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起来的叫喊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随后所有人都默契地看向了交易所的交易版，上方的名称交替滚动着，而其中以“联盛”最为引人注目。
“不是一块七了！”
人们见到的场景是，之前时代证券买货和陈万年放货形成了微妙的一块七的价格从此变成了一个历史，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攀升的数字——“一块七，一块八...”
“涨了！涨了！”
这是坐在电视机前或者是交易所外围的持有“联盛”的普通股民发出的欢呼，因为只要涨了，他们卖出去，就可以获取差价所带来的利润。
但是对于陈万年来说，他只觉得有些恍惚，“怎么就涨了...”
对于他来说，这是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已经对时代证券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他还想过会不会是某些老板一时兴起扔个几千万下去玩玩。
只是现在逐步回想起来之后，陈万年忽然觉得自己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以自己的人情和关系，查出来的所谓的普通，实则就是什么都查不到！
“死野种！”
陈万年脸色有些阴沉，他的黄牙咧开，有些枯瘦的手掌却是放在了那一件001号的交易员服装之上。
沉吟片刻，他问了一句，“我们手里..还有多少货。”
“最多只能够让联盛的股价下降一毛钱。”
“砰！”
巨大的碰撞声响彻全场，陈滔滔顺着这个声响望过去，却只见一个被踢倒在地的大块头电脑屏幕。
与此同时，陈万年身后的操盘手狠狠地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带着一群同样穿着红色交易员服的人离开。
墙倒众人推。
现在陈万年手中已经没有货了，但是他还有对赌合约需要履行，若是不能够执行合约，那么赔偿的金额足够让他倾家荡产。但若是他想要购买股份，这也是很艰难的事情，现在的股价远远超出他所能承受的合法成本。
更何况，就算陈万年想买，他也没有地方可以买！
见状，陈滔滔走到陈万年的面前，神情平静，但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无声地凝望着自己的这位“父亲”。
陈万年咬了咬牙，曾经的风光此刻已经不见，他带了很多年的金丝眼镜也取了下来，只是拿出口袋中的擦镜布一下又一下地擦拭，随后才微微抬起头，将目光放在面前人的身上。
“想不到我陈万年纵横港岛证券数十年，最后却被你这个野种给坑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当年好歹给了一些钱让你活着，甚至你阿妈可以带你去外阜我都有出钱！但是你竟然联合外人来搞自己的老豆？！扑街仔！你吃错药啊！啊！”
陈万年痛骂着，面容涨得通红，似是在陈诉着自己的冤屈。
陈滔滔不为所动，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封面用一个娟秀的字迹写着“妻”的楷书。
“一月二十日，我寻求万年的帮助，滔滔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他撑不住。”
“一月二十日晚，万年不见我，我只能去给米铺的老板娘叩了三个头，勉强讨来一些粥水。”
“一月二十五日，为了给滔滔看病，已经花光所有钱，再无所存..”
“啪！”
陈滔滔用力地将那本笔记本拍在陈万年的脸上，后者应声倒向了一边。
“你根本就没有理会过我们的死活！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你还大肆地宣扬！母亲就是因为这样才郁郁而终，甚至见不到我毕业的那一天！”
这股煞人的气势硬是让陈万年的手下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一抹殷红自陈万年嘴角流出——后者已经肿起大半边脸，紫黑色的面颊仿佛在叙述着方才的力道。
陈滔滔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陈万年，他拍了拍手，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那本笔记本，仔细地吹了一口气，而后才缓缓将其放入怀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向陈万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陈万年的嘴唇嗡动着，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而另一边的时代证券交易台则是高呼起来，卓一元猛地一拍桌面，“干得漂亮！”
但是这一下用力极猛，扯动他的伤口，倒是有些龇牙咧嘴。
丁柔默默地递给陈滔滔一杯奶茶，眼角的泪痕仍未退去。
众人都在庆贺着，这一次他们撑下来，打破了“一块七”的价格以后，无论是抛售亦或者是接下来的举牌，都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他们的第一战，对面的对手是创立了华人交易总会，也就是港岛证券交易所前身的陈万年，但是他们还是赢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时代证券算是在港岛打出了名头！
就在许多人庆祝之时，方展博却是站在了外围，他望着桌面上的一个盘子，盘子上是六杯奶茶，但是只有一个有盖子，他犹豫了一下，只盖上了第二杯奶茶。
他眼眸中的兴奋与自信悄然褪去，眼神有些呆滞，在手指触碰到第三个盖子的时候，便如同触电一般反射性地向后缩。
他愣了愣，手掌在空中翻转数圈，最后选择了靠在交易台边，双腿有些无力地坐下，裹着头一言不发。
许久，一个声音在方展博耳旁响起。
“证券交易员，月薪八千加提成，干不干。”
闻言，方展博昂起头，顿了顿，说道，“你想要什么。”
“一个时代。”
方展博摇摇头，“我只要一个结果，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不要问我是什么，到时候你会知道的，我只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我做到的地方，你可以做到吗？”
陈滔滔伸出了右手，“你有我的一个承诺。”
方展博握住了陈滔滔的手，“你会有一个时代。”
时代证券的众人也是纷纷围了上来，方展博也被卓一元拉到了一边，后者也是在这一次中见识到了方展博的能力，虽然听起来有些抽象，但是事后想起来，方展博却是十分精准地发现了陈万年的死穴！
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巧合，有的只是强者适时的际遇。
在方展博应付着热情的人群时，陈滔滔望着伛偻着退场的陈万年，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走到了港岛证券交易所的角落。
香烟燃起，烟气弥漫之时，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仿佛对方就是隐形的一样。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身段姣好，但是双目中隐隐透出肃杀的气氛。
女人没有过多地动作，只是将右手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一个用牛皮纸文件袋包裹着的物事。
“联盛的股票都在这里。”
陈滔滔愣了愣，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的心中有些怅然，“帮我跟老板说声对不起，这一次是我冒进了，要不是老板出手，恐怕....”
女人将手提箱合上递到陈滔滔手中，“老板娘说老板不会在意这些，他相信自己看中的人。”
陈滔滔看了看手提箱，脑海中回味起方才那句话，一股感激之情自心中涌出，正想要说些什么，临到口边却是迅速止住，随后他深吸一口气：
“多谢老板娘和老板！我一定会用心帮助老板娘和老板赚钱！”
与此同时，在浅水湾的一座别墅中，一位佳人微微一笑，“Katt，不用敲打他了，他还算识数，毕竟我才是正版的老板娘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