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卖粮食的铺子,怎么会没有粮食?”
“就是,上面写得清楚,粮铺。”
“太平盛世,你们囤积粮食干什么?”
“再不开铺子,我们告官去。”
粮铺显然激起了民愤,不但买粮食的人气愤,就是围观的人都气愤不已。
粮铺中的掌柜显然也被气着了,他半眯着三角眼,不高兴的瞪了众人一眼,“官府得罪了漕帮,要说官府去剿匪,干脆剿得干净些。如今倒好,杀了漕帮的帮主和副帮主,就以为没事了。那漕帮是干啥的,他们做的就是水上生意,以前咱们孝敬他们几个银子也就罢了,如今,他们是见人就杀,谁还敢出行。”
理由竟然是因为漕帮,众人面面相觑。靖越王和王妃从京城回平阳城路上,遭遇漕帮偷袭的事,早就传遍了平阳城。大家当初听到消息,个个还义愤填膺,为靖越王鸣不平。
当时谁也没想到,漕帮偷袭的事情,会和众人的生存联系上。乍听之下,众人全都愣住了。他们仔细想想,觉得粮铺掌柜说得也并非没有一点儿道理。
大家虽然没有和漕帮打过交道,可平阳城是富饶之城,南来北往的商客众多,不少商客也曾经被漕帮打劫过,因此平阳城百姓对漕帮没有任何好感。
当然,漕帮有数万人之多,打劫只是一些小罗罗干的缺德事。真正的商客只要交了银子,他们也会保护商客,其次,走水路,难免会遇上各种困难,商客只要交上一定的银子,漕帮倒也会给足面子,极力帮助解决困难。
对于商客来说,漕帮是一把双刃剑,有好处也有坏处,总体来说,坏处大于好处。
靖越王的人灭了漕帮大部分匪徒,不但平阳城的百姓高兴,南来北往的商客也高兴。
商客高兴,那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好处,不用向漕帮缴纳过路银子。百姓们高兴,则单单因为漕帮是匪徒。
如今,因为漕帮的事情,连累大家吃不上饭,百姓又开始哀声载道起来。
掌柜见状,眼中冷笑更甚,哼,后面还有的大家受的,靖越王等着收拾烂摊子吧。
事实上也是如此,满城的铺子接二连三关闭,百姓支撑一段时间之后,开门做生意的粮铺,价格卖得是一日比一日归,大家打听过后,才知道漕帮剩余的匪徒越发猖狂,在水路上遇上船只就打劫,听说,他们放出话来,目的就是为了让靖越王好看。
说白了,他们就是对靖越王的打击报复。
打击报复靖越王,与百姓无关呀。可实实在在是影响到了他们的生计,于是,慢慢地,坊间就流出对靖越王的抱怨声。
林凡生一向关心土地变革的事情,坊间传闻,他很快就得到风声,他又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只是他初到平阳城,已经三番两次在王爷面前提起土地变革的缺陷,而王爷也再三表示有办法解决。要是他去多言,只怕王爷会厌恶,从而连累到林清浅。
焦躁之下,他干脆直接去找了林渊和林景行。
“王爷向来走一步看三步,他说有办法,就不用担忧。”林渊对赵景云却十分看重。
林景行也跟着点头,“书院中学子退学,妹妹也不见难过,想必妹妹和王爷已经商量好了。”
兄弟二人如此推崇相信赵景云,林凡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时间过得很快,无论外面闹腾得如何,转眼已经到了三月。
年前衙门鼓励百姓开荒,不少人还持着观望态度,可以说,只有罗阳镇附近的村民大胆开了荒地。
先开荒的人,还是看到老鹰嘴村和杨家村开荒,才跟风开荒的。罗阳镇的人都知道,老鹰嘴村是王妃的娘家村,隔壁的杨家村又和林家交好,两个村的村民敢开荒,那他们怕什么。第一批开荒的人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正因为他们是第一批开荒者,所以他们抢得了先机。一般村民根据自家情况,报了开荒的亩数,年前埋头苦干。开春时节,他们也就赶上春种了。
随着开荒令的下达,处在观望境地的村民,他们的心也定下来,大家赶紧跟着开荒。
不但村民乐于开荒,就是各城镇的居民,也到衙门报备,在镇子外不远处开了荒地。横竖只要种下去,三年不收赋税,三年后交赋税之后,多少也能剩余些。常言说,家有余粮,人不发愁。抱着这样的态度,积极开荒的人特别多。
加上城中粮铺涨价不稳定,居民买不到粮的情况出现,不少人居安思危,都觉得
自己手里还是多点田地比较好,这么一来,开荒的人更多了。
赵景云和林清浅当然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这是良好的开端。开出的荒地不允许荒废,可以买卖,但官府在中间要收比较重的税收。
这样也是为了不让开荒令半途而废。
不仅如此,百姓也不是想怎么开就怎么开的。所有的荒地全都要报备,然后官府统一划分,大田在一处,小田在一处。
所谓的大田,是指五亩地为底,也就是说但凡开大田,最少得开五亩地,然后以五亩地为标准,五亩五亩地往上加。小田则是一亩为底,再往上加。但凡整片荒地完全开垦出来,官府会抽服役冬季里挖水渠,这样完全是便民服务了。
因此开荒令下达以后,勋贵之家愤怒,而百姓得到实惠,正如林清浅所想一般,赵景云得到了寒门绝大多数人的拥护。
“王爷囤积的粮食可够用?”林清浅坐在赵景云身边,笑眯眯地问。
“封地这么大,本王哪有那本事将所有人顾及到。”赵景云轻笑,“明日开始,本王会将囤积的粮食露出发放到市面。”
“杯水车薪。”林清浅评价一句。
赵景云含笑点头,“放心,不会乱。本王要趁机整治一批人。本王可不想到时候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再有人给本王捅了刀子。”
赵景云说要整人,绝不是说着玩儿的。林清浅这几日为这事,也担忧不已,手上的事情加快了不少,每日晚上如果不是赵景云押着她回来休息,她能直接留在书院中不出来。
好在她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第一把火铳在众人的努力下已经有了眉目,只要稍微改进,就可以试用了。
“不许再熬夜,对本王来说,什么都没有王妃重要。”赵景云见她走神,气得将捏着她的下巴,硬是让她注意到自己。
“不会熬夜。”林清浅摆摆手,迟疑一下,她又好气地问,“王爷清理一部分世家,必然会对平阳城造成一定的影响。王爷可曾想好要如何补救?”
“嗯,平阳城除去缺了我们夫妻二人,其他的人多一个少几个都无所谓。”赵景云霸气宣布。
赵景云的话翻译成现代的大白话,就是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只是他趁机还高抬了他们夫妻二人。
不过,有了赵景云的话,林清浅终于放心了。
老鹰嘴的村民第二日有些紧张,因为他们发现,村子里四周多了不少的侍卫巡逻。一支数百人的军队竟然在村外扎营住下了。
村民们都没有见过世面,杨家村的里正还特意找裴里正一起过来找了林渊问问情况。
林渊沉吟一下,倒也没有隐瞒,“王爷颁发了开荒令,对百姓来说,是大好事。但对于一些商贾和勋贵之家来说,却是动了他们的利益。王妃住在村子里的事情多,王爷这是在担心呀。”
王爷和王妃担心什么,林渊没说清楚,但两个里正立刻秒懂。王爷是在担心有人不满,上门来找麻烦呀。
这下两个里正坐不住了,立刻回去找了村民到祠堂开会。
连老鹰嘴村的村民都去了杨家的祠堂。杨家祠堂还是第一次招待外人了。
当杨里正说明情况之后,两个村的村民马上闹腾起来,大家纷纷表示,不管如何,他们也得做好准备。
开玩笑,王爷和王妃就是大家的衣食父母,有人想动他们的衣食父母,还了得。
“各家将家伙放在屋子里,晚上睡觉啥的,放机灵点。这两天练武都别放松了。”杨里正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杨家村向来知恩图报。王妃和林家对他们这么好,就算献出生命,他们也会在所不惜保住王妃,保住他们的成果。
不说两个村的村民如何警惕,单说赵景云。
赵景云回城之后,不声不响将平阳城所有世家和商贾之家召集起来。
王爷召唤,哪怕知道赵景云找他们不会有好事,众人还是老老实实派了人来。
“本王知道你们手中还有粮食和货物。”等人到齐了之后,赵景云也不卖关子,他随意扫了众人一眼。
明明他的眼神十分温和,不少人和他眼神对上,却浑身发冷,吓得立刻低下头去。“本王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明日照常开门做生意的,本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想开业也可以,你们直接将粮食送到衙门去,本王会按照往日正常的价格收购。”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