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湿漉漉又气喘吁吁地抵达岸边,几乎都快虚脱了。
江砚殊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关节,再一看摊在半天都爬不起来的云染,不解道:“我原本以为你非常擅长游泳,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来帮我,可你现在——”
比他还虚弱。
一个比他体力还差,比他还弱小的女孩子口口声声说是来拯救他……她真的是认真的吗?
云染面朝下趴着,觉得十分丢脸。
她完全错误估计了这个五岁身体的强度,导致她现在非但没有帮上江砚殊,反而还很丢脸地拖累了他。
系统自作主张把仅剩的能量点都加在了美颜功能上,她现在这一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不是像咸鱼就是像水鬼,颜值加成完全没用。
“我们必须快点行动起来。”江砚殊伸出了一只手,“我扶你。”
云染深深吸了一口气,倔强地爬了起来,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推:“不用。”
江砚殊侧过头,探究地看着她:她每走一步,双腿都在打战,身体状况很不好。
……都这样了,还不需要他扶一下吗?
云染先跑到出租车司机停车的地方,敲了敲车窗,示意他摇下车窗。
司机一看到她这副全身上下都在滴水的狼狈样子,顿时吃了一惊,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院?”
云染拉开车门,喘着气说:“去最近的公交车站。”
最近的公交站离这里不过五百米,出租车很快就在站点停稳。
云染兜里的纸币都浸了水,她全部都掏出来,交给司机:“师傅,你再开一趟空车,开到附近的医院去。”
司机觉得她这个要求非常古怪,可是这个时代的人都非常质朴,乘客付了车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开心地应了一声“好嘞”,又一脚油门踩下,把车给开走了。
江砚殊则好奇地研究着公交车站牌,他现在暂时逃离了江家人的魔掌,下一步就该考虑去哪里避难。
正巧这个时候,一辆公交车开进站来。云染二话不说,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他往车上拖,可惜手上没力,江砚殊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她反倒咚得一声磕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系统立刻放起了喜气洋洋的BGM:亲密接触,能量点+5。
云染:“……”
这算哪门子的亲密接触?
江砚殊立刻转头,不顾后脑的疼痛,警惕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云染捂住唇,指了指公交车,一句话不说,先爬了上去。
说是“爬”一点都不夸张,她这胳膊短腿短,公交车的台阶就显得特别伟岸。
江砚殊也很快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问:“你知道这是去哪里的车吗?”
现在正好是正午时分,秋老虎的天,太阳毒辣,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从滴水的状态变成了潮湿。虽然穿在身上还是很不舒服,但起码看上去没这么可疑。
“不知道,”云染瞟了一眼贴在车上的路线表,又立刻改口,“哦,现在知道了,这车会经过医院。”
“……那也不能随便坐上一辆车就走。我有证件,我们可以先找一个安静的小旅馆躲几天。”江砚殊打开书包一看,脸色顿时就黑了。
刚才在水里泡了太久,就算他事先套了袋子,证件不会受什么影响,可现金全部都黏住了。
云染也探过头,朝他包里瞄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评价:“受损的纸币可以拿去银行调换,不过我们这个年纪,应该还挺难的。”
江砚殊唰得一下拉上书包拉链,下颔紧绷,眼睛里满是懊恼之色。
云染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但是我有钱。”
他看着她手上这张崭新的银行卡,脑海里瞬间掠过一大串想法,最后汇聚成一个结论:“……那些警察突然出现,是你举报的?”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他们突然被警察从人贩子的窝点拯救出来,那就说得通了。
难道那些女警官对她的态度很特别。她得到的银行卡就是举报人贩子的奖金。原来是这样。
云染又伸出手,问道:“你的证件借我看一下?”
江砚殊这回没有再迟疑,而是选择直接把身份证递给她。
“你为什么要举报你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趁着她低头看证件,他又问出了一连串问题,“你现在是打算去跟令堂过吗?”
云染仔细研究了一下江砚殊准备的证件。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分辨不出这张证件的真伪,但是看上面的一寸照一看就是后期人工合成的。
这张照片乍一看有点像江砚殊的成年版本,可是细细一看,就会觉得这照片上的青年五官太阴柔,眼神又太无辜,就像倒像是把江砚殊母亲的脸ps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云染抬起眼,问:“你打算怎么用它?”
“找一个安静偏僻的小旅馆,再雇一个人冒充家长,用这张证件去订一个房间。”江砚殊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等我爸从美国回来。”
“你这个办法有两个缺陷。第一,安静偏僻的小旅馆,一个看上去离家出走的幼童住了进去,你觉得安全吗?还是再想体验一下被人贩子拐卖的滋味?”
江砚殊听见“幼童”两个字,气得眼睛里火星直冒,可正是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他只能憋屈地抿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第二个问题,你雇人冒充家长,你得找一个跟这张证件照长得差不多的人,还得小心不知底细的人出卖你,风险实在太大了。”
他不服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好了!
她当然也没办法,因为她现在也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豆丁。
云染转头敲系统:“该你大展身手的时刻到了,快帮我黑一个安全性高的连锁酒店,用这个证件登记一个房间。”
系统斗志满满地应声:好的,主人!没问题,主人!
……
公交车再次停站的时候,乘客们就看见那两个挤在一起头碰头说个不停的小豆丁从后门挤下了车。
“你这个办法……”江砚殊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板着一张包子脸,惊疑不定,“你不是故意想要看我出丑吧?”
“我为什么要看你出丑?”云染诧异道,“你出丑难道会很好笑吗?”
江砚殊微微涨红了脸:“可是你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能有用!我根本就没有在酒店前台登记过,就这样告诉他们我把房卡丢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
云染转过头,忽然道:“那辆车……好像是你堂哥的?”
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在了他们之前下车的公交车站边,看车牌,正是江顾城的车子!
他居然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
江砚殊抓着证件,转头冲进酒店大堂,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死马当活马医也好。
他踮起脚,好不容易才从柜台上露出了半张脸,按照云染之前说的那样,把证件递出去:“我爸说,他把房卡弄丢了,让我来补办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