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瑟瑟发抖,顾盼左右,田令兹低眉缩肩,正在尽力减少自身的存在感。他不知道方才田令兹已经反复暗示过周围百骑司军将趁机拿下魏燃。
但百骑司众人早已认清形势,知道对方敢于单人匹马过来,定是有恃无恐。再加上外围还有数万彪悍士卒。
这个时候如果老实点,也许还没有什么危险,如果真动起手,那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对方此来,明显就是为了身后那些大人物,何必为了他们丢了自家小命。
田令兹很快就认清了那些平日里巴结跪舔自己的那些狗奴才的嘴脸,虽然愤怒,但此时更多的是恐惧,尤其方才他听到魏燃说出清君侧三个字时,全身都颤抖了一下,面如死灰。
而张振则死死盯着魏燃,此番出行他实在没想到魏燃的速度会这么快,而左神策军投敌叛变也会如此之快。
以至于他计划的避其锋芒,等到舆论过去,再加上各地野心家蠢蠢欲动,就能号召天下开始围歼魏燃。
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已经无法执行,而自己也要面对仇家显而易见的报复。张振自命有神佛庇护,自然不愿就此坐以待毙。
他此时双手背在后面,却是给随行的天一楼杀手和自己培养的宫内高暗号。这些高手早被他绝对控制,便如那些豪门大户所养的死士,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他见魏燃竟敢脱离大军,单枪匹马的到皇帝座驾之前问罪,如此嚣张跋扈,定要教他付出血一般的代价。
张振通过天庭的转告的消息,知道他杀了常玄一和云丹结那都这两个同样的天选之人,实力估计与自己差不多。
只要手下几个天级杀手出尽全力围攻,宫中的先天强者从旁牵制。然后自己再突施杀招,定能将其斩杀于此。接下来面对群龙无首的凤林军,张振还有把握带着皇帝突围而去。
至于这些文武百官,即便死光了,张振也无所谓。他正好可以将皇帝彻底变成自己的傀儡,逃到蜀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去操控天下大势。
皇帝看着魏燃,连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李爱卿,他……他并非朕下旨所杀,朕只是担心他拥兵在外,下密旨招其回京而已,并没有……哦,对了,领着朕的密旨去宣召李卿的,便是张振!这个死太监他连先帝的笔迹都能模仿,更不用说模仿朕的笔迹了!”
谁也不知道皇帝暴露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如果再延伸着追问下去,搞不好就能将先帝之死追问出来。
但此时没人往那方面去想,魏燃也只是惊讶张振居然还模拟过先帝的笔迹,看来是做过不少矫诏的事,先帝驾崩时那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背后的操盘手不用想就是这家伙了。
他不屑的扫了眼皇帝,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低垂着脑袋的张振身上。
忽然间,从皇帝肩舆,还有四下的文武百官中,跃出十几道身影。暗器、刀剑、气劲、毒雾等等奇诡手段自四面八方向魏燃袭来。
而张振也忽然抬起了头,脸上露出疯狂而诡异的笑容。
毒雾凝聚,轰然炸响,处在魏燃两侧的文武官僚、满朝勋贵,皆受波及,死伤惨重。
就在这时,一道赤芒直冲云霄,毒雾震散,自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杀手,在一阵狂暴罡气横扫之下,化作残肢碎肉,混入漫天血雨,撒遍五丈范围。
气机虽然不同,但张振依然从那股可怕的气势中感知到了对方的实力境界。
“宗师?!!!”
魏燃身州五丈无一活口,只有自己、汗血马,以及战马前方不卑不亢昂然而立的忠直监臣。
满身赤红的魏燃看向张振,此时凤林军中已是嘈杂也一片,他们自然也看到皇帝肩舆前发生的异状,所有人都已做好突击的准备。
却见魏燃高高扬起大戟,那姿势便是让全军安然勿动,他武功盖世,根本没有受到半分损伤。
“张振,这下子,天下又多了杀你的一条理由。”
张振持剑在手,眼中满是绝望,“不可能!仙尊和我说,你短期内绝不可能突破至宗师境,也绝不可能有如此年轻的宗师!”
“仙尊?哈哈哈,看来你也已经彻底成为他们的走狗了,也罢,就让他们知道我如今的实力吧,现在该急的也是他们。”
魏燃伸出长戟,将被血雨淋湿,一脸茫然呆滞的监臣轻缓的推到一边。
“皇帝是否有杀我爹的意思,我事后自有办法知道,可是你的首级,今日我必定亲手斩下!”
说着纵马疾踏,胯下汗血宝马似乎感知到主人一腔暴戾之气,双眼同样变得鲜红起来,嘶鸣着践踏四蹄,尘土飞扬,转瞬间便突至皇帝肩舆之前。
方才群臣遭受张振暗杀命令的波及,他们大多数都不会武功,早已哭爹喊娘的自相践踏着退到了一边,满朝朱紫如此表现,倒是让凤林军众多将士更加不屑。
所以现在皇帝肩舆之前地方十分宽阔,魏燃这一冲,直接将御前四匹骏马斩杀,肩舆也四分五裂,让上面的皇帝、宦官、宫女、嫔妃等纷纷摔倒。
只有张振凌空跃起,就要朝着人群外逃跑而去。他是想冲入文武百官当中,到时即便魏燃追上来,一旦动手肯定要杀戮诸多无辜。
即便魏燃斩杀了自己,也能给他带来极大的祸患。
魏燃见状,大戟掷出,霸道真意凝聚其上,去势极凶!张振在空中的移形换位虽然快速,却仍快不过这掷出来的一戟,只能回身抽剑拍打。
大戟极重,张振也是用了匪浅的功力才将其偏转开去,但凝聚的一股真气已散不得不落地。
这时魏燃纵马拔刀而上,马力配合着他含怒含恨而出的一刀,不仅本身杀伤力巨大,还带着一股直慑心神的杀机冲入张振脑海,令他难以集中全部注意力。
再格挡一刀,整个人被这股沛然莫敌的罡气震得接连飞退,再撞散皇帝肩舆后方的三架并行车马,方才止住去势,却已受了内伤。
魏燃这时才悠然下马,“有点欺负你这阉宦了。”
张振毫无战心斗志,一身武功原本不至于如此不济,至少在双方武道真意尽出之时,还能不落下风的硬拼数次。
这当下心无斗志,便无法畅然发挥全部实力,再至受伤,则更加没有翻盘机会。
实际上,在天一楼杀手尽出,却连魏燃胯下坐骑都没能伤到半分时,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李定国!李定国!当日在河南道,咱家就应该亲手杀了你!真是悔啊!”张振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魏燃身形原地一闪,骤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张振持剑的手臂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张振右肩血流飞溅,直飚三尺。
“哼,彻底放弃反抗了吗?可惜你只有一条命,杀你一次,亦难泄我心头之恨。纵是千刀万剐……那就千刀万剐!”
阿离与魏燃心有灵犀一般,出现在了张振身旁,伸手给他止住了流血。
张振自是认出了她,两个宗师级高手,也难怪魏燃今日竟敢如此托大,自从凤林军堵截于此,他就没有了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