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
秦湘面色铁青,强自镇定:“到厅堂去,慢慢说!”
……
厅堂内,一些身份低微的下人都没有进来。
江云现在算是秦家重要的合作伙伴,自然也能旁听。
听完老王的叙述,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原来,这一艘船运的商品数量极大,秦家的三大产业:瓷器、纺织品、药材皆有数笔订单,总价超过十多万两银子!
按照现代的购买力,这一船商品价值近一千万!
对秦家这样的大商贾来说,资产自然是远超这个数字。
但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资产大现金却往往吃紧。
江云穿越前就知道,许多资产几十上百亿的大公司,很多时候甚至连一千万的现金都拿不出来。
有时候,一两千万的现金甚至能憋得一些几十百亿级别的大公司破产!
秦家一直在一个扩张上升期,现金流自然就更少了,一下子损失十万银两,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秦湘面如死水:“什么时候?在哪里被劫的?官府怎么说?”
老王哭丧着脸:“时间是昨晚,被劫的位置在长宁江中游……官府已经知道了,正在派人调查,让我们先等候着。”
吴晴急的要哭出来了:“二姨妈,这可怎么办啊!”
卞姝也是一脸慌乱,饶是她聪明无比,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是好。
秦湘沉吟良久,开口:“首先,先查清楚船上具体有多少货物,又分别要兑付多少订单,各个订单的兑付期限是多久。”
顿了顿,秦湘又道:“再清算一下我们秦家闲置多少房产、地产,足够变卖多少银两!”
“若是咱们家的货物追不回来,要先挤出现钱,把比较急的订单兑付了再说!”
秦湘思索片刻,又道:“还有,马上给大姑奶奶和老爷写信……算了,这事我自己来。老王,你再去把宁都范围里的掌柜们都给叫过来,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今日开始,府内的各类用度也要尽可能缩减!”
江云在一旁暗自赞叹,这种危急关头,秦湘却未自乱阵脚,一道道命令有理有条,不愧是秦家正真的掌舵人之一。
只是,此时秦大少不知去哪里瞎混了,秦远也不在,只有三个女人操心,江云感慨起秦家未来的命运来。
“母亲,我们能做什么?”卞姝咬咬牙道。
秦湘叹了口气:“无事。让母亲来打理就好了。”
卞姝沉默无语,忽然抬起头,目光坚定:“母亲,此事过去后,教姝儿经商吧!”
秦湘微微一怔。
吴晴也在一旁道:“是啊是啊,我们也想为秦家分担一些事。”
仿佛两个大小姐一下子就长大了。
秦湘有些欣慰地点点头,宽慰道:“这事以后再说。你们也别太紧张,咱们秦家家大业大,就算是损失了这批货物,也动不了咱们家的根基!”
顿了顿,秦湘才将目光看向一直在一旁一语不发的江云,沉吟后开口:“江云,你也说一说你的看法吧。”
江云皱起眉思考了良久,摇摇头:“夫人的应对已经足够好了,我自觉没有资格在这上面评头论足……但我听明白,这批货物是纺织品、是药材、是瓷器,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变成银子的东西。”
顿了顿江云继续道:“我听说这段时间朝廷对江盗的打击力度加强,这伙儿江盗肯定暂时难以找渠道把这些货物变现,所以只要官府能端了江盗老巢,还是有很大希望能追回货物的!”
秦湘叹了口气:“你说的虽然有理……但这长宁江上的江盗,这么多年了依旧未根除,一时半会儿又如何能剿灭呢?”
江云暗想,不一定。这一回连长宁卫都出动了,肯定有大动作!但这话却不好明说。
此时老王又哀声啜泣起来:“只是我可怜的那儿媳妇儿,落到了江盗手中……这可如何是好!”
老王的儿媳妇儿就是王二的老婆,回娘家探亲,这一回顺便乘着货船回宁都,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王二都还不知道此事。
众人皆沉默下来,片刻后纷纷安慰老王。
过了一阵,按照秦湘的吩咐,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卞姝和吴晴帮不上忙,便各自回去,尽量不去给家人添乱。
回秦湘院的方向和客卿院的方向一致,卞姝和江云一前一后走着。
江云昨天喝得上头,脑子混乱说了那些话,清醒过后很是愧疚,看着前面走着的卞姝,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卞姝目光朝着前方,看都不看江云一眼。
江云小声笑道:“卞小姐,你别太难过了,我相信这一回能有个妥善的解决!毕竟咱们大宁国的长宁军所向披靡,对付几个小小江盗还不是手到擒来?”
卞姝听到江云的声音,肩膀微微颤动,鼻翼也略微一抖,眼圈又不自觉地红了,颤声道:“要你安慰?!我是狗眼看人低的秦家大小姐,你去找你温柔善解人意的苏小姐吧!”
江云听得一愣一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卞姝哼了一声,气呼吸更加紊乱:“我就是尖酸刻薄,我就是喜欢跟你的苏小姐攀比,我就是瞧不起你做我的老师!你还来找我作甚?你不是要赔我银子吗?拿来啊!”
江云羞愧难当:“我……我昨天是喝醉了,胡言乱语,算不得真!算不得真!”
卞姝脚步加快:“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江云叹了口气,自己说的话果然混账之极啊,让卞姝这么大的反应。不行不行,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跟卞姝友谊的小船可不能这样说翻就翻了!于是江云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
“我道歉!我检讨!只要你不生气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江云跟在后面道。
卞姝转了过来,只见她眼角带着泪光闪烁,江云看得心头一颤。
“好,那你说你究竟有什么错?”
江云虔诚道:“是我自卑敏感,是我说话不经头脑,是我看问题只看表面,是我不顾及她人感受……”
卞姝冷哼一声:“还有呢?”
“还有……还有……”江云一时语塞。
卞姝双目一竖:“还有你收了苏婧的香囊!”
江云虽然纳闷儿,这又有什么错?但为了平息卞姝的怒火,还是顺着她的话道:“是是是!我这就把这香囊还回去!”
卞姝脸上涨红,不知是怒还是羞,嗔道:“呸!你送回去又算什么事?苏婧还当是我从中挑拨!”
江云只好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那……那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卞姝沉默片刻,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丢了过去。
江云接住,只见卞姝丢过来的东西也是个绿色香囊,上面绣着一头……猪?
卞姝咬咬牙:“你拿了她的香囊,也要收下我的!”
江云眨眨眼,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些大才女的脑回路了……这算什么?是要和苏婧比平吗?
还是……
江云按捺不住内心的怪异,表情古怪道:“你不是喜欢我吧?”
卞姝顿时一惊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耳后,怒道:“你……你胡说什么!”
是了是了,江云想起来卞姝是有心上人的。于是连忙吐吐舌头:“骚瑞,骚瑞,我胡说!我胡说!”
卞姝听他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我……我不和你说了!”
看着香囊上这个猪头,江云暗自好笑,小声问:“那……那我收下这个香囊你就不生气了?”
卞姝又转过来,见江云捧着香囊,似乎真的消了不少委屈,哼了一声:“想得美!我要你每日拿出来看着上面所绣之物,虔诚念叨自己是猪!”
江云见卞姝可算是气消了不少,连忙赔笑:“记住了,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