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有点懵:这说好的纪念日呢?难道那天的纪念意义还不够吗?
系统无言以对,只想朝她扔一坨垃圾:亲亲,系统之前就建议你答应他的帮助和请求,他一高兴,肯定会把密码告诉你呢。你看你现在又翻车了呢。
云染直接把系统戳了回去,用力抓了两把头发:“闭嘴,我能想到的!”
系统可以不说话,但是它还能吃零食,窸窸窣窣地拆开一包辣条,吃得不亦乐乎。
云染的脑海里很快就只剩下一片单调的吧唧吧唧啃辣条的声音。
……送渣爹进局子,严格来说,就是她的个人秀,的确不能算是他们共同的纪念日,那么应该就是他们分别那天了?
那天江砚殊见到了他的父亲,终于可以回家,还撞破了她的秘密,这的确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云染再次输入那串日期,得到的结果还是“密码错误”。
她趴在桌子上,用额头抵着桌边,整个人都陷入抓狂。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到底哪个才是所谓的“纪念日”?
总不至于是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天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再次振作精神,重新输入密码。
屏息等待片刻,提示框依然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云染:“……”
这到底是在闹哪样?!
她从来都听说,女孩子的心思特别纤细敏感,容易缺乏逻辑性,可是江砚殊也不逞多让。
她实在是太难了!
何一笙在联系云染之前,又特意去了一趟香水实验室,就那款香水的配方再次咨询了专家的意见。
洛兰驻华国总公司的香水实验室团队只有一位中级调香师坐镇。
他听何一笙说完来意,便笑道:“萧总之前也来问过这个问题。我当时的回答是,单从香水配方来看,茉莉、陈皮还有佛手柑等,本身都是非常常见的原料。”
“而这款‘破茧’的真正出色之处在于它的配比,而不是配方自身。如果你要问这些原料会不会出现问题,我只能说,市面上大部分香水都或多或少都会有这几种原料,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方面的纠纷。”
那位中级调香师还现场给他试了几款同样是东方木质调的香水,又做了一番详细科普,等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香水味还氤氲不散。
他给云染拨去了一个视频通话,准备正式跟她敲定正式版的买断协议。
云染还在江砚殊的书房,用他的电脑解决那串密码。
她知道,自己怕是真的想不到哪一天才是让江砚殊念念不忘的纪念日了。
她只能从江砚殊被送到渣爹那天开始试,一个一个日期试下来,终于让她试出了那个正确的密码……
她看着电脑界面一变,直接跳进了文件夹,开始浏览原主的资料,还没看几页,何一笙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已经跟上级说过你的三个要求,也帮你尽力争取了。”何一笙道,“我们恐怕不能满足你的全部需求。所以说,这合作,随时都有可能会就此终止。”
云染:“……”
要不是她黑掉了洛兰的安保系统,整个公司大楼里的监控探头都为她所用,系统也把他们的对话以何一笙的手机为媒介,传输到她这里,她几乎都要相信了啊!
明明萧瑷很迫切地想要以自己的名字来冠名“破茧”,萧启正也答应她一定办到,何一笙却一本正经地表示合作可能终止?
他虽然嘴上说着合作终止,却又加了好几个前提,明示不能满足她“全部需求”。
于是,她很淡定地回答:“哦,既然如此,那还是不勉强了。”
何一笙愣了一下,他原本吃准了她缺钱,外婆治病需要钱,上学需要钱,最终一定会选择妥协。
谁知道她一上来就这么消极,一副不管成不成都无所谓的模样。
“咳,是这样的,我目前争取来的结果是,买断价格可以抬到五百万,这是税后价,你觉得可行吗?”
云染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凑合吧大概。”
何一笙无言以对。
他现在觉得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跟她交谈总是谈不到一条脑回路上去,非常痛苦。
“你的第二个要求,我个人可以帮你解决。我恰好有家人就在医院工作,到时候帮你留意适合的肾源,你的外婆随时都可以来京城治病。”
云染对这个结果总算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颔首道:“谢谢,但是我还不打算帮外婆转院,我目前还在菡城念书,还能就近照顾她。等我收到燕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再转院也不迟。”
“你……”何一笙那双藏在金边眼镜后面的狭长凤目微微眯起,迟疑道,“你,很有自信。”
燕京大学每年才录取多少人数?说是千军万马的考生挤独木桥也不为过。
对菡城这种教育和师资都很平庸的小城市,它也从来都没给过提前批的名额。
可是听云染此刻的话语,他险些都要以为她已经考上了,就只差一张还在半路上的录取通知书!
云染满不在意地回答:“你是在担心我考不上吗?不必担忧,这种担心的情绪是完全多余的。”
何一笙:……他根本没有担忧!
但他还是露出了一个非常专业的微笑,语调温和:“我就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学妹了。”
云染没接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增加免责条款的要求呢?萧总同意了没有?”
“我会让法务部门拟定新合同之后,把免责条款重新添加上去的,大概还需要两天时间。”
这回云染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那请尽快,我真的挺缺钱的。”
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如此干脆利落,这让何一笙的心中再次产生了疑虑。
可是他已经去咨询过专家,专家也说,这种原料寻常的配方,是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正经调香师的水准,难道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女生吗?
这种猜疑,似乎太过趋于荒谬了!
何一笙深呼吸了一下,复又微笑:“那好,等我拿到修改完成的协议之后,就再跟你联系,等到我们双方都满意,就正式签协议。”
云染谈完这笔大生意,还从精明的何总助手下抢占到了先机,心情愉悦地继续去看原主的资料。
原主的父母很相似,心有灵犀地都不想抚养女儿。两个人互相推脱,最终双双甩锅成功。
父亲云培源由于贩卖儿童被判了无期徒刑,这辈子可能都要蹲在大牢里度过。
母亲苏锦素二婚嫁给了一个小有资产的京城商人,目前安分地当着她的家庭主妇。
苏锦素嫁的第二任丈夫还有一个跟前妻的女儿,跟云染的年纪一样,目前正在读高三。
就在去年年底,原主赶赴京城,拍摄那期“变形记”真人秀节目。那个时候,苏锦素和第二任丈夫的孩子刚出生三个多月,是个男孩。
苏锦素看到了节目,跑去京城四中跟女儿见了一面,最终不欢而散。
江砚殊准备的资料当中居然还有几张母女俩见面的照片,很明显是从路边摄像头截取下来的,像素不是太清晰。
照片里的苏锦素一直戴着墨镜,身材依旧是云染记忆中那惊鸿一瞥的窈窕,只有小腹有点走形,还没恢复。
原主则穿着京城四中的校服,藏蓝色的小西装和百褶裙,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跟母亲说着什么,面容几乎都是扭曲的。
最后一张照片里,则是母女二人背对着背,渐行渐远。
系统小声说:看来你只能当一颗孤苦无依的小白菜了。这亲爹蹲大牢,亲妈还有了别的孩子,就算是继女,在她心里的地位都要比你高吧?
云染捏了捏鼻梁,有气无力道:“野生小白菜也没什么不好的,免得被猪拱。”
也就是在原主跟亲生母亲不欢而散的那一天,她回到学校,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最后只有一个女生过来关心她,正是萧瑷。
于是心高气傲又孤僻敏感的原主就这样跟萧瑷成为了好朋友。
萧瑷主动提出模仿古人之风,交换信物,她们就把各自的项链给对调了。
那份调查报告底下还用红字标注出了一句话:萧瑷非常爱惜交换过来的项链,每天上学都戴在脖子上,就连学校里的游泳课都不离身,她的做法相当可疑。
而那时,原主也开始起疑的,想过是不是要换回自己的项链。
可是还没来得及提起,她就遭到了网络暴力。
看到这里,云染不由感叹一句:江砚殊这信息收集得还真是齐全,连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没放过,直接把各种细节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强迫症果然能拯救世界。
而在这份调查资料的末尾,还特别附注几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原主是被节目组新招聘进来的某位资深编导拍板选中,才得以参加“变形记”节目的录制,可是那个资深副编导在原主这期节目结束之后就光速从剧组离职了。
第二个疑点,原主被黑是有水军在背后操作,可是原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贫穷少女,说白了,她最大的优点也就是成绩比一般人好些罢了,根本没有值得大张旗鼓去黑的必要。
第三个疑点,直接导致原主被网络暴力的导火线是一封情书。可是校草傅钧迟根本就没给原主写过什么情书,那封模仿他字迹的手写信又是怎么回事?
云染把所有资料翻完了,也记住了,直接点击删除,还把留在电脑上的文件碎片都抹了干净。
她真的很想给江砚殊点个赞,他对原主的事情调查得比她知道得还要清晰。
这种直观的资料,更加有利于她评估事态发展。
毕竟——她还是要重新杀回京城的。
当初离开时,近乎落荒而逃,可归来时,总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她还在考虑如果给江砚殊发信息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时候,江砚殊反而先给她发了:“你现在破解了密码没有?”
“当然破解了,”云染飞快地打字,“但是,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请讲。”
“为什么你会对那一天念念不忘?”
云染是一个一个试错的。
试到最后,她却发觉,江砚殊心目中最重要的日子居然是他被堂哥江顾城带走,最后跳窗逃脱的那一天。
“因为,我那天看到小美人鱼了。”
云染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回复:“???”
小美人鱼?这是什么?
他指的是许多小孩子喜欢的童话故事里的虚构人物,还是指真实存在的那种叫海牛的生物?
“我觉得,你很可能不理解我这句话的意义。”江砚殊很快发来解释,“没关系,还有很漫长的时光,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云染:“你现在就可以用简单明了、不带任何修饰的语句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江砚殊看见她发过来的信息,嘴角微挑,又有点忍不住想笑。
“小少爷,”杨管家敲了敲门,得到应声后才端着热牛奶走了进来,“不早了,喝完牛奶就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学校做一个入学测试。”
江应天给他选定的学校自然是很好的,也是云染之前参加真人秀节目借读过的京城四中。
突然转学过来,就算他父亲是京四中的名誉董事之一,也不能破坏学校的规章制度,该走的流程还是不可缺少。
江砚殊接过马克杯,先是尝了一小口,然后顺从地把一整杯牛奶都喝掉了。
杨管家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尤其是他的侧脸,既有他的母亲洛白微的秀丽,又混合着父亲的锋利深邃,当他微微垂着眼,那浓长的睫毛在眼睑留下了一片清疏的影子,再联想一下他过去那些惨痛经历,就特别招人疼。
“先生其实也是关心你的。这次急着让你转学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菡城虽然幽静,可到底还是个小城市,你也不可能在那里待一辈子。”
而京城,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江砚殊把马克杯递还给杨管家,微微一笑:“我知道。”
他的笑容很冷淡,看上去并不符合他的年纪。
可是江家人天生薄情,杨管家也不觉得有哪里违和。
“还有,先生这两三忙于工作,还因为胃出血进过医院,你可别再惹先生生气了。”
“胃出血?”江砚殊抬起眼,浅色的虹膜在浅黄色的暖灯下显得格外美丽,“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