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啻于平地一个炸雷,炸得楚远乔有些懵。
他惊得张开嘴,手中的筷子没拿稳,直直掉落在地上,“啪啪”两声脆想。
“团座,这是咋的?”
武山赟弯腰捡起竹筷放在案几上,重新拿来一双干净的竹筷替他摆上。
“您也是经过大风大滥,这事,有那么吓人?”
“他要与重庆政府合作?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楚远乔瞪着他,急吼吼的,“他是要黑白通吃!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呃,……什么婊子,什么牌坊,话有点难听。”
武山赟皱眉,正正衣领,“团座这么,会引起歧义的。我纠正一下吧,他要搞一面金字牌匾,隐瞒他做汉奸的事实。”
“嗯,差不多!”
楚远乔懒得跟他争;现在,必须搞明白,吕七的是真是假。
这,还值得考究。
“吕七好歹也是军统青训班毕业的学员,怎么可能被你三两句话就哄骗了?”
吕七是军统的联络员,他话不多,也不喜热闹,遇事冷静,从来不会搀和一些事。
武山赟仅凭三言两语就搞定了,楚远乔是不信的。
“凭我和老莫的交情啊!吕七很年轻,对饶戒心挺重的。我将以前和老莫在战场的那些事拿来一吹嘘,他分分钟变成了我的迷弟。”
武山赟黑眸深深,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切,他还能看透饶心事?
楚远乔心里不信,“扯淡!老莫和谁有交情?”
“楚团座看人很准,”武山赟反问,“老莫为啥用你,为啥要拉拢我?”
在莫令坤的心里,武山赟是条汉子,桀骜不驯,没有什么能让人拿捏的,实在难以驾驭。
相比较来,楚远乔刚开始的心不甘情不愿,后来积极主动为军统做事。
莫令坤心里,更倾向于武山赟的。
这一点,楚远乔心里明镜似的。
他嘴上却不让,“军统的人竟漂亮话,除了捕风捉影、卖弄技巧,盯梢暗杀,没什么漂亮事能上桌面。”
“嗯,的确,军统做的都不是上桌面的事儿。”
武山赟点头,“但是,人家要搞个绑架呀、盯梢什么的,还是很在行的。周佛瀚这人臭名远扬,没什么信誉可言,这频频向重庆政府抛媚眼,重庆那边还不敢信。
不过,重庆那边有他的考虑,若能和周佛瀚搭上线,可以先行了解日军的动向。第一手情报至关重要。”
“你的意思,是重庆方面动心了?”
“嗯,很显然吧。不然,怎会派了这么多的军统特工来到这呀。”
武山赟笑着指着他,“你不还是军统特工苍狼吗?”
可不!
楚远乔与他相视一笑。
“武兄,如果这个消息属实,我需要向上级组织汇报。”
楚远乔抬头,“我们以后凡事都要心。因为不知道周佛瀚拿这支武装到底要干什么,大家都在盯着。
这里,不仅有军统特工,还有周派来盯梢的,甚至,可能还会有日伪的特工。你不用经常到我这来。周末,轻妤来犒劳伙食我叫人过去请你。如果有特殊的事,我会到营房去。”
“嗯,我明白!”
武山赟点头,“咱们要好好合计几套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哟,您这么快回来了?”
走廊上传来轻妤的声音,“丁处长,她还好吗?”
“楚太,你怎么在这?”
胡生一愣,“太阳正毒着呢,您怎么在这?”
“没事儿,我刚才把他的被子拿出来晾,发现这棉絮漏出来了,就拿了针线慢慢缝合上。”楚太不好意思地笑着,“你瞧瞧,也不常做这些针线活。这针脚参差不齐的,难看极了。”
“楚太,这打扫的活儿,怎么能让您干呢?”
胡生也是拘谨,“您这样,叫我这脸往哪搁?”
楚太双眸清亮,满不在乎地道,“唉,我也是想帮他做点什么。他总不在家里住,做太太的总要做些啥,要不然,我这心可不安呢。”
“太太,您的心地真是善良。”
胡生恭维着她,想了一想,又道:“哦,不知团座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饭。”
“嗨,你也甭管了,他们在里头正喝着呢,喝得高兴。”
胡生推开门,打眼瞅过去。
楚团副和武营长一人一杯喝得正欢,边喝还边猜拳,
“一魁手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呀,……”
呵,真够热闹。
“你出去跑了一趟,也挺累的。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
胡生倒是奇怪,夏轻妤很亲和,没有一点富家姐的架子。
团长屋里乱七八糟的,一桌的盘儿碗碟要收拾,胡生瞅着头疼。
他求知不得,“楚太,那我先下去了。您要有事,招呼我!”
“好的,”楚太微笑着,“去歇着吧。”
胡生噔噔噔走远了,夏轻妤这才进了屋。
“四姐,你回来了。”
武山赟站起身,“不错,还知道犒劳我。好多没吃上什么好的,托了远乔的福,多谢了。”
“武哥哥,您见外了不是?”
轻妤笑吟吟的,“你和我三哥是什么关系?就算没乔哥在这,我来给你送点吃的,不是什么难事。”
“嗯,四姐菩萨心肠。”
武山赟瞪着远乔,“你呀,可得对我这妹妹好好的!”
“他是我的太太,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啊?”
远乔低眸,深情脉脉地望着她。
“行,行了,别虐我,我走了。”
武山赟可看不了这,转头就要走。
“武哥哥,别急嘛,”
轻妤嗔怪地瞪自己先生一眼。她弯腰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四方锦盒递过去。
“给你!”
“给我的?”
武山赟黑眸一闪,嬉笑道:“四妹妹,这不太好吧。当着自己先生,单独送我礼物啊!”
“好了,武哥哥,你别刺激他了!”
夏轻妤走上前,贴着他脸,笑吟吟了一句。
“什么?她……她让你带给我的?”
男人眸子一红,双手摸索着盒子上的锦缎喃喃自语,“没想到,她是记挂我的。”
“嗯,是!”
夏轻妤朝他眨眼睛,“记住了,你自己一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