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一路走回来,却在门口遇到了他并不想遇到的人。
陈哥,房东陈哥和娜姐此时正在走出单元门,走向路边停放的车辆。
躲?还是不躲?
范先陷入两难境地。
躲的话能够逃避一时,却逃不过一世。除非离开这个城市永远不再回来,否则说不定哪天还是会遇到陈哥的。
算了,任打任骂吧!
“陈哥,娜姐。”
范先直接和两人走个对面,可两人低着头仿佛很急的样子。于是范先率先开口。
“范先?你回来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先饶了你。”
说完,两人匆匆上车离开小区。
咦?
范先注意到陈哥两人有点不对劲,按照陈哥性子怎么也得埋怨几句,毕竟又把人家房子烧了。
可是,两人一脸凝重表情,竟然顾不上声讨自己这个纵火犯。有什么事情比这还重要吗?
亲人?
也不对啊,房东两人都是独生子女,双方老人也都过世了。至于说什么亲戚,这个范先却是从没有听说过。
算了,既然明天再说,那么现在就先上去吧。
十楼,十一楼,十二楼……到了。
电梯打开门,范先快步来到房门口。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右手捏着的钥匙仿佛有千斤重,哆哆嗦嗦费了好大劲才插进锁孔。
咔哒,咔哒,啪。
两声空转后,门被打开了。透过缝隙,房间里黑暗渐渐吞噬着光明。
门彻底被推开,房间里一片灰暗,窗帘不时被高空清风吹起一角,点点光明趁机撒在房间里。
房间空无一人。
啪嗒!
习惯性伸手按下开关,客厅崭新的吊灯闪烁两下后,柔色亮光驱散黑暗。
范先迈步走进房间,发现里面很干净,干净的仿佛从没有人居住过似的。
客厅沙发上以前总是放着些书籍或者零食等,可现在却覆盖着防尘罩。以前刚进房门一排挂钩上的衣服也不见了,并且有几个坏的挂钩都换成了新的。
厨房再次一尘不染,就连房间走廊和客厅的那些箱子也全部消失。
脱下鞋子,范先走过走廊来到自己卧室门口。
曾经烧透的房门被拆除,换成崭新木门,边上挂着两把新钥匙。
取下钥匙打开卧室,里面竟然焕然一新。什么单人床、双门柜,床头柜电脑桌等一应俱全。
整齐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可范先清楚的记得,房间里所有家具全部在自己身体爆发火焰时焚烧干净。
现在的卧室里,除了缺少两台电脑外,其余什么都不缺。就连衣柜里都有些普通衣服,目测这些衣服的大小整好合适自己。
这是谁干的?仁鹭雪?
不可能吧,她们四个就连平常逛街每人都花费不了一百块,四人加起来存款都没有两万块。
而卧室里想要恢复成原样,至少需要数万甚至数十万的价钱。
烧成焦黄的墙皮,皲裂的天花板,家具衣服等,这些没有十几万都是免谈的。更别提加急处理。
翻看两眼衣柜后,门口出现开门声音。
随后,门口出现嘈杂脚步声。
范先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打开房门冲出卧室。
“雪儿?”
天灵盖突然激灵一下,仿佛全身被拔掉电源似的,范先愣在原地。
时间仿佛静止了,四周只有客厅的钟表在沙沙走着。
“范~范哥哥?”
扭身挂衣服的动作突然停止。陈明明三人也张目结舌。
仁鹭雪缓缓转过身来,憔悴脸庞上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
当看到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就早已印在心底的身影时,仁鹭雪手里的手提包掉落地上。
“范哥哥,真~真的是你吗?”
睁大眼睛,仁鹭雪死死盯着眼前两米外的人,仿佛闭上眼睛他就会消失。
“是我,我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仁鹭雪终于放松下来。
还没等她说什么,泪水涌出,随后她无力瘫软,倒向旁边。
“雪儿~”
范先急忙冲过去,抢在仁鹭雪摔在地上的时候接住了她……
粉红色卧室里,仁鹭雪沉沉入睡,左手紧紧抓着被子,右手无意识的攥着范先胸口衣襟。范先侧身坐在床边,房间里还有满脸激动的陈思思。
“姐,我煮了碗面,你吃点吧,范先哥哥你也来吧。”陈明明解下围裙挂在墙上,走进卧室。
“我不饿。”范先摇了摇头,满眼温柔看着仁鹭雪。
“人是铁,饭是钢,多少吃点吧。”刘佳慧满脸通红,仿佛这句话耗尽了她所有勇气:“我来守着雪儿姐,你去吃饭吧。”
陈明明上前拉起范先胳膊想要将他拉起来。
可是,随着范先动弹,床上躺着的仁鹭雪眉头一皱,抓着被子的手无意识摸索两下后抓住范先胳膊。
手中的实体让她感到安心,头颅挪了一下,昏睡中的仁鹭雪一双手臂环抱住范先胳膊不动了。
“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再守一会儿。”范先说完不动了,身边的仁鹭雪睡觉中还不安稳,时不时用力抱一下范先,额头都快贴到他手腕上了。
陈思思三人离开了,很快,门外传来几声锅碗碰撞声音。
不到二十分钟,三人再次返回这间粉红色卧室。
“范先,你前两天怎么回事儿?”
陈思思打破了宁静。
到最后,范先还是没有说出真话,随口说了个人体自燃。
关于人体自燃,始终是个谜,没人能说出为什么会肉身无故起火,也没有人接触过自燃后还能活下来的幸存者。因为他们,都成了骨灰。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解开自己心中迷惑同时,也告诉对方想要知道的事情。
房间之所以这么干净,是因为有一大群人工作的结果。
这群人来的突然,走的匆忙。
从前天早上进来,只说了一句:有人花钱雇佣他们干活,然后不到一上午功夫将范先卧室清理干净,等到傍晚时候,卧室彻底恢复原样。
结合现在的时间,范先才清楚自己已经离开两天,而这两天,仁鹭雪滴水未进,整整哭泣两天,直到今天傍晚,才被三人连拖带拉出门散心。
之前恢复范先卧室时候,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还是陈明明和刘佳慧两人帮忙回忆细节,还原范先卧室曾经的摆设位置。
四人正说着话,仁鹭雪那个被捡回的手提包里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范先轻轻扭身拉开拉链,却发现是一个昵称为:雪儿是我女神的人发来的信息。
信息只有两条。
一条是:雪儿,我到你楼下了,今天就算敲开整栋楼的门,我也要找到你。
还有一条:雪儿,我找到你所在的单元了。
陈明明三人看到范先拿起仁鹭雪手机后,脸色全都有点变化。
呵,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是追求者?不过,你要失望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残酷?不是职场,不是失业。而是:你所敬仰的女神此时正躺在我怀里睡觉。
随手按下电源键,屏幕暗了下去,将手机放在床头柜后看向仁鹭雪。
“范~范先,是谁啊?是不是叫:雪儿是我女神的人?”
陈思思撇见范先拿起手机时的屏幕,她有些无名担忧的开口。
“嗯,对。”范先没有抬头。
“那个,你不要误会啊,他只是雪儿的同学,或者说~是追求者。”陈思思看着范先表情变化,生怕他误会什么。
“雪儿有追求者,这是好事,证明她很漂亮,我能有什么误会。不过,这也告诉我要更加珍惜她,千万不能让别人把她拐跑。”
说着话,范先伸手帮仁鹭雪理了下有些杂乱的头发。
“哦!”陈思思轻轻松了口气,那种说不清什么原因的担心消失不见,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明明,去开门。”
尽管猜到可能是雪儿的追求者,范先依然请陈明明去开门。
“明明?果然找到了。雪儿呢,她在家吗?”
说着话,一名青年大步走进房门。
“江流,我告诉你,雪儿姐根本不想见到你,你快走吧。”
“你说了不算,我要见雪儿,她说的才算。”
挣扎间,两人来到卧室门口。
“雪儿……你是谁?陈明明他是谁?他是谁?”
范先抬头看了看来人,嗯,身高大约和自己差不多,不算胖也不算瘦,就是脸上松垮垮的肉和两个轻微眼圈表示,这人要么作息不规律要么就是纵欲有些过度。
“陈明明,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而且坐在雪儿身边?”
这个被称为江流的人突然收敛怒意,竟然笑起来。
“哦……我知道了,你是雪儿的哥哥对吧。”说着话,这人上前握住范先右手:“那个……你好,我是雪儿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人脑袋瓦特了吧?
用力抽出右手,还没等范先表示什么,房门口再次有人叫门。
“请问,范先在吗?”
来人边说话边走进了房间,而且听声音应该有三个,他们径直朝敞开的卧室走来。
声音有点熟悉,范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声音的主人。
“范先生,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来人一把将卧室门口的江流扒拉到一边,伸出双手和坐在床上的范先握了下手。
范先仔细看了下,认识。或者说称不上认识,只是很熟悉而已。
“我见过你,说来们还算同生共死过呢。我说的对吧。”
范先看了看眼前大约四十多岁的人。
“范先生好记性,只是匆匆一晃就能记住我。救命之恩请容我之后报答,这次不是我找你,是他。”
这人说着话闪开身,在他身后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西装男人,他们两人身后跟着个标杆站立的年轻人。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范先?草字头范,先生的先,范先?”
“对,我是。”
“那就好,范先生,这是两天来所有的账单,请过目一下。”
说着话,这名有些地中海的人打开随身公文包,从里面抽出几张固定一起的A4纸递给范先。
“路面修复,使用材料……车辆、人员。共计一百五十九万。房间修复:动员上下楼层,加固楼板、恢复墙壁、恢复家具、人工,材料,共计一百二十五万。总价:三百五十万?”
范先再次确认最后的总价格,没错,有大小写,就是三百五十万整。
“这不对啊,楼层加固等一共一百二十五万,修复路面用了一百五十九万,这加起来才二百八十四万,你怎么要三百五十万?还有,你们是谁?凭什么冲我要钱。”
“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地中海突然瞪起眼来:“我们辛苦给你擦屁股总得有个辛苦费吧,要你六十多万不算贵。至于说我们是谁?”
地中海看了看其他几人。
“这三个是我朋友。”
范先指着陈明明三人开口。
“他呢?”地中海看向站在一旁的江流。
“他……”
没等范先说话,江流上前一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雪儿男朋友,算是半个朋友吧。哦,雪儿就是床上躺着的那位。”
这个江流说完竟然冲着范先点了下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不过,在场的都是知情人士,所以。
“范先生,用我们帮你吗?”地中海征求范先意见,随后又加一句:“这是奉送,不另收费。”
奉送的?不收费!
“那还等什么,立刻,马上让他在我眼前消失,最好永远不要出现。”
“这个好办。”
说完,地中海扭头冲着身后标杆似的青年开口:“吴用,去,让他消失。”
“是,首长。”
青年啪的立正后,在范先吃惊、刘佳慧三人惊慌中,直接掏出把手枪,上膛开保险,随后一把抓住江流衣服就往外拖。
“哎哎,等等,用不着用不着。”范先轻轻挣开仁鹭雪胳膊后急忙站起来。
“犯不上枪毙,教训一下就行。”
青年看向地中海。
“听他的,教训一下就行。”
说完,他指着客厅:“范先生,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三人来到客厅落座,陈思思懂事的端来三杯水放在茶几上离开。
“范先生好运啊!”
地中海将左手的皮箱推到范先面前,看着陈思思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的开口。
“行了,直说吧。”
那个曾经被范先救过一命的人开口。
“范兄弟,不介意这么叫你吧。我们两个,代表司狱来和你谈一些问题。”
司狱?那是什么。
地中海两人各自取出个证件递给范先:“这个证件,你可以到各大军区和市里的公安厅去查,绝对没有问题。”
黑色证件外表只有两个字:司狱。在这两个字上面只有个国徽。
“简单来说,我们属于服务、调查、处理于一体的特殊部门。”
地中海指着自己:“自我介绍一下,司狱后勤部张方海。他是武装快速反应部的刘大年。”
地中海,哦,张方海介绍完后,再次将账单递到范先面前。
“后勤部门是专门为你们这群特殊存在处理平常琐事,比如像普通的武力纠纷,为了避免你们造出不必要的杀戮。还有因为战斗或者其他原因破坏的建筑、公路等等。同时,同时肩负特殊战斗后勤。”
刘大年取回自己证件放好:“自我介绍,武装快速反应战斗部门,刘大年。”
“司狱,是专门为应对特殊情况而建立的部队,调查,处理特殊事件。”
“你们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签字吗?我签还不行嘛。”
说完,范先接过刘大年递过来的笔签下自己名字。
“好了,这个问题处理完了,该你了。”
张方海取过一份材料单放进随身公文包。
“来,咱们两个聊聊。”
刘大年带着笑容开口,不过,范先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在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