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用仁义感化,难道要用钱吗?
请郭仲威吃顿饭,然后请他看看自己那些十贯钱一个月军饷的士兵,是如何跟女真人搏杀的,还邀请他的人去试一试,李慢侯请客。
郭仲威当然愿意去试,这可是占便宜的事情,因为目前要跟女真人交手,是要付费的。价格还不便宜,一个兵一贯钱,不打折。
玩法也很丰富,决斗场接受单对单,单对多,多对多各种挑战;接受步战,马战,阵战各种形式。每天固定会安排一场千人级别的对决,此外,则开放给民间,接受有偿挑战。
温州纲首找到侯东,提出希望让他的士兵跟女真人搏斗,侯东说女真人现在没法利用。温州纲首有备而来,表示只要自己能让女真人下场,是不是就能允许他的手下跟女真人厮杀。侯东当然愿意,那些女真人反正都不动,一个个每天喝着稀粥,就着青菜,饿的皮包骨头,可硬是不接受肉骨头的诱惑,甚至还有不少绝食饿死。
首开先河的,是一个纲队。这是一个很大的纲队,纲首是一个来自温州的狠人,来扬州做纲首之前,身上就满身伤疤,他不是最早做纲队的,但却是做的最好的。大概温州人有经商的基因吧,反正他既能上阵搏杀,还能八面玲珑,跟扬州各路神仙都能搞好关系。
没人知道温州纲首用了什么办法,让七个女真人站了出来,跟他的十几个手下厮杀了一场,先例一开,女真人的精神阵线就崩溃了。看着那些下场的人可以吃到大鱼大肉,饿的眼睛发绿的其他女真人心防寸寸瓦解,接二连三的开始下场搏杀,当然很快他们自己就建立起平衡内心的俘虏文化,比如为了捍卫荣誉了等等。就好像古罗马的角斗士,明明身份都是奴隶,可大多数却以搏杀取胜为荣,胜利者当然也会得到丰厚的奖赏,但他们依然是奴隶。
要求小商店里所有商户,进出商品必须记账,而且进
李慢侯可不想让他们中出一个斯巴达克斯来,但是不悬赏,女真人不肯配合,也没有积极性。悬赏,必然造成某些人手里出现剩余价值,俘虏营里真的有经济学啊。如果限制看守跟他们交易,且不说能不能堵住漏洞,会不会士兵贪心而搞走私。对于人性,永远都是堵不如疏。与其想方设法让断绝看守和俘虏之间的利益线,不如建立一个能让女真俘虏合法消耗他们所得的机制。
李慢侯发现之后,当然会堵住这个漏洞,没错这是一个漏洞,他都无法惩罚看守士兵,因为军规中没有规定他们不能帮俘虏买东西。事实上,让女真人拿钱就是因为看守士兵和女真俘虏之间的私下交易而起的。女真人起先是没有钱拿的,只是规定打赢一场会得到多少酒肉,任何规则都无法保证绝对的均衡,因此开始出现有的女真人酒肉吃不完,有的女真人要饿肚子的现象。一开始常胜的女真人还乐意分享给常败的女真人,久而久之这些肉食就成为剩余财富,可酒肉不耐存放,他们就用赢来的酒肉跟看守交换东西。钱是永恒的等价物,在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时,女真人开始收钱。有了钱,就开始让士兵帮他们代购东西。
这很危险。女真人通过陪练服务得到了财物,这符合合作原则,是互惠的,可他们的这些财物可以自由流通的时候,就很危险了。他们今天可以通过看守买到酒,明天就有可能通过看守买到刀。
面对宋军之外的挑战,女真人的兴致很高,一来没有心理负担,以前之所以宁可吃青菜、喝稀粥也坚持不肯下场,是因为有些军官意识到这是帮助宋军提高战斗力,民间挑战极大的降低了他们这种忧虑;二来接受民间挑战,他们的胜率极高,收益更大。几乎可以保证每天牛羊肉吃到爆肚,而且他们也收钱,他们赢了,每人一贯的挑战费他们可以分一半,他们输了,则一无所有。这些钱当然不太好用,可是人太灵活了,稍微放开一点点就能找到办法,他们竟然能从军营中看守他们的士兵里找到代理人,只要给钱,这些代理人会帮他们买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经过一个月的瓦解,现在除了不到一百个女真“苦行僧”还在坚持,其他女真人已经开始轮番下场为自己挣伙食。想吃到大鱼大肉,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赢。而且对手人数越多,取胜后的奖励越丰富。
于是李慢侯选择在俘虏营里开设小商店,都不求俘虏营商店这种垄断性经营带来效益,只求一个可以严格监管买卖双方的渠道。商店的商品是五花八门的,除了金属器之外,其他诸如衣服、食品等等,几乎不受任何限制。女真人还是更喜欢吃,于是他们经常向商店里各大酒楼的代理定酒席,同一个寨子里的女真人只要打赢了,就会聚餐。
温州纲首见过以前的女真人打斗,他经常来这里观看演武的目的,也不是因为闲着无聊解闷,毕竟看演武是要门票的,同样是一个人一贯不打折。温州纲首的目的是摸女真人打仗的套路,看的再多,也不如下场实战来的便捷。为什么那些跟金兵交过手的士兵身价都高很多,就是因为这种用生命换来的经验宝贵。
他甚至跟侯东都有很不错的交情,也时常去校场观看宋军和契丹人搏杀,当时女真人已经拒绝下场,女真人越来越多,却越来越死硬,宁愿挨饿,也不配合宋军演练。
演武是一个好办法,不需要冒生命危险,双方都穿着护具,却能获取接近实战的战斗经验,没有比这再划算的。所以温州纲首也想让自己的部下,跟女真人切磋。可女真人不下场了,一问才知道,女真人不愿意配合演武,激将都没用,他们聪明着呢。
出都有军队查验,非常严格。那些能在这里转去垄断性利润的商铺,也非常小心的不触犯越来越严密的管理规定,他们自己就非常小心。
就这样一步步,李慢侯发现他的俘虏营越来越像人性化的监狱发展,常常自责自己是不是对俘虏太好了点,也许这些女真人现在的生活,比他们原来在山林里还要好的多。但没办法,他们身上有价值,只要允许市场交换,他们就能得到回报。
当然,作为俘虏,他们注定是弱势的一方,收益是巨大的,他们能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大概是十分之一左右。
看着面如土色的郭仲威,李慢侯伸手遥指了一周。
“如何。郭镇府,你知道这座城每年能给本官赚多少钱吗?”
因此这座军城,越来越有斗兽场的样子。中间是一个大校场,周围靠近城墙,建造了一圈各种库房和作坊。沿着占了一半面积的大校场,则建造了大量观众席,李慢侯出的图纸,按照后世的体育场构造,一圈一圈盘旋而上,拥有一万个座位,跟斗兽场用手臂粗的铁栅栏隔开,非常安全。虽然从来没坐满过,可总有一天会坐满。因为这种体育场所,可不仅仅只能用来当斗兽场,还可以开发其他的用途,比如唱戏。
郭仲威是真心服气,谁能想到用俘虏挣钱?钻钱眼里的人大概都想不到。
郭仲威脸色煞白,原因是就在刚刚过去的一刻钟,他手下引以为傲的五千好汉,被一千女真人打崩。只用了一刻钟,他那些魁梧高大丝毫不输给女真人的好汉,就被打的七零八落,躺在地上起不来或者不敢起来。
李慢侯笑道:“倒也不是本官生财有道,而是手下人做的。就这一座营地,你看看,今天人算是少的,两千人也有了。一人一贯钱,就能净收两千贯。你在看看四周的城墙上,虽然不收票钱,可是一段一段的城墙都租出去,一月一租,四面城墙净收十万贯!”
郭仲威不知道怎么反驳。
李慢侯道:“这是自然。什么最值钱,盛世的黄金,乱世的武力!我的兵能打,我当然能挣钱。”
“这么多!一年就奔两百万贯去了?”
郭仲威没想到这玩意这么挣钱,让他都忘记了刚才的恐惧。
目前李慢侯还需要利用女真人练兵,不仅仅是他的兵,那些挑战者也是可以利用的军事力量,不管是纲队还是其他军队,只要能从中收益,都是大宋的武装力量。虽然纲队这种性质的武装只认钱,可李慢侯偏偏不缺钱,如果战争打到纯粹靠拼钱的状态,女真人会被打成渣。
战后,扬州虽然走了几十万人,可依然留下了大多数人,现在的扬州,是一个人口百万的超级大城市,市场规模十分庞大。子城演武,现在可是扬州最有名的娱乐行业,能持续吸引观众。可不仅仅只是扬州的观众,从江南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少。
这是什么歪理?
他还听说,李慢侯的部队,一千对一千的挑战,已经能做到五五开,他们可以用严密的配合,弥补身体的体力差距,他们怎么做到的?郭仲威简直不敢想象。
这还不是真正的实战,用的是加重的木刀,木枪,模拟的实战而已。他的手下对女真人不存在惧怕心里,没有死亡威胁的情况下,从容迎战,竟然被打成这种样子。他见过李慢侯手下如何以两千人的数量,挑战一千女真人,利落干脆的在一个时辰里将女真人一个个打趴下。
“李少保真是生财有道。应该能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