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笔记本,他们的第一反应:小野妈妈留下的!
钱富贵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他刚踩上收藏室的木地板,白炽灯忽然关了。
室内没有完全变暗,而是多了些幽绿的荧光,它们紧贴着白墙,呈现出一个个扭曲诡异的图案。
“……这也是你妈喜欢的?”钱富贵一头黑线。
(ài)吃“木片鱼”什么的就已经不太让他理解了,她在装修风格上的口味更是让他服气:
荧光里浮现出一个个巴掌大小的鬼脸,空气里愈发浓郁的腥甜气味,诡谲气氛中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叹息……
这特么,是进了鬼屋了???
他征询地看向小野。
男孩很平静,脸被荧光映出一片惨绿,他抬头与钱富贵对视时,像极了经典片段里的小鬼。
小野眨眨眼,踮脚,把手伸进一个石膏人头的嘴里。
大家都听见清脆的按钮转动声。
白色灯光重新出现。
刚才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依次退场。
“她喜欢跟客人开玩笑,只是很小、很小的恶作剧。”小野认真解释道,“她和爸爸感(qíng)很好,这些都是爸爸同意她这么做的,也是他帮忙布置出来的。”
兰疏影默默听着,心想: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强调父母的感(qíng)了。
有个现象是,一个人越缺什么,就越想炫耀在这方面的优越。小野反复说出这样的话,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呢?
如果,他梦里父母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的样子才是常态,而所谓的“夫妻恩(ài)”,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幻想呢……
又或者,这个认知也是被某些人刻意灌输给他的记忆?
她指向笔记本:“我们能看看这个吗?”
小野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富贵立即就像脱了缰似的冲了上去。
要是一个玩家突然变得积极,请务必往任务和奖励这方面去联想——就在他们正式进入别墅之后,隐藏任务第二弹已经来了:
尽可能了解小野的家庭(qíng)况,这对你没坏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没有惩罚措施,没有奖励。
但,除了按它的提示去执行,好像也没有更明智的选择。至少在钱富贵眼里是这样的。
他冲到座椅旁边,手指抓向笔记本的边缘。
一秒,两秒,三秒……
竟然还没拿起来!
兰疏影古怪地问他:“底下是有胶水吗?”
钱富贵涨红了脸。
“那个……它,固定住了,我拿不起来啊!”
加上外壳才两厘米厚的本子,被他这个架势一烘托,硬是弄出一股强取石中剑的感觉。
兰疏影有个猜测。
她也过去试着拿起它,觉得笔记本就像长进桌子里一样,最多只能抬起一点边缘的硬壳。
他们当然也想直接翻阅。
然而封壳是盒子式的,它把右边的纸页包起来了,顶层根本翻不动,准确说,掰都掰不开。
小野疑惑地看着他们。
没等她开口,他就自己过来了,轻轻松松,将本子一把抓在手里——这样看起来,它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硬壳本,没有胶质,没有机关。
可它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只认自家的小主人,坚决不让外人窥探到其中的奥秘。
钱富贵眼里写着三个字:闹鬼了?
他能理解阿飘的存在,可这个位面不是怪物入侵吗?怎么,一个本子也能玩出“认主”的花样来?
你要我末(rì)逃荒,又突然给我搞魔法?
不讲道理了啊!
“你们这样不好笑的……”小野委屈地说。
他以为他们俩在故意逗他。
钱富贵差点就急眼了,兰疏影按住他,跟小野说了刚才的体会。
小孩露出半信半疑的表(qíng)。
她诚恳地说:“我们是朋友啊,怎么可能故意跟你闹这种恶作剧呢?你想想,我们从那么远的地方送你回家,就是要跟你一起战斗,找出对付怪物的办法嘛。”
“这个笔记本是你妈妈留下的吧,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表示自己没恶意,只是好奇为什么会那样。
小野嘀咕道:“我妈妈确实钻研过神秘力量,她是研究神学的,可是好多人都说她的论文不切实际,还有人骂她是疯子。”
他翻开笔记本,语气里多了点高兴和得意的味道:“要是你们真的打不开,只有我能,那就说明她的研究是对的,那些人都错了!”
“对对对,一定是。”
两人凑上去想看看笔记本里写了什么。
全是白纸。
每一张,一个字都看不见。
这次没有差别待遇了,小野同样看不见字。
笔记本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一定有某种用处,偏偏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兰疏影想起刚才说的论文,推了一把钱富贵:“他对神学很感兴趣,说不定他能理解你妈妈想表达的东西,她的论文在这吗?”
钱富贵恍然:“噢,没错!我一家都信教,我从小信到大!”
小野嘴角微抽。
不久之前,这个男人说过,他死后就不信教了……算了,反正他是大活人嘛,就当他是信的吧。
“在书房,你们跟我来。”
两人快速扫完一叠打印纸,对小野的妈妈有了更多了解。
简而言之,她认为如果一个人足够虔诚,是可以从信仰的神明那里借取力量的——不是被信念刺激出来的潜力,而是实打实的神秘力量。
她反复宣扬这种观点,终于引来无数人的嘲讽和抨击。
小野追在后面问钱富贵,你相信吗。
钱富贵翻过最后一页,里面的诸多专有名词和推导分析让他头昏脑涨,不过没关系,只要看结果就行。
他嘟囔着说:“我连她一个本子都拿不动,还有什么不信的?你说她是玛利亚转世我都信。”
兰疏影扫完这些文字,没有发言。
论文是从一个抽屉里拿出来的,里面还有一叠纸张,最上面那张是素描像,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肩膀以下的部分,包括一根歪了的领带。
“这也是她的作品吗?”她问。
小野说是,而且大方地拿出来给他们看。
画上是一张东方面孔,不是一楼油画里的小野爸爸,也不知道画的是谁,署名是一个大写字母,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