狸精。
胡芊芊神色一僵,她感觉自己被人骗了。
“骗子。”
好在胡芊芊也没太纠结这事。
“要喝酒么?”江云鹤又问。
“要。”胡芊芊小脑袋连点几下。
江云鹤也没问胡芊芊到底为什么在那抹眼泪,不过没多久,胡芊芊自己就说了出来。
其实也是个很老套的故事。
十年前胡芊芊在山中被一只实力很强的鹰妖抓伤,好不容易才逃脱,然后被一个书生救了,然后她就念念不忘,然后等她好不容易能化形了,一路来找那个书生想要报恩。
倒不是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就是想要看看对方需要什么,然后报答一下。
毕竟她虽然没有化形,却看过不少志怪故事,上面都是那么写的。
结果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对方,刚上门还没说几句话,就被人家发现了不小心露出来的尾巴。
接着那书生立刻翻脸,斥责大骂一顿,将她赶了出来。
然后她就觉得特别委屈。
就坐在河边抹眼泪。
“原来我没化形的时候他看到我受伤后还救了我,给我包扎。为什么现在这么讨厌我?”胡芊芊一脸的委屈。
江云鹤是修士,人也很温和,并不歧视妖族,这让她放松了警惕,一股脑的将心中委屈和不解全都倾倒了出来。
江云鹤没回答,反正这时候倾听就行了,不时给胡芊芊倒上一杯酒。
酒水不烈,对修士也没什么效果。
不过胡芊芊小脸红扑扑的,应该是很少喝酒的原因。
而且有的人会酒精过敏,江云鹤有个朋友,每次喝酒都是一杯啤酒就倒,因此江云鹤特别喜欢和他喝酒。
所以有妖怪酒精过敏的话喝一些凡人的酒会喝醉,也不难理解。
另外就是这姑娘的吃相真不怎么好看,没有半点优雅,倒是充满了野性的味道。
陪着胡芊芊喝了一坛。
“今天谢谢你了,本来心情不太好的,现在感觉好多了。”两人出了酒楼,胡芊芊长出口气道。
“我也要谢谢你的画。”江云鹤笑道。
“我要回山了,有时间你可以来涂山,到时候我请你。”胡芊芊说道。
“路上小心些,最近有人在城外截杀修士,虽然没听说有妖族被害,不过你还是小心些,如果遇到危险就赶紧跑。”江云鹤笑道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别忘了路过涂山时来找我。”胡芊芊挥挥手。
两人一人向南一人向北,就此别过。
江云鹤没什么多余的念头,本就是看她在河边抹眼泪,好心上去安慰她一下。
结识了个新朋友,倒是也不错。
路过某个胡同的时候,江云鹤往胡同里那棵槐树上看了一眼,上面那个普通人看不到的小男孩儿已经不在了,换成了一个长发扎在脑后的黑衣男子坐在树枝上喝酒。
目光与那男孩儿一样,看向旁边的一处院子里。
江云鹤开始有些好奇在那棵树上能看到什么了。
不过他此时没有打扰那黑衣男子的想法,心中想着哪天没人的时候,自己也坐那看看到底能看到什么。
第二天,江云鹤等到上午巳时四刻,才前往姬诗泽的府邸。
这个时间是上午十点,预计抵达是十点半,闲聊几句,再去看看姬诗泽的藏书,就该吃午饭了。
所以说,上门拜访,饭点儿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到了姬诗泽府前被人引进去,转过一个院子便看到坐在凉亭中的姬诗泽,一身白衣,捧着一本书坐在那,给人的感觉挺舒服的。
“见过江道友。”姬诗泽将书放下,起身相迎。
“姬道友。”江云鹤扫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闻见异辞》
“原来姬道友还也喜欢看这种志怪小说,我还以为修士都不感兴趣。”江云鹤顿时笑道。
“确实极少有人会看,所以昨日听道友要借志怪故事,我还觉得稀奇来着。”姬诗泽笑道。
“我倒是颇喜欢这本中的狐变一卷。”
“江道友竟然也看过?”姬诗泽这次是真的诧异了,要知道这本《闻见异辞》在市井中的名气也不大,江云鹤一个气海修士竟然看过。
“我在修行之前,就对这些志怪故事很感兴趣。小时候还想着若是有个狐狸、猫之类的找我报恩多好。为此每次看到有受伤的狐狸,我就想方设法的抓住,然后再给它包扎,等着她以后变成狐狸精来迷我。结果,一等就等了好多年,从六岁等到十六岁。”
姬诗泽闻言顿时忍俊不禁,掩嘴笑出声来。
“虽说确实又这样的事,但太少了。”姬诗泽笑了半天才道,双眼明亮无比。
“所以说,那时候我还是太年轻了。”江云鹤摊手,一脸的无奈。
姬诗泽又笑了起来。
六岁的孩子,是太年轻了。
“本来我都以为这些故事都是书生想象的,不过我昨天还真遇到个。”
姬诗泽顿时好奇的看过去。
江云鹤便将胡芊芊的故事又增加了些桥段讲了出来,故事讲的跌宕起伏,比起说书人讲的还好。
“那书生真是迂腐。”姬诗泽听后顿时有些恼怒道,很为胡芊芊感到委屈。
“世人多是如此。”江云鹤淡淡道。
“你昨天遇到的?”姬诗泽又好奇道,总觉得这故事像是编撰的,毕竟这种事太少了。
“当然。”江云鹤将那副猪头拿出来展示给姬诗泽。
看到上面的猪头和火柴人身子,姬诗泽又是想笑,不过看到左面落款的胡芊芊,顿时啧啧称奇起来。
虽然是修士,可她也没遇到过什么志怪小说中的故事,而这次的故事就在永城,顿时让她觉得极为新鲜。
“不过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说起来也算巧了,最近我在学画,昨日走到河边见到一姑娘在河边抹眼泪,顿时来了灵感,想要将那副侧身画下来。然后在一边摆了桌子……”
姬诗泽越听神色越古怪,人家姑娘在那委屈的哭,你不安慰也就算了,还告诉她再哭一会儿?
这行为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按照现代的话,你可做个人吧!
换做自己,和你拼命的心都有了。
不过仔细想想,江云鹤这办法确实效果很好,这情况换谁都哭不下去了。
虽然江云鹤没说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姬诗泽细细想来便觉得他是故意如此。
如果江云鹤真的如同自己所说那样,执月、苏小小、卓如梦岂会青睐于他?
这人有点儿口是心非,明明是想着法子逗人家,结果说的跟自己十恶不赦似的。
姬诗泽顿时觉得江云鹤这人不错,心善,又不炫耀自夸。
本来昨日诗会就对江云鹤的诗才佩服,又经过刚才的故事,顿时对江云鹤的印象更好了。
不得不说,江云鹤相貌谈吐都是极好,和他说话极为放松,姬诗泽连带江云鹤去书库的事都忘了,两人一直聊到用午膳的时候,姬诗泽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