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兄,可否给我几分钟?”楚远乔上前与他套近乎。
远乔自诩见过的人多,经历过的事也不少;相信,只要持之以恒,用足够的诚心和热情,一定能打动武山赟。
“你再多,也没用!”
武山赟侧眼瞧着他,讥笑道:“楚大处长在警察局能呼风唤雨,在日本人跟前很吃得开。你就以为,我必须对你点头哈腰,唯你马首是瞻?”
“武兄,您误会了!我有多少本事,自己心里明白的。”楚远乔急忙道:“我偶尔听到兄长热血抗战,却遭了莫须有之责,心中难以平静,对您十分敬佩!有些心里话,想推心置腹与你一。”
“失败者的过往,有何值得您大处长敬佩的?”
武山赟不屑置辩:“胜者为王、强者恒强,自古以来就如此。失败的经历,没什么值得的!噢,不对!是您楚队有话吗?……与我讲如何阿谀奉尝投机钻营?还是,听你吹嘘如何赢得在日本人看重的?对不起,您这一套,我不感兴趣!”
楚远乔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
“山赟!”
身后传来一声吼。
武老伯去内堂,取上好的“碧螺春”放在炭火炉子上慢慢烹煮了出来。他端着茶盘出来,正好听到儿子的话。儿子的话太难听了些,武老伯不由喝住了他。
“山赟,来的都是贵客!你这样,是待客之道?何况,他还是你的朋友。如今这个乱世,人人都不容易,做事是身不由己。长这么大,你还不明白这道理?如此不成熟,也不理智;还不赶紧向朋友道歉!”
“爹,你进去吧!”
武山赟撇撇嘴,不买父亲的帐。
“山赟,你………”
老父亲指着他,气得双手发抖。“太不像话了,你!”
“爹,……”
武山赟站得笔直,横竖不想认错。他倔强地道:“爹,我的事我自有道理。您,先进去吧。过一会,儿子再与你解释!”
“你……你怎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你还有理了?咳咳咳,……”
武老伯一口痰堵了嗓子眼,呛得满脸通红,一阵又一阵咳起来。
“老伯,您别!”
楚远乔欲上前宽慰。
“放着,我来!”武山赟比他更快,上前扶着父亲坐下。“爹,你要相信我!”
“儿子,你今日之疯癫,可不是……;”老父亲很心伤。
“爹,别动怒!”武山赟用手慢慢揉搓父亲的胸口,叹道:“爹,干嘛为一个外人这样激动!儿子什么样的人,爹难道不知道?爹,您就别逼我;让儿子自己处理,行不行?”
“你……你,你还强词夺理!”
儿子公然顶撞他,武老伯很难过。
他颤抖着,用手指指儿子,再指指楚远乔。“你,不该这样!”
“爹,您干嘛这么急呀!”
武山赟叹一口气,俯身过去,在老父亲耳边了几句什么。
“你,你什么?”武老伯睁着眼睛,像是很吃惊,离奇的神情,问道:“他……他就是……;”
“嗯,……”
武山赟重重地点头。
他搀着父亲站起来,斜眼瞅了眼楚远乔,冷冷地道:“大处长,您请回吧!对不住,让您空跑了一趟!”
“武兄,……”
楚远乔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偏偏不出来缘由。方才,这爷俩得什么,肯定是与他有关的。
那,是什么呢?
他自己是一头雾水。
“武兄,你听我!”楚远乔坚持着,不泄气。“我只要几分钟,事关大局,您该明白吧。”
“大处长,对不住,我不是您的下属!”
武山赟在心里蔑视他,他以为自己是谁?别人都得乖乖听他的?
对方压根不给话的机会!也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甚至,对他想什么,人家都不屑于听。
楚远乔真觉得很挫败。来这之前,他做了各种假想,就是没有父子俩这一环。
不过,他要将想的话出来。“公共租界要加强警务建设。我想,警察局不参与了,租界的事物,武兄做会更合适!”
“大处长,你啥?”
武山赟斜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想,你特意让着我,不参与警务竞争?这件事,我该对你感恩戴德?你以为,约翰先生是你校友,就会青睐于你吗?约翰同时向雷总探长发出了邀请,您不知道?您的情报工作,也太滞后了些;……”
楚远乔脸色一沉,自己太自信了吗?
他道:“武兄的意思,我明白。我想的是,公共租界的北边,日本人活动猖獗。日本人胃口很大……;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得很理直气壮;别人听上去却是势弱。
“大处长这番话,若让你日本主子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武山赟笑。
“武兄,……”
楚远乔真心累;……原本是想,顺着对方的想法事,更能引起对方的共鸣。人家不领情不,还反过来挖苦他。
聊聊死;这谈话,还能继续谈下去吗?
“山赟,还与他什么?我们进去!”武老爷的脸冷若冰霜,“楚家娃娃,你回吧!”
武山赟这样轻慢,不是一次二次。可,武家老伯也突然冷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远乔一脸懵。
这父子俩……,又是什么意思?
“楚大处长,恕不远送!”武山赟黯着脸。
人家不希望他在,端茶送客可是客气的。再不走,让人家赶吗?
既如此,楚远乔不能厚脸皮死磨硬泡,学瘪三耍无赖。
那些,他做不出来。
他怏怏地从武家出来,迈入了路边的汽车;黯着脸,道:“回去!”
胡峰感觉气氛不对,“处座,您怎么了?”
“怎么了?……”楚处长瞥他一眼,瓮声道:“开车,回去!”
“好,是!”
胡峰咧一下嘴,一心一意开车,再不敢吱声。
楚远乔心里有苦不出。遇上这样一位软硬不吃的主!
今日,楚处长还真是走霉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