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墨云国皇都锦云城的时候,是中秋节前日。
蒙璈和冰月先行一步,到城中置办一座宅子,不大不小,清幽雅致,来了就能住。
当然,假如南宫珩以真面目示人,直接出现在外面,不需要任何证明,就会被当做墨云国太子供起来。但他打算再玩几天,等墨凤琉一行回到锦云城再说。
“冷淞淞,你要回家去吗?”叶翎问。
冷淞点头:“回去看看,取点东西。”
“我跟冷叔叔一起去!”叶尘举手。
于是冷淞带着叶尘,回了他在锦云城的家。
冷淞的父亲原是墨云国的一个将军,已经过世了。他母亲改嫁给墨凤琉之后,冷淞在冷家受尽冷眼,被叔伯兄弟欺负,少年时就搬出去独居。
叶尘跟随冷淞到了他的小宅子,看起来很不起眼,院中有一棵枝干苍遒的石榴树,红彤彤的大石榴压弯了枝。
叶尘小身子灵活地飞到树上去,摘下一个大石榴,用小刀剖开,尝了尝,眉开眼笑:“好甜!”
冷淞站在树下看着,笑着说:“等会儿多摘些带回去。”
往年这树上开的花,结的果,冷淞都没碰过,不敢兴趣。大抵人在过得寂寥清苦的时候,无心采撷生活中的美丽之处。
但如今,心境不同,则见花心喜,尝果甜蜜,就连周遭清爽的微风,都带上了淡淡的香气。
推开门,房中半年没住人,却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冷淞一时没察觉不对,直到看到桌上放着的一封书信。
“这是什么?”叶尘好奇地拿起来,“淞儿亲启?冷叔叔,好像是长辈给你留的,会不会是你师父呢?”
冷淞摇头:“不是。”万俟枫不会这样称呼冷淞,这是冷淞的母亲柳贵妃写的。
叶尘问冷淞要不要看,冷淞不甚在意地摇头:“宝宝你想看就看吧。”反正他不想看。
冷淞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多了几身他没见过的新衣裳,几双新鞋袜。他知道这些都是柳氏亲手做的,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冷淞拿了几件自己的旧衣服,取了一些要用的东西,装了个包袱。
那边叶尘看完信,递给冷淞:“冷叔叔,是你娘,说很担心你,希望你回来能够跟她见一面,她只是想知道你没事。”
冷淞接过信,看都没看,直接撕成碎片,扔在桌上,抱起叶尘:“走了。”
叶尘也没劝冷淞。他家小姨说的,不知全貌,不要瞎劝别人大度。虽然那封信真情实感颇动人,但显然冷淞心伤很深,并不想原谅某些人。
冷淞带着叶尘摘了一大筐石榴,然后就离开了。
回去叶尘偷偷告诉叶翎,关于柳贵妃给冷淞打扫屋子、做衣服、留信的事。
叶翎轻叹,只说:“等他想说的时候,会告诉我们的。”
是夜,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冷淞的小院中,身着夜行衣,黑布蒙面,推开门,点了灯,转身,见桌上的信不见了,只剩一堆细碎的纸屑,眸光倏然暗了下去。
打开衣柜,旧衣少了,新衣裳却原样没动。
一声长叹后,黑衣人收拾了桌子,默默离开。至少,她已知道,冷淞活着,回来过。
翌日就是中秋佳节。
关于白羽国发生的事,都已传到锦云城来。
百姓提起最多的,一是江湖第一大派逍遥门正式解散,二是英言修娶袁飞燕一个月之后就休妻。
两国素来不对付,墨云百姓说起英言修的事,自然有偏向。
都说英言修是为了利用袁蓟和袁飞燕父女,以得到逍遥门门主传承,才匆忙又潦草地在白羽国成亲,结果不如愿,便将袁飞燕无情休弃。
再加上英言修本就是处处留情,只玩不负责的花心男,经此一事,更成了天下第一薄情郎。
很多人拿英言修跟墨凤琉比较。结果发现,其实墨凤琉就是女人多了点,作为一个皇帝,这本也是他的特权。
还有不少人认为墨凤琉找那么多女人是为了给墨氏皇族开枝散叶,也没听说过他负心薄情,相反坊间传闻,墨凤琉的每个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
如此一比,墨凤琉倒算得上是个好男人了。
叶翎听说英言修休妻的事,置之一笑:“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钱债好还,情债难偿。”
“别作孽,作孽遭雷劈。”叶尘小脸认真地总结。
宅子后园有几棵桂树,正是丹桂飘香的时节,南宫珩带着俩娃去采桂花。
晚晚骑在南宫珩脖子上,叶尘说让摘花,她就要摘叶子,摘了一把小小的叶子,全都撒到了南宫珩头上。南宫珩闭着眼睛,笑容灿烂:“真香。”
叶翎做了桂花酒糟圆子,香香甜甜大家都爱吃。
不过要做桂花糖丸的时候,难免又提起如今下落不明的风不易。
“希望小风儿叔叔一切安好,早点回来。”叶尘说。
“会的。”南宫珩点头,打算过几日就回墨云国皇室去。
先前南宫珩对叶尘说,想当墨云皇帝的目的是刺激英言修,其实不然。
南宫珩没把英言修放在眼中,只是如今无人可用,他业已暴露在楚明泽面前,不必再隐藏,利用权势,帮忙寻找宋清羽和风不易,才是真正目的。
其他的,都是其次。
做饭的时候,叶翎笑问冰月打算何时嫁给蒙璈。
冰月很淡定地说:“出门在外,事情这么多,不考虑这个。爹娘还没点头呢。”
门口传来蒙璈难掩激动的声音:“所以爹娘点头就可以了?秦暖暖你自己愿意嫁给我!”
冰月正在切菜,吓了一跳,差点切到手指,转身,对着蒙璈挥舞了一下菜刀,没好气地说:“蒙冰冰你能不能有点正事?别整天跟着我,阴魂不散的!”
“我去给你剥个石榴吃。”蒙璈开心地说。
冰月无语,蒙璈已经没影儿了。
“冰月姐姐,看来你跟蒙蒙好事将近了。”叶翎笑说。
冰月继续切菜:“这边事毕,回家再说。”
蒙璈在追求冰月,周围人都知道,冰月自己也清楚,她没有明确拒绝排斥过,就是打算跟蒙璈处的意思。至于这中间打打闹闹,嬉笑怒骂,不过是独属于他们的日常相处模式。
“最大的问题是楚明泽,不过他又隐匿了。先把清羽和小风风他们找回来再说。”叶翎说。
中秋节后,又过三日,墨凤琉一行回到了锦云城。
“墨锦夜”一家三口失踪的事,外人并不知晓。墨凤琉甚至刻意安排一辆马车进了太子府,作为遮掩。
马车里面是贺凛,他到太子府查探。唯一被楚明泽带过来的随从南宫朗早已消失,楚明泽带来的行李也都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贺凛再入宫,见到墨龑,当即跪下。
墨龑不解:“老贺,这是怎么了?”
贺凛沉声告知事情真相,当初找回“墨锦夜”的整个过程,就是个鸠占鹊巢的故事。
墨龑听完来龙去脉,气怒不已:“本来很简单的事,竟然搞成这样!墨蔚自私愚蠢就罢了,事关重大,托付给你,你却一点都不谨慎!太让我失望了!”
贺凛面色惭愧:“陛下,我再去寻太子,这次一定谨慎再谨慎,确保万无一失!”
“已经过去这么久,若是锦夜出了什么事,你能弥补吗?”墨龑冷声问。
贺凛沉声说:“若是太子出事,属下以死谢罪!”
墨龑拧眉:“起来吧!说到底最大的错不在你。皇上可说了如何惩罚墨蔚?”
贺凛微微摇头:“皇上没提。”
“罢了,先把锦夜找回来。你回去准备一下,尽早出发。事关墨云皇室颜面,此事不要声张。”墨龑摆摆手。
却说墨蔚,一直担心因为“墨锦夜”的事情被重罚,结果墨凤琉只是呵斥她两回,对她态度冷淡许多,并没有其他表示。
回宫后,墨蔚思来想去,她接下来要低调一些,而且必须找个帮手。事到如今,她绝不认命。她不会放弃追逐权力,更不会放过英言修。
第一件事,墨蔚要找到冷淞。她觉得冷淞如果活着,该回来了。她想知道冷淞刺杀墨锦夜这件事,是否成功,结果将决定她接下来怎么做。而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派冷淞做的事。
墨蔚派了玉魅去冷淞家,没有发现冷淞最近住过的痕迹,唯一的不对劲是房间里很干净。
墨蔚猜到跟柳贵妃有关系,于是,她独自一人,悄悄去找柳贵妃。
上次两人碰面,是柳贵妃询问墨蔚,是否知道冷淞在何处。
这次,情况反转。
得知墨蔚来意,柳贵妃神色淡漠:“为何来问我?你明知道我们母子早已不来往。”
墨蔚蹙眉:“柳母妃,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心冷淞的一切。如果他回来了,你会知道的。”
“他回来?看来你知道他去了何处?甚至,他离开跟你有关系,对吗?”柳贵妃反问。
墨蔚面色微沉:“柳母妃,你若是知道冷淞的下落,就告诉我,若是不知道,就直说。他对我很重要,我想尽快找到他。”
“他对你很重要?”柳贵妃轻嗤了一声,“你当我不知道,你只是在利用他?怎么?又想让他为你卖命了?”
“柳母妃慎言!我没有利用冷淞,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墨蔚冷声说。
柳贵妃愣了一下:“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心高气傲的九公主,竟然看上了我的傻儿子?我该觉得荣幸吗?”
墨蔚气怒,站了起来:“柳母妃,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何必句句带刺?等我找到冷淞,他一定会听我的,还是不会认你!你还想让你儿子理你,就不要跟我作对!”
柳贵妃神色一变,冷冷地看了墨蔚一眼:“你是在威胁我吗?墨蔚,你听好了,我活着,你就别想嫁给冷淞!因为你配不上他!不信我们走着瞧!”
墨蔚气得眼睛都红了,若是搁以前,她根本看不上冷淞。可她如今犯了大错,失了清白,必须牢牢控制冷淞为她所用,才有翻身的机会。
墨蔚甩袖离开,柳氏终究没说冷淞已经回来这件事。
晚些时候,墨凤琉来了柳贵妃这里。
柳贵妃无意中问起“墨锦夜”,墨凤琉直说,因为墨蔚从中作梗,找回来的并非真正皇室血脉。
墨凤琉见柳贵妃脸色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柳贵妃犹豫了一下,直说:“九公主来寻臣妾,问冷淞是否回来。我儿已失踪数月之久,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事,当初就是跟九公主去寻太子差不多时候不见的,我怀疑我那傻儿子,可能被九公主利用,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墨凤琉闻言,面色一沉:“可恶!”墨蔚当初既然明知带回来的“墨锦夜”是假的,怎么会留着真正的墨锦夜?她声称假的“墨锦夜”一定会派人除掉真墨锦夜,事实上,她自己也这么做了!被她安排去刺杀的人,就是冷淞!
“还有一件事。”柳贵妃说,“冷淞像是回来了,但我没见着,不知他在何处。”
墨凤琉神色一凝:“当真?”
柳贵妃点头:“也就是前几日的事,我去冷淞那儿,发现给他留的信被撕成了碎片,没见人。”
墨凤琉起身:“我派人去找。”
柳贵妃拉住了墨凤琉的袖子:“皇上,我知道冷淞犯了错,他都是被九公主蛊惑的,请皇上绕过他这回。”
“那取决于他到底做了什么。”墨凤琉拂开柳贵妃,大步离开,并未对柳贵妃动怒。
柳贵妃一时有些心神不宁,无法入眠,又换了夜行衣,如之前很多次那样,避开守卫出宫去。墨凤琉知道柳贵妃武功不弱,也知道她总往冷淞那儿去,并不在意。
再来冷淞家,落在院子里,柳贵妃见房中有微弱的光,还有人走动的声音,躲在角落里,屏息凝神等着。
过了一会儿,开门关门的声音,房中有人出来。
皎月如霜。
柳贵妃看着熟悉的背影,快步走出,叫了一声:“淞儿!”
冷淞脚步一滞。是因为今日晚饭后,南宫珩给两个孩子弹琴,叶尘问冷淞是不是会吹箫,冷淞说他会,想起当初他专门买来送给万俟枫的长箫,最后自己留着,上次没带走,就过来拿,打算明日给宝宝们吹个曲子,展示一下才艺。
冷淞都忘了上次走时桌上一堆纸屑,也没注意这次再回来桌面干干净净。却没想到,会碰上柳贵妃。
冷淞并不打算理会,正要走,柳贵妃跑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袖:“淞儿!”
冷淞甩开,转身,那张白得发光的脸上,只有无尽的冷漠:“怎么?给墨凤琉生不出儿子,想起我来了?”
柳贵妃眸光一黯,摇头苦笑:“不是的。我知道,过去的事,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想听。我今日来找你,是为别的事。淞儿,是不是墨蔚让你到那边去,刺杀太子?”
“是又如何?你是帮墨凤琉过来抓我的?”冷淞反问。
柳贵妃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冷淞,神色欣喜:“淞儿,你……你的病,好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冷淞说话不结巴了!
冷淞没有理会,柳贵妃叹了一声说:“好了就好,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不是帮皇上来抓你的。你先告诉我,你见到太子了吗?没有把他怎么样吧?他现在在何处?”
“我把他杀了,你当如何?”冷淞冷声问。
柳贵妃神色一僵:“你……淞儿,不要说气话。你跟太子无冤无仇,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我恨墨凤琉,迁怒于墨锦夜,你应该可以理解才对!”冷淞冷声说。
柳贵妃皱眉:“你真把太子杀了?那你快走!皇上已经知道你回来了,正在到处找你!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是怕我死了,还是怕被我殃及,威胁到你在墨凤琉心中的地位,和你现在的贵妃身份?”冷淞冷哼了一声。
“淞儿!你一定要这样跟娘说话吗?”柳贵妃神色很受伤。
“我没有娘,早就没有了。”冷淞神色淡漠,“你是为了墨锦夜才来找我的吧?正好,我想见见墨凤琉。”
“淞儿,别闹了!求求你了,快走吧!”柳贵妃神色哀求。
下一刻,墨凤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想走去哪儿?”
柳贵妃神色慌乱,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淞儿方才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
墨凤琉走过来,把柳贵妃拉起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话落,看向了冷淞,眸光倏然阴沉,“说,你做了什么?锦夜在何处?”
“突然觉得你们真般配。”冷淞看着站在一起的墨凤琉和柳贵妃,面带嘲讽,“都是没养过的儿子,都是一副好像很在意的样子,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墨凤琉挥掌朝着冷淞打了过来!
两人交手,墨凤琉一掌将院中的石榴树打倒在地上,冷淞心中怒起,他说了要给叶尘再摘几个石榴回去的,可恶!
数十招过后,冷淞心中震惊。他可是万俟枫的徒弟,实力跟南宫珩来这边之前差不多,没想到,这个世人眼中只爱美色的风流皇帝,竟然是个不为人知的绝顶高手!
冷淞一时走神,墨凤琉的剑逼近,柳贵妃冲过来,挡在了冷淞身前!
墨凤琉剑尖一转,仍不可避免地伤到了柳贵妃,面色一沉:“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求你放过淞儿吧!”柳贵妃捂着受伤的手臂,眸中水光闪烁。
墨凤琉伸手把柳贵妃拽过来,剑指冷淞:“说,锦夜到底在何处?”
冷淞看了一眼柳贵妃流血的右臂,收回视线,神色淡淡地说:“想让我交代,可以。进宫,人齐了再说。”
“淞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柳贵妃不解。
墨凤琉冷冷地看了冷淞一眼:“如你所愿!”
冷淞捡起落在地上的长箫,握在手中,见墨凤琉揽着柳贵妃离开,他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的时分,墨凤琉,柳贵妃,冷淞,都聚到了御花园中墨龑的住处,贺凛也被急召入宫,一时不解发生什么事。
墨蔚刚睡下,接到通知,让她即刻到太上皇那里去,当下有些不安,带着玉魅赶过去了。
墨云初是第一次来墨云国皇宫,墨凤琉给她安排的住处倒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住得并不习惯,夜里睡不着,就一个人在御花园闲逛,远远见到墨蔚出现,好奇之下,跟了过去。
墨蔚进门,见冷淞,心中一惊!
下一刻,墨蔚反应过来,快步走过去,眸光温柔地看着冷淞:“你去哪儿了呀?我找你找得好苦。”
柳贵妃面色一寒。墨蔚这是故意的,想用这种方式,哄骗冷淞继续护着她,不会出卖她!
冷淞看着墨蔚眸中的情意,只觉得刻意又虚假。见识过真正的好姑娘是什么样的,墨蔚现在在冷淞眼里就是个恶毒无耻又丑陋的东西。
于是,墨蔚本以为她突然的亲近会让冷淞对她言听计从,结果冷淞薄唇轻启,回答她的问题:“不是九公主请我去刺杀太子吗?还说等我带了太子的头颅回来,就嫁给我。”
墨蔚神色一僵:“你!冷淞,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刺杀太子皇兄了?你这是污蔑!”
墨龑震怒:“墨蔚!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皇爷爷,我没有!是冷淞胡说八道!我是有错,但我没有让任何人去刺杀太子皇兄!”墨蔚回身就对着墨龑跪了下来,矢口否认。
“我交代了,信不信随你们。”冷淞面无表情。
“锦夜在何处?”墨凤琉看着冷淞问。
“太子就在锦云城。”冷淞说。
墨龑身体前倾,神色急切:“你说什么?你把真正的锦夜带回来了?”
“不是我把他带回来的,是他过来这边有事,把我带回来的。”冷淞说。
柳贵妃神色一喜:“淞儿你是说,你奉了太子为主?随他回来的?”
冷淞没有理会柳贵妃,看着墨龑和墨凤琉说:“想见墨锦夜,只一个条件,下旨传位给他。”
“我没见到他,如何确定你不是在说谎?”墨凤琉反问。
“我说了,信不信随你。三日之内,如果你不下传位圣旨,后果自负!”冷淞话落,转身就走。
“拿下他!”墨龑厉声说。
贺凛的拂尘尚未出手,墨凤琉开口:“让他走。”
贺凛有些为难,拦住冷淞的去路,但一时并未动手。
“冷淞,不交代锦夜在何处,你今夜休想活着离开!”墨龑眸光冷厉。
“是么?”
清冷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墨云初在不远处,听到这并不陌生的声音,神色震惊,花羽师姐?!
下一刻,叶翎款步走了进来。青色长裙,眉目如画,除了冷淞之外,其他人见叶翎,都有片刻的失神。
“你又是何人?”墨凤琉皱眉问。
“我是南宫珩的妻子。”叶翎神色淡淡,伸手一推,贺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震惊不已!虽然说他是没有防备,但依旧感觉到叶翎强横的内力!
而南宫珩这个名字,在场的人,都不陌生。
“小叶,我跟他们说了,让把皇位传给南宫,但他们不乐意。”冷淞见叶翎来了,立刻告状。
墨凤琉看着叶翎,眼眸微眯:“为何是你来了,锦夜呢?”
墨蔚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父皇不要轻信!说不定是这个女人跟冷淞联合起来骗我们的!前车之鉴,这次见不到太子皇兄,没有验明正身之前,绝对不能信!”
墨蔚话落,叶翎扬手,隔空抽了她一巴掌,冷冷地说:“这是替冷淞打的。”
冷淞挺胸抬头,突然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墨蔚捂着脸,死死地瞪着叶翎,叶翎轻哼了一声:“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冷淞现在眼睛不瞎了,你已经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就消停地滚远一点。”
墨凤琉眼眸微眯,并未管墨蔚,只看着叶翎问:“为何锦夜不出现?”
叶翎闻言,轻笑:“我家美人相公每日都要按时睡觉,这样皮肤好。”
墨龑嘴角抽搐,墨凤琉十分无语,冷淞唇角微勾。
“那明日他能进宫来吗?”墨凤琉再问。
“这个,看心情。”叶翎气定神闲。
墨龑有些恼怒:“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人都不来,就想一步登天当皇帝,不可能!”
“这位老人家,年纪大了,退位了,就好好安享晚年,别什么事都要管,不然显得您儿子当着皇帝却毫无话语权,挺可笑的不是么?”叶翎似笑非笑地说。
“你!目无尊长!谁给你的胆子?如此狂妄!”墨龑怒意更盛。
“胆子是我自己的,需要别人给吗?”叶翎笑得越发温柔可人,只笑意不达眼底,“其实我一直不太懂,太上皇老人家,你又不是没有别的儿子,又不是没有孙子,为何一定要让我家美人相公当这个太子呢?据我所知,在找到他之前,你们其实都不确定他是不是活在人世。立储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你们让一个虚幻的名字,当了墨云国二十二年的太子,真是好生执念呢!请问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想要的?别跟我说是因为爱。见都没见过的孙子,也不是唯一的孙子,爱个鬼啊!”
叶翎话落,墨龑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很快又恢复如常,看着叶翎冷声说:“小丫头,年纪轻轻如此伶牙俐齿,对夫家长辈咄咄相逼,你爹娘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叶翎轻嗤一声:“夫家长辈?某些人的脸可真大。我爹娘没有教过我,对待别有用心的人,要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让锦夜来!老夫不想跟你说话!”墨龑怒极。
叶翎一个眼神过去,冷淞立刻搬了把椅子过来。
叶翎落座,神色平静:“我家美人相公是被毫无血缘关系的养父母养大的,他这辈子所有经历的痛苦折磨都是拜他的血亲所赐。我说的是他生母,但究其根源,想必跟你们都脱不了干系。现在,我给你们机会,向我解释他的身世,说清楚,为什么非他不可。若是你们不说,或者无法自圆其说,我只能认定你们合起伙来都要害他。到时候,休怪我不客气!”
“狂妄!”墨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贺凛,让她给我跪下!”
贺凛领命,挥掌朝着叶翎打了过来!
叶翎不闪不避,正面迎上去!
一掌过后,叶翎退了一步,贺凛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无法理解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强横的内力?
“该叫你一声贺师兄。忘了说,我就是万俟霊的最后一个徒弟!”叶翎冷笑,再次朝着贺凛攻了过去。
墨凤琉神色一变,万俟霊的最后一个徒弟?上月出现在幽灵岛的那个花羽?!
数十招过后,叶翎夺了贺凛的拂尘。贺凛捂着心口,脸色难看地看着她:“你真是那个花羽?”
叶翎没有回答贺凛的问题,甩手把拂尘砸到了墨龑身上,冷冷地说:“你们没有养过我男人一天,现在就想让他认祖归宗,我让你们解释一下他的身世,合情合理。怎么了呢?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你们没错,就跟我一五一十讲清楚!如果害他的事,你们有份,那对不起,我是来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