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七,你是东北人?”
陈茉莉的眼睛红红的,诧异地望着他,“吕,没想到你有那么悲怆的回忆,……”
吕七身板不高,文质彬彬,看不出是东北人。
“九一八后,日本人在东北干尽了坏事。”
吕七眼圈里噙着泪,“我那时候小,并不懂占领是什么意思。自己家人被日本人杀害才有切实的感觉。这个上野洋子将我和一批俘虏送进日本人的细菌实验所。”
“什么?”
楚远乔大吃一惊,“我听说送到那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不能生还,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起来,一言难尽。”
吕七把上衣脱下来,后背布满了各种伤痕和像筛子网似的大小坑洼。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陈茉莉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那都是往你皮肤里注射的各种化学药品吗?”
“嗯!”
吕七眼里冒着泪光,“穷凶极恶的人不把人命当回事,不分老人小孩儿一样迫害。有几个老兵,他们联合起来救了我。”
吕七心里一直记得他们说的话。
“你还小,未来无限,不像我们身体不行了,残缺的缺了,也走不了。你,必须出去!学好本事,打日本人去。”
日本人熬制过的化学药品残渣是不能随意扔的,要找几个坑洞去埋它。
老兵们改良了铁皮油桶,两边留了气口。在油桶里边垫上了棉絮,将他藏在棉絮中间。
装满了废渣废水的铁皮油桶装了好几车,被运到了荒郊野之外的填埋区。有那么几个铁皮油桶,顺着坡滚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日本兵也懒得管。
吕七在破油桶里待了三天两夜,饿了啃两口馒头,直到有人经过,才从铁皮桶中获救。
“那位老伯告诉我,出来后要去找先进的组织,”
吕七眼睛闪着光,“我能够死里逃生,我很感激那几位老伯。我记住他们的话,发誓会替他们报仇。我没被活埋在里头,报仇的事就来我替他们做了!”
“嗯,应该的,”
茉莉的眼睛潮潮的,“在那种地方,那样的景况,有人想着把生还的希望让给你,吕啊,你不替他们报仇,别人都会骂你的!”
“这上野洋子,就是细菌研究所的始作佣者,这次遇见了我,她休想逃。”
吕七抬眸,“莫队,楚先生,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吕七,你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莫令坤鼻子酸酸的,拍拍他的肩头。“报仇,必须得报!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这些日本人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必须让他们血债血偿。”
莫令坤瞅瞅他,又瞅瞅楚远乔。吕七顿时明白过来。
“楚团副,帮帮我吧。多给我几个人,一定让上野洋子尝命!”
“吕七,我没想到你这样的血海深仇,报仇的是不是一个人单干,就能做到的。”
楚远乔黑眸一闪,“我们必须同仇敌忾,制定一个完整的计划。”
“好,团座,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不会胡来的。”
吕七态度诚恳,说得极其认真。
“嗯,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楚远乔点头,“莫队,上野洋子的事,我记住了。你且看着吧。”
特训营,武山赟正带着人训练。
楚远乔突然出现在他的营地。
武山赟转手将抢放下,黑眸一眯,自言自语,“好事不登门哪!人家这么主动,必然是有事找来了。”
吕七拿过枪械,凑进来说道:“营长,楚团副来了。”
“嗯,我眼睛没瞎。”
武山赟阴着脸,瞪着他骂,“你小子想溜须团长大人,就不怕我生气?”
“营长,您大人大量,您怎会生气呢?”吕七朝他讨好地笑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武山赟笑一笑,眉头一皱,“说说吧,你干了什么坏事?”
“营长!”
吕七抬眸瞅楚远乔。
“哦,武营长是不太欢迎我呀!”
楚远乔慢慢踱着步,“我都走到你跟前来了,也没见你有个欢迎上峰的意思?”
武山赟眉头一扬,“哦,团座大人到了?卑职背着你,眼珠啊不太灵光,真没看到啊!”
他来个立正,“全营集合,稍息!欢迎团座大人巡视。”
这训练营的士兵们立时大喊,“欢迎团座赴莅临指导!”
楚远乔满意地点头。“稍息!弟兄们辛苦啦。”
“团座辛苦!”
“喊声宏亮,提升得很快嘛,很有军队的意思。”
楚远乔捅捅武山赟胳膊,“武兄,你家是哪里不痛快?怎么见你这里,有点不对劲儿啊。”
“嗯!他知道我不对劲?”
武山赟扬眉一笑,“团座大人现在有事儿,也不跟我商量啦,直接跟我的小兄弟都说好了,等着我上套了呗。”
他这可是话里有话呀!
远乔不由一愣,转头瞄吕七一眼。吕七脖子一缩,转过头去,假装作别的事去了。
“武兄,没有的事儿啊。”
楚远乔揽着他的肩,放低声音说道:“这地方人太多啦,上你屋里说去。”
“哦,还是有事儿得求我呀?”武山赟咧着嘴笑,“那,咱就一起说说呗?”
“对!全凭武兄做主!”
两人说着话进了屋。
楚远乔笑道:“武兄,你刚才话有所指啊,我听起来有点酸不溜丢的感觉。”
“臭美吧,你!”
武山赟黑眸一瞪,“我可是让着你啊,你别蹬鼻子上脸。你有什么事为啥要跟吕七说,他心里能藏得住多少事?”
“武兄,我们都错看吕七了,”楚远乔抬头,神色凝重,“他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比一般的人都能忍。而且,他心里真有事儿,不会随意说的。”
“嘿嘿,真新鲜。这才几天不见呐?你喝了他什么汤?”
武山赟笑得有点勉强,“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呵呵,您知不知道,那我可不了解啊。”远乔低眸,“我这一次算认识他了,他所有的遭遇,我心里还很震惊呢。”
“嘿,你说得跟真的一样。”
武山赟斜眼瞅着他,“你说,说了,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