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沟不深,干涸没有水,车与其说是翻了,还不如说是半挂。车夫非常机灵,在马车侧翻的一瞬间,他就从车上跳下去了,因此毫发未伤。
胖媒婆坐在车内,正美滋滋吃着小点心。她没有车夫那样的好运气,骡子疯狂跑起来,她在车内跌跌撞撞,撞在棚壁上,又反弹回去,身上全都变得青紫一片,接着,当车侧翻的时候,她被甩出去,碰到一棵大树才落下,倒霉得很,她的左腿彻底扭了。
“哎哟。”胖媒婆抱着自己的左腿疼得直掉眼泪。这门亲事太不顺当了,差点儿丢了她的老命。不行,回去后,一定要夏家好好赔偿她。
“梁媒婆,你没事吧?”车夫惊得跑过去查看。
“怎么没事,痛死我了。别断了脚丫。”胖媒婆一边抹眼泪一边质问,“好好的马儿怎么失控呢?”
“小的也不知。”车夫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平日里这骡子好好的,鬼知道今日怎么发疯不听使唤了。
“你是不是故意害我?”胖媒婆警惕地看着他。
“醒醒吧,小的和你没怨没仇,害你干什么?再说,小的奉命送你来乡下,小的哪有胆子害你?”车夫没好气地回答。
胖媒婆想想也是,找不出原因的两个人只能自认倒霉。
胖媒婆一身肥肉,的确很胖,她的腿扭伤了,不能走动,很快腿就肿了起来,车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从小沟中拖上去。
至于车,车夫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叹气,肇事的骡子此事倒是变得安静下来,乖乖地在一旁吃草。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到附近找人把车抬上来。”好在出事附近有个村子,车夫不放心媒婆,再三叮嘱过后才去找人。
车夫走了以后,媒婆抱着腿又开始抹眼泪,哎哟,今天一点儿不顺畅,亲事没说成,无缘无故被王爷骂了一顿后,又翻了车.....
暗处小树林内,一个侍卫冷眼盯着胖媒婆好一会儿才离去,见她吃尽了苦头,心里一阵幸灾乐祸,活该,居然和王爷抢王妃,一点儿眼力都没有。
老鹰嘴村正热闹,赵景云带去的匾额已经挂在了书院正门上,白底的匾额上书“博正”二字,靖越王的私章也盖在上面。
杨里正和崔里正激动地搓着双手,盯着匾额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看不够。
林家兄妹忙得不可开交,两个村适龄的孩子不少,男女童都来了,许多男孩子野得很,大多数都没有正规名字,什么二蛋、石头,锄头的,女孩子叫什么娘的比较多,听得林清浅总觉得小小的孩子都比她长了一辈。
这样可不行,林渊委婉地向里正说明情况,希望孩子能起个大名。
两位里正和村民商量一番后,干脆将起名字的事交给了林家兄弟和酸秀才。
杨家村倒是好办,一个姓,可以根据不同的辈分加个字就算完了,老鹰嘴村是个杂姓村,几乎达到了一家一户一个姓的程度,一圈下来,连林渊和林景行也觉得累得可以。
吵吵闹闹,到了午时,所有的孩子才报上了名。
林渊宣布下午孩子来认座位后,就将孩子放回去了。
一上午,孩子高兴,村民也高兴,几个办学的人却累得半死。
酸秀才爹娘早就去世,一个人还得回去做饭,林渊邀请他去林家吃饭。
他谢过后还是回自己家去了。
“哎哟,好累。”回到家里,林清浅一屁股坐下,一句话也不想说。小孩子可真能吵呀,一上午她不禁觉得脑门痛,而且嗓子也喊哑了。
赵景云不痛快,林家人全都感受到了。
余归晚和林渊、林景行都有些莫名的心虚,于是任由他一个人去了药房找林清浅。
林清浅很忙,成药铺子里常见的药,她得赶紧每一样准备一百份,人手不够,只要有点儿时间,她都会亲自过去帮忙。
赵景云进药房时,也正是林清浅最忙碌之际。
赵景云还算不错,看她忙得没空搭理他,直接找了一把椅子落座,盯着她忙活。
别人了干活,就他一个像大爷似的坐在边上,林清浅很快看他不顺眼,“王爷有事?”
她不问倒也罢了,张口一问,赵景云觉得心肝肺中充满委屈。
自觉得手中掌握林清浅把柄,又心存委屈的赵景云开始使性子,他故意摆出严肃面孔,眼睛斜睨问,“早上那胖子是怎么回事”
胖子?林清浅一愣,时间太多,忙得脚不沾地,她一时将胖媒婆给忘记了。
“就早上那个。”赵景云提醒她。
“她呀”林清浅故意拉长声音。
赵景云紧张起来,盯着她,心里火气太大,坐等林清浅给他一个交待。
“鬼知道她哪冒出来的人物。”林清浅回答得干脆利索,半点儿不带心虚,“王爷不是比我先见到人吗?你问我,我问谁?”
在林清浅鄙夷的眼神下,赵景云忽然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不但没有给他解释,反而用的是质疑语气,甚至还带着不耐烦。
可是赵景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小窃喜是怎么回事?
“对,不相干的人,以后别搭理,以后再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上门,直接让人打出去就是。”赵景云心里满意,又觉得有些不放心,认真提醒林清浅。他心里却暗骂谢祯、谢祎和霍久岑三人,没用的家伙,出门这么久,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回来后,定然严惩不贷。
“上门就是客,打什么打?传出去,我们林家不要面子呀。”林清浅和他唱反调。
赵景云怒,不过随即他又想起,他已经安排人去“警告”胖婆子了,那婆子除去不想要命,才会继续上门来和他抢人。
算算时间,再过十几天,那几个没用的人应该很快回来。到时候,他就可以上门来提亲了。
到时候,看谁还敢和他抢人?对了,他等提前清点一下库房,再选出一些合适的财物作为下聘礼物。
想得远,赵景云脸上的笑容不禁灿烂起来,原来暴躁的气息顿时变得温和起来,转眼之间还是风华霁月的贵王爷。
初心几个丫头,看到林清浅三言两语就将赵景云止住了,忍不住都偷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正如赵景云所言,府衙不但给林清浅送了五百两银子,同时还带回来金底黑字的一块铜板。
此外,十辆水车和十台抽水机也送到了田头。
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村民,在了解两样东西的作用以后,差点儿疯了,许多村民又围过来看热闹,根本舍不得离开。
木青偷偷将媒婆受伤的事情也禀报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喜滋滋,这样好,呵呵,彻底省心,没有人和他抢媳妇了。
他的想法很好,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话说胖媒婆回到平阳城以后,直接去了夏家,一来,她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亲事成不成,都得给夏家一个交待。二来,她是过来讨要银子的。她这一趟去乡下,算是吃了大亏。腿虽然没断,可是浑身都是伤,而且腿也扭着了,好久也不能出面说媒。不管如何,夏家得付医药费。
夏夫人得知胖媒婆受伤后,再听了胖媒婆铩羽而归,心里顿时不高兴。
上门提亲就出事,首先就不吉利。更让夏夫人不满意的是,林家不过是小门小户,林清浅在雷家后院还发生了那样意外,就算林清浅没有任何损失,但那事被人传得津津乐道,闺誉多少有些不妥。要不是王家作保,自家儿子又看中林清浅,她怎么也不愿意让林清浅做儿媳妇。
她本以为以夏家的架势以及自家儿子的优秀,林家应该是欢天喜地接受这么亲事才对。
林家居然还敢拒绝,嫌弃他们夏家,这么亲事不要也罢。哼,她还不信找不到比林清浅更好的姑娘了。
“哎哟,林家那姑娘当真是长得是花容月貌,天仙一般的人物。别看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那浑身透出的气质,可一点儿也不比城中贵女差。”
雷家贺寿,夏夫人身体不适,那一日她并没有去雷家。不过儿子去了雷家,她没有看过林清浅的样貌。媒婆夸赞林清浅长得好,她心里其实并不高兴。
容貌太好,儿子很容易沉迷于温柔乡。夏家还指望儿子光宗耀祖了。
“我打听过了,林姑娘不但模样好,而且十分能干,城中一品轩铺子就在她名下,今日我过去,其实林家也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而是因为林家在村里私塾今日蒙学,家里两位兄长走不开。”媒婆十分有眼力,提模样,夏夫人不满意,她就转了话题。“林家两位公子也是文质彬彬,读书人的模样,又开了私塾,以后呀,说不准也会走科举。”
夏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嘴角不屑的勾起。天下读书人多得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中举,林家两位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听说还是白身,能有什么前程。
“对了,今日王爷也在林家,我瞧着王爷对两位林公子十分赏识。林家开办私塾,王爷亲自题字送了匾额。”
“果真?”夏夫人顿时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