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清的杀意已经不想抑制,“原来曾经担任过团练的小头目,呵呵,胆气倒是大。只可惜要在我武威军中为官,你得拿出过人的本事来!若能接下本将三枪不死,这敢死营营官之位让给你却又如何?”
魏燃也不客气,从武威军士兵手中要了把横刀,径直从人群中大步走出。
他军旅出身,想到夺灵节点此时正在被攻陷的鄯州,极有可能是吐蕃军中一个地位较高的人物。若以江湖草莽的身份前去暗杀,莫说军中戒备森严,便是暗杀之术,魏燃也并不精通,十有八九入得敌营就会暴露。
若是在吐蕃军中遇到高手,陷于万军之中,那要突围可就是千难万难,搞不好就得殒命于此。
而且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魏燃的老家渭州距离此地也就隔着不过一个兰州。
真让吐蕃人打进来,只怕留在渭州的全家都会遇险,魏燃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正好武威军在此强征壮丁,而武威军本身也是刚刚进入此地,只能被称作是客军,根基不牢。
魏燃打算趁着这个时间点加入进来,或者可以借势发展出自己的军势。毕竟节度使牙兵之下也是各个兵头林立,因此才有后来的五代十国之局。
魏燃可以借着这个东风,奠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基本盘。
当然,这不算一步非常主要的棋,只是魏燃现在并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毕竟他本人还在遭受大唐朝廷通缉,哪里都不适合发展。
在河州这种边境却是正好合适,毕竟这个地方原本就天高皇帝远,也被节度使统治过,对于朝廷的向心力并不那么足。
一旦借着这场战争发展起来,那就是个良好的根据地,东进可威胁京师长安,西进可打通丝绸之路,于此黄金商道上积累原始资本。
而且此时的吐蕃看起来兵强马壮,但只从河西节度使敢以一镇兵马与其抗衡,就可以看出吐蕃一样非常虚弱,魏燃想起李承业教给他的关于吐蕃的历史。
巅峰时期的吐蕃,曾经同时与大唐、大食、南诏多国开战。甚至需要大唐以全国三分之一的精锐兵力才能堪堪抵御。自从吐蕃末代赞普达玛主张灭佛,而被僧侣暗杀,之后吐蕃就陷入到分裂内战当中。
彼时沙州(敦煌)张义潮抓住机会领兵起义,大败吐蕃沙州驻军,光复沙州。此后吐蕃内部便掀起一轮轮的奴隶起义和军阀叛乱。
以致于张义潮趁机收回沙、瓜、伊、西、甘、肃、兰、鄯、河、岷、廓等十一州之地,派使者携十一州地图户籍入朝,再次打通丝绸之路,被封为沙州节度使,十州观察使,置归义军。
自此之后,吐蕃便一直内战不断,实力甚至比如今的大唐还要弱。也就十几年前由赞普的一个子孙,云丹部暂时统一了半个吐蕃部落。不过又被李承业打得元气大伤,再次陷入分裂。
如今犯境的,依然是云丹部,看来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他们实力又有所恢复,正好趁着大唐内部叛乱,过来寻些便宜,从丝绸之路上捞些油水。
魏燃觉得即便武威军兵力较少,但毕竟拥有鄯州河州等地人心,又据地利,未必不能一战,甚至战而胜之。
思绪转回,魏燃已经跃上了检阅台,刚刚立足站稳,赵玄清便抖动长枪,枪头星星点点有如梨花乱舞。
不过这看似密集复杂的枪路,在魏燃眼中却没有任何秘密,他可以轻易的看出长枪力道传达所在,并判断其攻击路线。
不过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团练头目,有些功夫,也许在寻常江湖人当中算是不错。但在赵玄清、吴心菲这样有独特师承的真正高手面前,就是个笑话。
所以他打算“狼狈”的撑过三招,拿到敢死营头领的位置,便见好就收。
枪头倏然刺出,并没用上内力,显然赵玄清第一招是有意留了手,不过仅凭如此枪术,已能列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魏燃有意装作狼狈的连劈数刀,尽数劈空,最后福至心灵的低下脑袋,晃过了这一枪。
赵玄清面露轻蔑之色,第二招接踵而至,枪头下摆,整个白蜡杆制的枪身抖出一阵波浪,带着些许内劲如同鞭子一般抽向低头闪避的魏燃。
魏燃动作非常连续,其狼狈也一以贯之,懒驴打滚个几圈,非常惊险的避过。
虽然姿势难看,但在赵玄清看来这便不算是运气了,此人应当有些本事,临敌之时的预判非常准确,故而躲闪的动作才能如此连贯有效。
她的长枪将地板抽出了一个窟窿,同时暴喝一声,“注意!最后一招,生死由命!”
赵玄清单手握住枪柄,长枪如毒龙出渊,毫无征兆的从地下窟窿射出,无甚变化的直刺魏燃胸间。
这一击发自所有枪术的核心——中平一刺,不过经由赵玄清按自己的发力习惯改良,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攻击更隐蔽,所以才对魏燃说死生有命。应该是认为魏燃没有真本事能接得下这一枪,故而只能让他由运气来决定生死。
这一枪从技术上来说的确了不起,但依然没有灌注太多真气,也没有什么枪意枪势在其中。对于魏燃来说,空手也能将其抓住。
不过他现在扮演的人,空手可没这样的实力,所以只能出奇,一方面隐瞒自身实力,一方面让对方对自己刮目相看。
所以他的横刀没有用来格挡,而是在枪头甩过来的时候,飞掷出去!
他的刀没有枪长,但扔出去后,自然比长枪攻击范围要大,速度要快。
赵玄清还出自思维定势,倒是没有想到魏燃会出此奇招,原本全力刺出的这一枪,不由因为她本人需要调整身形避开这一飞刺,而有所滞缓。
魏燃便趁着这个滞缓的刹那时间,仰头向后空翻而去,正好完美的避开这第三招。
赵玄清收起长枪,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魏燃,“你的武功一般般,但脑子很灵活,思路很清晰,胆子也足够大,也许的确适合敢死营营官的位置。过去领十两黄金,从即日起,你便是敢死营营官,营内无论是旧人还是新加入的,都必须以你马首是瞻!”
魏燃装作贪婪的捞起十两黄金,便领了军服往台下走去。
这时吴心菲忽然开口道:“这位好汉倒是有些眼熟。”
魏燃心下一震,该不会被她认出来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只回过头眼带亵渎的看向吴心菲,贱笑道:“虽然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美人,不过能被你当做熟人,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这是一个敢于刀头舔血、亡命天涯的江洋大盗该有的反应。
吴心菲倏然向前,贴近魏燃身前,双眼紧紧盯着魏燃双目。
“你的确是像我认识的某位故人。”
说着便伸手握住魏燃手腕,一道真气便送入他的经脉。
魏燃体内的罡气险些应激反抗,好在他早已预备过类似的方案,以罡气模拟真气在经脉运行,做出一定的反击,却又显得力量不足一般,被吴心菲的天魔真气轻易击溃。
而后魏燃接连后退几步,坐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吴心菲双眉微凝,赵玄清走近来。
“怎么样?试探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