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潘氏看着众多礼物,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林清浅察觉到,笑着开口,“祖婆,你想说什么尽管开口,你是长辈,想说什么无须为难。”
林潘氏闻言,神色有些尴尬,她迟疑一下才解释,“倒不是为难。王妃初到庆州,这些夫人毫无顾忌送了这么些礼物,客栈外面可是三六九等的人都有,传出去,对王爷和王妃的名声是否有影响?”
林清浅并没有生气,反而越发觉得林潘氏是真心为她考虑,她笑眯眯回答,“水清则无鱼,人与人之间,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之间在于情,可普通人之间人情,在于你来我往。她们送礼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才敢收下。要是大晚上,她们哪怕送了一块二尺的布料,我也不敢收。更何况,我也没有白收她们的东西,刚刚我回了礼物。”
文心最得林清浅的心,她笑眯眯在一旁解释,“这些礼物多而杂,不过大多都是本地的土产品,余下的则是各府铺子里的东西。本妃打赏下去的东西,价值虽然不算千金,但放在银楼之中,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再说,东西拿出去,对于各位夫人来说,更是一种脸面,所以,严格说起来,反倒是她们得了便宜。”
“王妃打赏出去的东西,外面的人未必看到。”徐氏担忧地插一句。
莫心忍不住解释一句,“夫人放心,要是那白秀华足够聪明的话,他知道如何做。”
林潘氏见林清浅身边的丫头都胸有成竹,有些汗颜。看样子,到了平阳城之后,她得好好叮嘱家中的儿媳妇和孙媳妇好好跟着安婆子学学,省得不知情时候,给林清浅丢脸。
果然,一会儿赵景云派了人过来告诉林清浅,各位夫人还没有全都回到家中,就有先到家的夫人,将王妃赏赐的礼物拿出来显摆,闹得许多人都知道了。
林潘氏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
林清浅见林潘氏她们不收,干脆直接给她们挑选了一些东西分了。
徐氏和姚氏连连推脱。
“这些补品放在仓库中,也是闲置,反而不如用了好。你们来的匆忙,带的衣物本来就少,你们就当物尽其用好了。”林清浅抓住她们心理劝解。
林潘氏见她坚持,只好点头。
补品分了,剩下的吃的东西也多,两房带了孩子出来,所以小首饰,好玩好吃的也分了下去。
中午众人吃完饭以后,没有外人打扰,才结伴出去。
林清浅身体特殊,干脆窝在客栈中休息。
赵景云似乎有事情忙,这几日除非吃饭时间,否则的话,他和林景行,带着林焕金一直在码头上走动。
林凡生年轻的时候,就羡慕四处游学的人。可惜,他受老宅子打压,后来又成亲,家中用度吃紧,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实现愿望。这一次,他算是逮住机会,于是干脆领着林毅和老大,将庆州的几处大的书院走了一趟。
因为赵景云的令牌,几个大书院的院长夫子,虽然不知道林凡生的身份,却不敢怠慢于他。
林凡生和林如是交好,当年也是才子一个。如果不是被老宅子打压得厉害,让他心灰意冷,无意于仕途,他也许早就名扬京城了。
他到了各处书院,不敢托大,有夫子作陪的话,他总是聆听多,然后才会挑选时间,说出自己的见解。如果说一开始,各书院是在看在赵景云面子上,才接见他,可是不少夫子和他交流一番后,对林凡生的才学,却真的佩服起来。
如此一来,几天下来,林凡生倒是在庆州真的认识了几位好友。
林毅随林凡生四处走动,他感触更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此一来,他回到客栈之后,读书也就更用功了。
在庆州一连逗留七八日之后,时间像流水一般逝去,第八天,众人终于心满意足上了船。
二月的江面,水汽夹裹在风中,空气中全是寒气。
几个孩子穿得厚实,他们从没有坐过船,对船上一切十分好奇,老实忍不住想跑出去玩。
林潘氏担心孩子横冲直撞,不知轻重,万一落水,那就糟了。于是,每个孩子身边都放了人跟着,并且狠狠训了孩子,不许他们胡乱跑。
两房的孩子被长辈教育得比较好,无论是少年,还是几个孩子,倒是十分听话。林凡生将启蒙的孩子,集中在一处船舱之中,每日教导督促他们用心学习,小姑娘们则跟着母亲、祖母在屋子里玩耍。
林清浅担心孩子闷,特意将采购的玩具拿出来给她们解闷。
为了让孩子玩得开,林清浅吩咐人在船舱房间里铺上了厚实的外族进贡的毛毯,船舱又放了火盆,里面暖和,无论是年纪大的林潘氏,还是小家伙们,都不觉得冷。
“小马遇上老牛,老牛说......”林清浅每日贪睡,醒了,大多也是在这边玩。她讲故事绘声绘色,几个孩子特别喜欢围着她转。
徐氏笑着说,“你就惯着他们,成天缠着你,一个个都成了皮猴子。”
“王妃说,平阳城有女孩子读书的书院,女孩子可以和男孩子一样,读书、练武、学医,我一定好好学,以后为王妃分忧。”林楚珮举着小拳头发狠。
“分忧。”林毅的长子也举着小拳头跟着做。
众人都笑起来,“好好,到了平阳城,就让你们入学。”
从水路行走,速度和走官道差不多,姚氏和林毅媳妇陈氏都有些晕船,林清浅抓了药,让她们喝下,又特意拿了清凉油抹了,两个人才觉得舒服些。
接连走了五六日之后,两个人慢慢地也就适应了坐船,不过精神还是比不上别人。
姚氏拍了闺女一把,“你呀,就能咋呼。没有做,反倒是先喊了出来。万一今后进了书院撑不住,回去哭鼻子,我可不管。”
“我才不会哭鼻子了。”林楚珮被母亲取笑,顿时不高兴。
林毅家儿子也举着小拳头发狠,“不哭鼻子。”
“成成,就属你们几个厉害。”陈氏点了小家伙一下,边上的小孩子见状,立刻瞪大了眼睛咧嘴笑起来。
“王妃,点心来了。”安婆子领着几个丫头送了好些点心进去,还配上了一茶壶的豆浆。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全都跑了过去。
“船是不是拐进了主道之中?”林清浅轻声问。
“刚拐进去不远,前面就是虎口嘴,晚上的时候差不多到。”安婆子笑眯眯回答。
“还有几日才能到平阳?”陈氏有些羞涩地问。他们离开京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多日,除去在青州逗留七八日,其余全在赶路,人多少有些疲乏。
“再过十来日,就到了。王爷照顾我的身体,行程没有太赶。”林清浅笑着说,“前面是府州,船会靠岸补给,到时候大家可以下去玩。”林清浅笑着说。
“你身子为重,也不差几天,王爷做得对,不能太急。”林潘氏赞和,“平阳城到京城,就算急着赶路,日夜兼程,少说也得接近一个月,难为你们几年得跑一趟。”
“王爷说,以后派了人进京也是一样。”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景云派人过来通知说一声,虎口嘴水流急,得在天黑之前过去,然后找个水流比较缓和的地方停下来歇歇。
于是,下午的时候,船只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江水果然湍急起来,徐氏小心开了一扇窗户看过去,发现水中的浪比起前面,要大的多。
她连忙放下窗户,“难怪王爷急着赶过去,这儿的确不适合停留。”
林清浅笑着点头。
姚氏和陈氏船,船的速度快,两个人就觉得不舒服,跟着不服服的还有徐氏两个儿子,于是大家干脆各自回去补眠。
临近傍晚时分,船队终于过了虎口嘴。赵景云考虑到众人精神太紧张,干脆找了一处避风港歇息了。
“原来江面上有不少船只。”小孩子终于得到放风,大家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光秃秃的青山,因为新鲜,都觉得特意有趣。
在夕阳的余辉中,江面上一些同样歇脚的船只各自为阵,都找了避风港停下来。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船只之间并没有靠得太近,但相互之间也不会隔得太远。
王府的船只上虽然只挂了商号,并无王府标志。但船只比起其他的船,明显要好得多,而且三艘船连在一起,加上女眷站在甲板上看风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携带女眷出行,如此一来,即使想要过来攀交情的人,也不敢贸然过来打扰了。
“要吃鱼吗?”林景行从甲板上逗几个孩子,“要不要叔叔给你们抓几条鱼?”
“要,要的。”几个孩子,包括几个少年全都用力点着头。
“二哥哥,你没有网怎么抓到鱼?”林楚珮小人精一个,瞪圆了双眼疑惑地问。
“鱼。”小家伙却不管,一心想吃鱼。
“二哥,你说出做不到,可就成了不守信的人。”林清浅大笑。其他女眷也跟着笑起来。
忽然,江面上出面了二十多只小船如流星一般冲着他们大船而来。
嫡女谋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