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行最后一个出来,他冷然看着静安侯夫人,“王妃过去的话,陈家就不能有人在侯府。陈家当太后的面,就能出言不逊。我担心王妃过去,太傅夫人再仗势欺人。侯府也看到了,妹妹的身体不适,她是硬挺着过去的,我不赞同她过去。我们林家兄妹在京城的时候,向来过自己的日子,从没和任何人结怨。这一次进京,更是匆忙而来,才不过几日,说起来,王妃也是第一次和太傅夫人见面,我们兄妹还真不知她们为何要针对王妃。我甚至怀疑,她们会不会将你们家公子受伤的事情都算在王妃头上.......”
他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和厌恶,看着静安侯夫人的眼神充满了埋怨。
静安侯夫人一愣......
她想到了偷听到的话。
林景行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她的儿子受伤真的是靖越王......
“二哥。”林清浅脸色苍白,娇嗔地看了林景行一眼,“你呀,别将人想得太坏。我和王爷才进京,又不认识侯府公子,算计他干什么?”
赵景云更无情,“本王没有那个空闲算计不相干的人。”
太伤人了!哪有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就嫌弃儿子的?众位同情地看了静安侯夫人。
林家兄妹和赵景云一唱一和后,静安侯夫人反倒打消了心里那点儿怀疑。
是呀,赵景云就算要报复,也应该去找陈家。她有自知之明,侯府虽然有爵位,可入不了赵景云的眼。
“正如王妃所言,我们以前和王妃少有接触,又没有怨恨结仇,我儿的伤势,和王府根本不搭边。二公子想多了。”她认真地保证,“我可以答应二公子,在王妃进府之前,我会将人请出府去。”
“这样最好。”林景行板着脸不客气地说,“夫人也别怨我多事。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一向很少与人接触,性子十分单纯,为人纯善,就算被人欺负,她也很少和人计较。我是真不放心,所以只能先小人后君子了。”
他坦荡的态度,终于完全打消了静安侯夫人心底的那点儿疑惑了。
她跪在地上给林清浅和赵景云磕了头,然后才在丫头搀扶下起身。
“你们快马加鞭回府去,请姑奶奶和表小姐先回太傅府歇息,两位公子的伤势,有太医照料,让她们别因为担忧公子而伤了神。”为了让林景行和赵景云放心,静安侯夫人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
众人暗暗唏嘘,侯夫人这是打算和太傅府撕破了脸。说得再好听,也掩饰不了,陈家祖孙被侯府赶出去的事实。呵呵,太傅府算是彻底丢了脸面。
人都是自私的,静安侯夫人也是如此。陈老夫人平日对侯府照顾颇多,也抵不上她儿子的命重要。所以,林景行就算提出再苛刻的要求,为了自己的儿子,她都会答应。
她恭敬地给赵景云和林清浅行了礼之后,领着人立刻上车回府。她要赶在靖越王夫妇到侯府之前,将陈老夫人请出侯府去。
这是一场硬仗!
“还算不傻。”林景行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如果不是为了林清浅的名声,为了给林清浅肚子里的外甥集福,他才不愿意林清浅去侯府了。
静安侯府回去的时候,陈老夫人已经在冲着静安侯发脾气。“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我这些年可曾亏待你们一家。爹娘兄嫂都不在,如果不是心疼你们,我何苦这么大年纪还要回来。你媳妇倒好,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还要赶我走,你亏不亏心呀。”
陈老夫人的心真的被娘家侄儿媳妇给伤着了,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人看起来苍老许多。
“姑姑息怒,是夫人不对,等她回来,我就让她为你赔罪。”静安侯十分为难。他已经从报信的下人嘴里得知,靖王府来侯府的要求。
一边是嫡子,一边是疼他的亲姑姑,他哪一个也舍不得放弃。“姑姑,你就甭和她一个小辈置气了。”
这话说得不好听呀!陈老夫人气得差点儿背过去。什么叫和小辈置气,这是置气的时候吗?亲侄子居然也看不到她受的委屈。
“大哥,大嫂做得的确太过了。”侯府二爷明上劝说,暗中却在挑唆,“姑姑这些年对我们如何,你都忘记呢?大哥心疼两个侄子,我也能理解。可是我觉得靖王妃竟然答应来府里,嘴里也不过胡乱说两句过过嘴瘾而已。大嫂,怎么就将靖王妃说的话当真呢?别忘记了,爹娘临终之前,可是都交待过我们兄弟,府里没有长辈,要我们兄弟好好孝敬姑姑。”
“我也不指望你们孝敬。”陈老夫人闻言,心里越发委屈,她哭得更大声了,“这些年我是当你们是亲儿子看呀,生怕你们受半点儿委屈,对不住你们爹娘。没想到这么多年,反倒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出来。”
陈老夫人护短,侄子的表现还算不错,她心里真正怨恨的是静安侯夫人。
陈今今脸色涨红,侯府好大的胆子,简直是狼心狗肺。
太傅的嫡小姐和正儿八经的夫人,居然被侯府赶出门去?陈今今可以料到,要是今日的消息传出去,以后陈家就真的成了京城所有人的笑话了。
林清浅她怎么敢?陈今今无数次后悔起来,要是知道,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帮林清浅一把。
林清浅,简直比白眼狼还要白眼狼!她完全忘记,当初她是奉旨办事,而太后也是因为当众被迫做出的选择。
而且真正帮林清浅一把的人,只有赵无双一个人而已。
“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今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是早就嫌弃我碍眼多管闲事呀。行了,以后我再也不上门来碍你们的眼。”陈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哭,人就是不离开。
陈今今板着脸,心里气得要死。她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要是别的原因被侯府怠慢,她二话不说直接走人,可现在不行。她绝不能顶着被人赶出去的名头走出侯府大门。
所以,心口的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得她难受至极。
“姑姑息怒,你老这样说,是在挖侄子的心呀。”静安侯哭丧着脸哀求。
陈老夫人板着脸不说话,就在这时候,静安侯夫人匆匆进门而来。
“到底是谁挖谁的心,你甭拦着我,我这就走。”陈老夫人作势站起来。
“姑姑,亲姑姑,你可不能离开呀。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你这要是离开,以后侄子们都没脸在爹娘祖宗面前上香。”
屋子里闹成一团,静安侯夫人心里冷得像冰块。她心里已经对陈家起了疙瘩,再看到陈老夫人唱作俱佳地闹腾,心里的火气嗖嗖直往上窜。她不信回府报信的婆子没有将话说清楚。
她的儿子还等着救命了,陈家居然还要闹腾,这位姑奶奶,要是真心疼侯府公子哥,连这么点儿委屈都不能承受吗?
“嫂子,我说......”
“你说什么?躺在屋子里的哥儿感情不是你亲儿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儿出事,好让你儿子上位。”静安侯夫人发怒,不给二房说话的机会。
此话诛心,而且说到了二房的心坎上。
“嫂子,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静安侯夫人冷笑,“平时谁爱折腾,我不管。但我儿躺在里面生死未知,谁敢闹事,别怪我翻脸。靖越王和王妃是我舍了命求来的,我儿的命就指望王妃出手。你们谁要是敢让王妃不痛快,将人气走,别怪我拿刀子拼命。”
众人吃惊地看着疯了一般的静安侯夫人,往日她端庄大气,见人三分笑。没想到出了事,居然比泼妇还要泼妇,简直就是个疯婆子。特别是此刻她额头,脸上血迹干了并没有擦拭,头发凌乱,看得众人心里突突直跳。
静安侯吓得都没敢训斥她。
“姑姑,今日是侄儿媳不对,到侄儿媳而是被逼无奈才除此下策,姑姑心里不满意,我只能今后再找机会上门去赔罪了。”说完,她噗通给陈老夫人跪下,“我不是白眼狼,姑姑对我和孩子的好,我都记着了。可是我作为孩子的母亲,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就这样去了呀。难道姑姑舍得?忍心?”
让她怎么答?对侯府的哥儿,她其实也真心疼,否则也不会上门来一直守着。
“求姑姑成全。”侯夫人继续哭,头磕得砰砰响。
“靖王妃当真提出那样的条件?”陈老夫人咬牙问。
静安侯夫人苦笑,“姑姑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恨不得将姑姑当亲生父母供养。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呀,为了那小畜生,我只能当那无情无义的人。”
陈老夫人点头,“好,为了孩子,我答应了。”
话说完,陈老夫人浑身失去了精气神,人显得苍老许多。
侯夫人只是哭,再也不说话。这么一来,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老夫人哭着领着丫头婆子、带着陈今今上了马车。
不过,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吩咐车夫将车赶在僻静处。她要亲眼看看林清浅到底如何进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