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再让我撞见你们这些人收保护费,哪怕只收一块钱,我也要打到你吐出来为止。”云染停顿了一下,又道,“现在,交钱!”
系统:主人,这不太好吧……
“不是说要让他们感到恐惧?之所以会当街头混混,不就是因为敲诈勒索来钱快?我要直接断了他们财路,他们难道不害怕?当然不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系统:话是这样说的……可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啊……
你这样,跟那些地痞流氓还有什么区别?
人家流氓前脚勒索完保护费,你后脚勒索流氓?
云染没多大耐心陪这些哼哼唧唧横躺一地的混混们闲聊,又踢了踢另一个人:“快点,交钱!”
她疾风暴雨般搜刮一圈,连一毛钱硬币都没放过,全部塞进了书包的侧边口袋里,那口袋顿时就变得鼓鼓囊囊的。
她拍了两下书包上的尘土,突然感觉到手心刺痛,翻过来一看,才发现木刺已经扎得很深了。
江砚殊揉了揉眼角,招呼她:“受伤没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收拾干净再回学校。”
……
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云染又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直接从柜台边上拎出两瓶矿泉水,结账,当场拧开瓶盖。
她把打开的矿泉水递过去:“胡椒面入眼五分钟内,冲洗干净,应该就没大碍。”
江砚殊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一下,直接在路边的花坛边沿坐下,扬起脸,带着真诚而又温文有礼的恳求:“我眼睛很难受,你能帮我冲洗吗?”
他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云染不疑有他,走到他身边,一手托住他的下巴,一手拿着水瓶,缓缓地将水倒在他的眼睛里。
因为受到冷水的刺激,他只能依靠不断的眨眼来缓解这种异物感,长长的睫毛被沾湿了,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看上去有一股莫名的温顺感,就像一只毛皮漂亮又乖巧的猫。
可是了解他真面目的人却能读懂底下潜藏的危险。
一头凶猛的野兽收敛起尖爪和利齿,安静而又柔顺地趴伏在你脚边,甚至主动露出自己的破绽,但这不代表它正在向你屈服,而是代表无所畏惧。
系统立刻告状:一看他就没有按照主人刚才的命令去执行,如果他真的按你说的闭眼还屏住呼吸,眼睛里怎么可能跑进辣椒面?
云染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又打开第二瓶水,缓缓地浇在他的脸上。
透明的液体流淌过他剔透而又漆黑的眼珠,又慢慢沿着眼角、颧骨和下巴滑落,在水光的折射下,更显得他的皮肤清冷得像冰,又像毫无瑕疵的玉石。
云染心道,他当然不可能不折不扣地按照她的指令去做。
在这种被人团团包围的情况下,谁闭上眼,谁就是脑袋空空,里面只有矿泉水在晃荡。
换成是她,她也不愿意啊。
两瓶水倒完,云染又拨开他的眼睛,对着太阳光仔细看。
她温暖的气息就这样轻柔拂面,她的指尖接触到了他的皮肤,但是他惊异地发现,真的没有平时跟人产生肢体接触时的恶心反胃感。
云染检查完他的眼睛,得出没大碍的结论就松开手,把怔怔出神的少年给扔下了:“应该不用去看医生了。”
江砚殊又揉了一下眼角,站起身追过去:“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
他所说的地方很偏,七拐八弯,隐藏在一个小巷子里面。
云染也猜测过这个年纪的男生到底会对什么感兴趣,无外乎改装的重型机车或者模式。可是如果这个男生换成江砚殊的话,她就猜不透了。
江砚殊走到一扇陈旧的木门前,木质门上还有一圈圈模糊的纹路,泛着木头本身质朴干燥的香气。
他拉住门上的铜环,用力把门一推,木门发出了低哑的吱呀声响,露出了门里面的世外桃源。
云染蓦然睁大了眼睛,被眼前高低错落的花园给牢牢牵引住目光:那是一个人工花园。玻璃房和暖棚里,鲜艳多彩的玫瑰、紫阳兰、绣球身姿摇曳,暴露在清冷空气中的则是属于这个时令的银柳和腊梅。
“砚殊过来了啊?”听见开门的动静,一个系着粉红色围裙、梳着马尾辫的壮汉从屋子里跑出来,他手上还抓着锅铲,标准型号的平底锅在他粗壮的手臂映衬下,尽显可怜巴巴的渺小。
“秦哥。”江砚殊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我跟朋友刚才被一群混混堵在路上,打了一架,有点小伤过来处理一下。”
这位高大魁梧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见他行动自如,应该只是一点皮外伤,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拍在他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来得正好,我正亲自下厨,等下你小子可有口福了!”
云染跟着他们的脚步走进花园后面的屋子,好几次都要走不动路。
因为这花园暖房里的好几种花草,在未来世界都是已经绝种的植物。
比如暖房玻璃边上那几株风轮花,就连留下来的影像资料都极少,外行人还会把它跟同样绝种的帝王花搞混。
现在,这么多她都只看过图片、没见过实物的珍稀物种就摆在她面前,她怎么还能忍得住?
作为一名资深植物学家,如果这都不能亲手去摸一摸,凑近了去看一看,研究一下根系和土壤,她晚上还怎么能睡得了安稳觉?
系统:忍住啊,主人!千万不要伸出你罪恶的双手!这些植物再好看,再迷人,它们也不是你的,不问自取就是贼!
江砚殊突然转过头,问道:“云染?”
他这一声,就像一盆冰水,将她极致热血的心情都扑得凉透了。
尽管热火被扑灭,底下却还有微弱的小火苗,她快步跟上前方两人的脚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秦大哥,这些花都是你自己打理的吗?”
作为一个五官粗粝,拥有强壮的弘二头肌,肩膀宽厚,身高直奔一米九的男人,光是走出去,都只会收获小女孩惊恐的目光。
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生,面色绯红,一双漂亮的杏眼还闪动着璀璨的光晕。她连个眼角都没朝他身边的江砚殊瞥一下,只盯着他一个人看。
冬天到了,春天果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