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儿看着两人变了脸色,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轻声道,“但咱们还是要努力不是,这样子吧,我一会要回一趟郁家村,你们与我一同去,顺便见见席管家,说说收购木柴的事情!”
他想说,做事得一步一步来。
等这边跟席管家谈妥了,再回来买个宽大些的宅院,可以有地方停放马车,堆放木柴。
他也想有个像席大哥家那么大的院子,吃饭、睡觉、见客的地方都不一样。
平安说的对,饭得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不能急,不能焦躁。脚踏实地才能走的更远,站得更高。
这些道理,黑狗儿还是不太懂,但他不想让阿姐失望,不想让阿姐觉得他是个孩子,出门不带着他。
“是!”周哥、陈火火连忙应声。
因为多了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让平安去租了一辆马车,平安驾驶马车回来,周哥、陈火火争着要驾驶马车,黑狗儿点头应下。
让他们驾驶马车回郁家村。
他得去里正家说说办户籍帖的事情,平安提醒他去买些礼,不必多贵重,但必须得有。
求人办事,你态度得有。
且礼多人不怪。
黑狗儿想了想,去打了两斤酒,买了两斤糖、一包糕点。
马车颠簸的厉害,很明显周哥、陈火火并不太会驾驶马车,应该也是第一次。
平安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黑狗儿,又去看厚厚的帘子。
“公子!”
“嗯?”黑狗儿轻轻应了一声。
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有几分近乡情怯。
几天之前,他还是那个穷的饭都吃不饱的黑狗儿,如今他却已是手握几千两银子的郁盛。
颇有一种从悲苦人间到了天堂的感觉,不太真实。
越往郁家村去,黑狗儿就能感觉到不同,去干活的人太多了,扛着锄头、柴刀、弯刀、斧头、锯子的人太多,就跟去赶集一样。
等到了郁家村,他见到了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人太多了,到处都是人,人声喧闹,各自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而那曾经春天郁郁葱葱、冬天苍茫雪白的山地树木,竟被砍伐倒地。
有人喊着,“一二三,起!”
“那边小心点,别碰着头!”
“那些树枝丫都给整理整理,用麻绳捆起来,堆到那边去!”
“你们几个别给老子偷懒!”
黑狗儿站在路边,有瞬间回不过神来。
这么多人干活,一天要多少工钱?
“这,这就是郁家村?”周哥问。
黑狗儿点点头,“是,这就是郁家村!”
阿姐一切苦难开始的地方。
也是他一切苦难结束的地方。
“……”黑狗儿微微红了眼眶,“你们两个到处转转,别走太远,我去一趟里正家!”
“好、好!”
黑狗儿带着平安前往里正家。
周哥、陈火火去打听,得知一天八十文钱,还有包子、馒头吃,吃不完还可以拿走。
两人站在寒风中,看着那些额头冒着汗,面上带着笑的汉子们。第一次明白,只要肯努力,就算赚不来金山银山,也能挣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冻死。
甚至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幸好,现在悔悟还不迟。
黑狗儿到了里正家,家里除了郁荙媳妇带着几个孩子在,其他人都出去忙活了。
“黑狗儿?”郁荙媳妇看着面前的黑狗儿,有些不敢相信。
这才短短几天,这小子瞧着跟以前就不同了。
脸上还有些淤青,但不是很严重,身上穿的衣裳干干净净,他站的也笔直,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
“你怎么来了?”
“嫂子,里正大伯在家吗?”黑狗儿问。
“不在呢,爹这两日都是早晨出去,很晚才能回来,这不席秀才要在村子里修宅子,都去那边忙活了!”
“哦……”
黑狗儿想着,这事里正不在,他去找族长也是行的。
只是去了族长家,也是没人,都去干活了。
男子去山里砍树、搬树枝,女子都去帮忙做饭、捏馒头。
平安见黑狗儿沉默不语,提议道,“公子何不直接去衙门呢?”
“我一个人去可以吗?”黑狗儿问。
“去试试吧,若是不行,公子去一趟席府找席管家!”平安说着,靠近黑狗儿,低声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公子到时候多给几个钱,这事便成了!”
平安希望黑狗儿成长,自然也要让他知道,这世上有白就有黑。
就办户籍贴这事,就算是找了里正、族长去,没有银子打点,想办下来,他也得跑断腿。而有银子打点,衙门那边的人会自己到村子里来打听、确定。
有些时候,给予他们方便,就算给自己方便。
“那咱们去试试吧!”黑狗儿道。
又匆匆忙忙回到镇上,去了衙门。
黑狗儿见到典簿的时候,紧张的说明来意,左看右看无人偷偷塞了二两银子过去。
典簿拿着银子,慢吞吞道,“这个,若是你们村里正、族长来了,这事儿倒是好办,可一个都没来,就你一个人,这……”
黑狗儿听明白了,又拿了三两塞过去。
典簿笑了起来,也改了口,“其实也不是不能办,我这边让两个衙役去跑一趟,确定了就成!”
“那我今日能办好户籍贴吗”黑狗儿问。
“能的!”
说什么去跑一趟,也不过个托词,想多要几两银子罢了。
典簿留下黑狗儿,与他闲聊,问问郁家村的事情,让人快些去准备名字铁牌和户籍贴。
“你是郁家村来的,可认得南姑娘?”典簿问。
“那是我阿姐!”
典簿愣了一下。
那日去郁家村,听人说了几句这南姑娘的事情,昨日她又来衙门办了女户,还是席秀才陪同,镇丞亲自给办。他还感叹这南姑娘怕是要富贵了,却不想她收留的兄弟今日自己个来办户籍贴。
一般乡下人家,办户籍贴的很少,除非是那种要读书科举,才会把身份户籍、名字牌都做齐整。
“你今日怎么一个人来?你阿姐呢?”
黑狗儿看向典簿,寻思片刻才说道,“阿姐说,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以后要读书科举,这样子的事情,让我自己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