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康熙爷忽然猛的一拍桌子：“朕说过了，再不许提起费太子的事情，你可倒好说一句二哥，又一句二哥！你是要将朕气死吗？”
四爷立即磕头：“儿臣有罪，皇阿玛保重龙体！”
康熙爷当下看着四爷这副模样，又是皱了皱眉头，其实小十三的事情，不用四爷说，他也早已经查到了。
只是，现在，他心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即便是身为帝王，他也是有困惑的。
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他不知这些儿子里面到底谁才能够将这个重担给挑起来。
他想做的，可不仅仅是成为明君而已。
他还想要名流千古，所以，他的储君，一定不能是一个无能之辈。
如果能够超越自己，那才是更好的。
思虑至此，康熙爷，忽然又看见了面前的四爷道：“老四若是朕立你为太子…”
“皇阿玛！”康熙爷话还没说完呢，四爷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一头磕在地上：“皇阿玛，儿臣万万不敢！”
康熙爷看着他这避之不及的样子，忽然脸上出现了一种怪异的表情？
怎么在旁人那儿是香饽饽，在老四这儿似乎像是重大疾病似的呢？
这感觉…还真的是挺奇妙的。
不过康熙爷没打算放过他，又是正色道：“朕是说如果！”
四爷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皇阿玛，若您想要立太子，还不若在等上几年。
现在皇阿玛您正值盛年，太子的事也并非那么着急。过上几年再说也可。”
康熙爷见他这般说，倒是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了，随意的问了四爷几句孩子们最近的近况，然后便让他回去了。
出了乾清宫的门，四爷才敢拿袖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这会放松下来才发现，他的后背的衣裳已经整个汗浸透了。
这一番话，看似说的轻松，但其实每一句话，都是他仔细考量之后才说出去的，生怕一不小心惹了自己皇父对自己的忌惮。
老八的用心果然险恶！
在这中间，四爷有那么几个瞬间，感受到了康熙爷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
好在，最后皇阿玛态度缓和了一些。
其实四爷是了解他自己的皇阿玛的。
皇阿玛算来如今也才五十多岁，但是他的身体情形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曾经皇阿玛也是高大威猛的，但是如今他瘦得厉害，常年劳累让他身量似乎也比从前矮了不少似的。
他的腿伤时不时的复发，一到阴天下雨，连路都没有办法走，但他是不会让旁人知晓的。
四爷知道的清楚，是因为很多时候他观察的细致入微。
皇阿玛每次腿疼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的用手磨砂他自己的膝盖。
坐姿上面看上去并无什么，似乎还带着帝王威仪，但是他的手指会下意识地摩挲。
四爷如今又通了些许医理，知道他腿上的伤痛并非他说的那般简单。
身为帝王，皇阿玛也是属实不易，他甚至连病都不敢生。
上一次木兰围猎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皇阿玛身子不舒坦，但是他还撑着在猎场上面跑了好几圈。
四爷看着他皱了几次眉头，便知晓，对于他来讲并不轻松。
这样硬撑着无非是想要告诉朝臣们，他还年轻。
或者说…皇阿玛他还不服老。
这样的皇阿玛，自己在他跟前若是表现出一丝一毫对于皇位的向往，想来皇阿玛是不会高兴的。
当时他心中即便是没有忌惮，过后想起来心里面也会不舒坦，帝王皆是多疑，四爷不敢赌。
异地处之，四爷想，若自己是皇阿玛，怕是也不会喜欢一个随时可以替代自己的人。
所以，他也仅仅只能用示弱这样一个招数了。
但其实，四爷今日说的话，有一半是出自内心的。
他是真的希望能够带着玉儿和孩子们过起闲云野鹤的日子。
但是他想要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就一定要在这一场权力之争之间胜出。
对于皇位，幼年时候四爷是有幻想的。
只是，后来有那么一次，跟玉儿说起，有关于皇位的事情。
她说，这世界上最不好做的活便是皇帝，不管天灾人怨啊，全部都会怪罪到皇上的头上。
做得好是本分，做的不好略微有一点点差池，不是被人说成暴君，就会被人说成昏君。
以为是享受了，但其实付出的心力要比旁人更多。
所以啊，做个闲散的王爷，其实才是最舒坦的。
吃喝玩乐，最多被人骂两句纨绔。又没什么心理负担。
四爷听了之后觉得甚有道理，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没有那么执着了。
不过，身为男人四爷也会有他自己的称霸之心。
至高无上的皇位，谁不想要试一试呢？
所以，他是既想要那个位置，又想要闲云野鹤。
虽然他有点贪心，但是四爷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没有坐上那个位置，说不定等着他的不是闲云野鹤而是驾鹤西去了。
不过即便是他想要，现下这个情形，他也要把持住才行。
成大事者，先要修炼这一颗心，万万不能急躁。
再者，他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康熙爷这儿，看着四爷缓缓离去的背影，眉头上的结就没有解开过。
反反复复的思量许久，最后也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大臣们上的折子也都就中没发。
这几日，朝堂上的大臣们确实也是比较懂事儿，知道康熙也在考量，倒也没有着急催康熙爷。
直到半月之后，康熙爷这还是不温不火的，朝臣们就有些等不及了。
上朝的时候，三朝老臣又开始提及了太子之事。
康熙爷几乎下意识地，便看向了四爷。
见四爷眼观鼻鼻，关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老人家的心情又有些微妙了。
接着遍将视线又转移到了八阿哥的身上。
老八略微皱眉，低头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康熙爷又向着其它的儿子看了过去。
老三这会儿，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位内心并不清静。
老五倒是个实诚的，这会儿只是看着那位说话的大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