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都倒春寒,依然很冷。然而总统官邸前的中央广场,依然人山人海。
联邦出动了很多警备武力,调查局局长亲自坐镇,拉出警戒线,只为了给此刻C位,戴着扩音器、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保驾护航。
联邦无数媒体,架起了长枪大炮,拿出了采访红毯巨星的吃奶劲,势必拍下这惊人的内幕。媒体将这一时刻誉为“至暗时刻”。
在一个角落里,宋玉粼眯缝着眼睛,细看里面全是冰,是怒火,冰火两重天。他旁边有个瞎眼老太太,是宋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哭瞎了一双眼。
纪连鸿,这个跟在宋致和身边多年的男人,此时望着人群,内心此起彼伏。他本该死去,但凭着心中的执念和毅力,活了下来。叶霁都说,他能醒来是一个奇迹。
“联邦的,兄弟姐妹们,咳咳咳咳,”因为开头音调定高了,他有点咳嗽,加上长久没有说话,不熟悉,“今天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揭露一场惊天的阴谋。”
所有人的焦点都聚在了他的脸上,苍白无力的身上,但他依然顽强。
“粼光集团董事长、创始人,珠穆朗玛的实际法人宋致和先生,也是我的老板,我的知遇人,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字正腔圆,落地有声,声声泣血。北风呼啸,宛如呜咽。
人们无比安静,等待后续的披露。
纪连鸿举起右手,像军人的保卫宣言,郑重而正式。
“我以生命起誓,我说的每一句话,真实可信。杀死宋先生的人,是正在竞选联邦总统的白季夫,充当他马前卒的是白海保安公司的二当家——洪世忠!他真实的死亡地点,是观澜别院外三公里。”
这一串不算长的话里,包含了很多信息。联邦议员、总统候选人,本应活动在暗处的白海及二号人物,以及当代联邦第二世家观澜别院主人宁家。
联邦要变天了!
宋玉麟紧紧盯着台上的人,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忘扶住奶奶。身旁有人莫名的看他,发现他无声却泪流满面。“咦,这不是宋家公子吗?”
这个昔日的花花公子,无数次和联邦各路女星莺莺燕燕,在这个场合一瞬长大。
纪连鸿还在继续,没什么血色的唇,被冷风吹的干裂。“他们,并不打算放过我,但我是一个武道者,在他们枪林弹雨的夹击中,活了下来。我苟延残喘至今日,只为了揭开他们的恶行。试想一下,如果这样的人当了联邦总统,我们的联邦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手中那宝贵的一票,请不要投给这个丧心病狂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他低头,很久抬起来,这算鞠躬,也算恳求。
人群中是持久的沉默。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为什么要杀宋先生?”
“利益,是利益,以及,”纪连鸿望向身后的白色建筑群,“那个至高的位置。”
演讲至此已经结束,联邦调查局局长说道:“我们将成立专案组,调查总统候选人白季夫先生被指控的一切罪名,大家可以继续关注。”
纪连鸿被掩护着离开了中央广场。目的地是梅园。在那里,还有人在等他。
奈莎无比清晰地记得,上一次见宋致和和纪连鸿的情景。宋致和给她看他亲自写的剧本,而纪连鸿打趣,要在天漠的胡杨林,给他们补拍爱情纪念VCR。
转眼一年,斯人已逝,另一个带着满身伤病。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等着纪连鸿的,自然就是奈莎和叶霑了。
梅园不止有梅,还有别的花,此时已有些含了花苞,空气中裹着香气。叶霑接过了纪连鸿的轮椅,推着他,走在园中。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奈莎,“纪先生,我先生……”顿了一下,改口,“我舅舅,他最后说了什么?”
纪连鸿恢复了平静,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从观澜别院出来,很急切,让我开车快一点。他说联邦要掀起血雨腥风了,要在晚上务必约上你和叶先生,来梅园一叙。”
什么事能让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宋致和如此慌张?那必定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后来呢?”奈莎又问。
纪连鸿吸了口气,“我们没能走出去多远,枪声就响起了。车胎被他们打爆了。”现在回想起来,纪连鸿仍觉得心有余悸,眼皮一直在跳。“洪世忠骂先生是六大家的叛徒,还说他要向太子爷投诚告密,他们开了枪。奈莎小姐,先生让我转告你,他把宋家托付给你。”
他这是在托孤啊!奈莎别过脸去,眼中的光片片破碎,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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