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家媳妇  680 叶怡珍

类别: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豆家媳妇 | 谢其零   作者:谢其零  书名:豆家媳妇  更新时间:2021-04-08
 
钱判官明白为何叶府尹没接他去叶家了,也明白去年叶家庶子为何使劲忽悠他让大儿子一家来应天府。

虽然他更加愿意,但看得出来叶田卓的用意。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因为自己儿子养外室的原因。

钱判官气得哆嗦,面对亲家,羞愧。

他站起来给叶府尹赔罪道:“对不住,是我教子无方。”

叶府尹叹口气说道:“我岳父曾说过,孩子在你家受不了委屈,向阳他娘是我岳父一手教导长大,在学识上,别说我几个孩子,就是我都远远不及。但,我家是嫁女儿,不是送女儿考科举,只希望女儿平安,日子过得美满。岳父看重钱判官为人,说钱家有你,错不了。”

钱判官羞愧的无地自容,山长如此信任他,把孙女嫁到钱家。如果只挑门户,钱家啥也不是,攀不上樊家外孙女。

可是他儿子做了什么?

叶府尹站起来,两眼含泪,诚恳的望着钱判官,拱手行礼道:“对不住亲家,或许是我闺女做的不好,我一直给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万事以夫家为重。孝敬长辈,服侍夫君,抚养儿女,做一个合格的钱家媳妇。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得贤惠。钱判官,是不是向阳他娘不贤惠?不敬长辈、轻视丈夫、让家宅不宁?所以向阳他爹才躲出去。如果是这样,我给女婿赔礼,我教训我叶家女,你钱家不认这样的儿媳,我接受,我接女儿回家。”

钱判官急忙躬身道:“亲家,你别这么说,是我钱家的错,向阳他娘一点不是都没有,是我没教好益民,我给你赔罪。”

钱夫人只顾抹泪,不知道说啥,叶夫人不在应天府,她想赔罪都找不到人。

钱宜善跟着父亲站一边,低头,难堪又生气,一向乖顺的大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时,有人进来,钱判官一见,怒上心头,冲上去对着来人就是几巴掌,又一脚踹上去。

钱宜民不知道叶家派人带他来这里干嘛,他并不知父母来了应天府。

被父亲踹倒跪下,吓得磕头。

钱判官咬牙切齿,接二连三踹过去,边踹边骂:“孽障!畜牲!”

叶府尹旁边看了一会,见钱判官是真的打,不是打给他看,才上前拉住他。

“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我就是再生气也没动过他一指头。总归是孩子,或许他也有委屈。”

钱判官对着儿子呸了一口说道:“而立之年的年龄,做事不考虑他自己,难道就不考虑孩子?不考虑祖宗?他委屈?他有什么委屈?”

叶府尹不紧不慢在旁边添柴加火,“或许我闺女不该嫁入钱家,他要是事先说了,你们当爹娘的也好顺了儿子的心,总不能一辈子憋屈过日子。”

钱判官听得火冒三丈,下手更重。

叶府尹冷冷发笑,面上却是着急,伸手直拽钱判官。

心里哼哼,我不打女婿,钱判官才会加倍的打他。

让我咽下这口气,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跪着的钱宜民满脸是血,他兄弟钱宜善脸抽抽,闭着眼不敢看。

钱夫人想伸手又不敢,想说话更不敢,见儿子快被丈夫打晕了,扑上去跪下搂着儿子的头,对着钱判官哭道:“你打我吧,别再打儿子了,再打要把儿子打死了。”

叶府尹这才紧紧抱着钱判官,“有话好好说,你可别着急生气,再把自己气个好歹,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孙子还没见着哪,长得像他爹,可好看了,你可得保重身体。”

钱判官呼呼的直喘气,被叶府尹抱着拉着摁到椅子上坐下。听了叶府尹的话,又跳起来给了儿子几脚。叶府尹死命抱着他又摁回去坐下。

钱宜善走过去扶起母亲,钱夫人拿出手帕给大儿子擦脸上的血。

钱判官厉声说道:“还不给你岳父赔罪!”

钱宜民跪向叶府尹,磕了个头,“岳父,我知道错了。”

叶府尹眼里发冷,表情温和,说话柔声:“你也别说你错了,你要是有委屈当着你爹娘的面说出来,我这人向理不向亲,要是向阳他娘不好,我让她给你赔罪,让她以后改,当钱家的好媳妇。”

钱宜民又磕了个头,嗓子都变声了,沙哑的说道:“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孩子他娘。”

叶田卓这时插了一句话:“你有两个孩子的娘了,对不住哪一个?”

钱判官赶紧说道:“我钱家只认向阳他娘,只认嫡子嫡孙。”

叶府尹说道:“咱当父亲的,总不好给孩子做主,你也说了向阳他爹是而立之年的岁数,总该听听他的想法。”

钱判官呸了一口说道:“他就是不惑之年,他也得听我当老子的,不然就滚出我钱家!我只认孙子,也不认畜生儿子!”

叶府尹摇摇头道:“不好不好,怎样都得让孩子真心真意,这会委屈答应了,将来再有什么事,当爹娘的还帮他解决?”

钱宜民急忙说道:“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向阳他娘的事。”

又是叶田卓接话问道:“那你另一个孩子怎么办?”

钱宜民看向他爹眼里有着哀求,钱判官看都没看儿子,直接对叶府尹说道:“我钱家长子只有嫡子嫡孙,这话我敢当着我钱家列祖列宗的面说。”

钱夫人想说话,又犹豫,叶府尹还是温和的问道:“亲家母有话就说,我相信亲家母也是为了向阳他们好。”

“要不孩子让老二抱回去?”钱夫人鼓起勇气说道。

钱判官立马大声呵斥:“妇人之见!外面的野种就别想进我钱家的门!除非我死了做不了主!”

钱夫人不敢再说话,旁边的钱宜善松口气,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抱兄长的私生子回家,怎么给媳妇解释?

钱判官对着儿子问道:“那个野种哪?”

叶府尹说道:“孩子无辜,又是你钱家的血脉,既然当初是女婿让我闺女抱回来,我总要把孩子交到你钱家人的手上。”

话里的意思就是孩子还在叶家。

钱宜民松口气,这一阵子提心吊胆,总怕叶家把孩子送人,又不敢问。

叶府尹把事情说清楚了,知道了钱家的意思,不想多留,带着儿子告辞。

回到家立马让叶姨娘派人把孩子送过去。

叶姨娘见老爷皱着眉,脸色倒是很平静,问道:“钱家什么意思?”

叶府尹嗤笑了一声,“钱家能有什么意思?他敢有什么意思?外面的私生子钱判官说了不认。”

叶姨娘问道:“向阳他爹哪?”

“他?他能如何?我现在并不操心他想如何,我只操心怡珍。要是怡珍能够过去心中的这个坎,日子还好往下过。就怕她自己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将来过日子不用别人为难她,自己都会把自己憋屈死。”

叶姨娘不出声了,她是女人,她更明白。

“怡珍哪?”

“带着雨晴去豆家了。”

钱叶氏在豆家,三胞胎不在,女儿和四胞胎玩的挺开心。

豆家院子里有很多小孩的玩具,七八个下人,还有豆家两个老太太跟着看着。

她和坐在一旁,边说话边盯着孩子们玩耍。

付昔时见叶家大姐神情有点恍惚,说话有时候也心不在焉。

心里的八卦之心好痒痒,但是对方不提她也不能提,还没傻缺到二百五的份上。

钱叶氏看付昔时总是打量她,对她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我公婆来了。”

她听小弟说过,之所以发现丈夫在外面的小宅子,就是给他说的。

也能想到付昔时能够猜到是咋回事。

这么些天没有跟任何人说,心里憋得慌。今天抱着孩子来,下意识的想找说说话。

付昔时见她提了,直接问道:“大姐,你是怎么想的?”

钱叶氏沉默了一会,眼光看向女儿,然后说道:“我能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宁可啥都不知道,还像以前一样。”

说着说着眼里有了泪,嘴角却是微笑,“我总要看孩子……”

没说下去,总要为孩子考虑。

付昔时说道:“得考虑孩子,但是最主要的是考虑自己。大姐还年轻,一辈子的路还很长。不能憋憋屈屈的过日子。当然要自己想得开,要不就想,管他三七二十一,不就是一个伴吗?把他当孩子的爹,当遮风避雨的地方,心是自己的,自己说了算。”

钱叶氏喃喃说道:“我也想这样,可是我……”

可是做不到。

付昔时耸下肩,这就难了。

这就是完美主义者的悲哀。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钱叶氏转过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我这人做事喜欢快刀斩乱麻,不瞒大姐说,当初我可是一点儿也看不上大铁他爹,多少次都想逃跑。那会他干啥啥不行,我婆婆还是个难缠的主,那会想,我就是出去要饭,我也不跟他过。后来有了孩子,我养母他们也过来了,多少的考虑那些就留下来了。等找到我亲生爹娘,我哥也问过我,如果不和孩子他爹过,我哥能帮我解决。那会是我想过,我不想跟他过,用不着别人解决,我自己都能解决。为啥我还当这个?因为我觉得我和孩子他爹挺合拍的,最主要的他啥都听我的,对我也好。如果他在外面有女人,我是坚决不和他过,我不能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除非实在是没办法,必须得靠他才能活下去。那我就装聋作哑,不把他放在心里就行了。我要是这么想了,我就会做到。”

她明白叶家大姐的想法,就是做不到这样才痛苦。

钱叶氏自己更明白,就算是亲口听了付昔时说的话很明白话的意思,但是轮到自己,做不到。

回到家后父亲等着她,说了钱判官的决定。

“向阳他祖父说话会做到,你可以放心。”

钱叶氏点点头。

“这事钱家处理也得有段时间,之前我一直没有问你,今天当爹的问你一句,钱家不会有任何问题,会处理好一切。你只考虑你自己,要是让向阳他爹回来,爹会安排好一切。如果不让他回来,爹去和钱家谈,向阳兄妹三人以后在叶家长大,我也能让钱家答应。”

钱叶氏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眼睛湿润,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掩面哭起来。

叶府尹等她哭了一阵子,然后说道:“怡珍,向阳他爹做的事,可大可小,要看你怎么想。如果把这事比做扎在你身上的刺,不把它拔掉,始终会有刺痛,会红肿流脓,一辈子跟着你。把它拔掉,如果心里更难受痛苦,宁愿这颗刺一辈子在你身上,只要你能够接受这种隐隐的作痛,那就别拔。”

钱叶氏擦了擦眼泪,“爹,我明白,我要好好想一想。”

叶府尹柔和说道:“你先别考虑我们,无论你选择什么,爹都会帮你,你兄弟不会说什么。至于向阳兄妹三人,我叶家的外孙,是我叶家人,你不用考虑钱家。爹要是这事还办不了,就枉做你们父亲。”

钱叶氏呆坐一下午,一直在想父亲说的话。

丈夫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可是丈夫说,他心里并没有忘记她和她生的孩子。

外面的女人,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靠着他的照顾才能活下去。爹娘没了,总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丈夫说他的心还是在家里。

钱叶氏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能把心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她,一半给了别人。

如果丈夫说,他的心都在外面人那里,她会下决心成全他。

这颗刺在身上,没有刀割一样的疼痛,却无时无刻让你难受,让你不能忽略。

这样的痛要跟着你一辈子,拔掉这个刺,是不是更痛苦?

两个都很痛,该选择哪一个?

钱叶氏心想,我不想要那种无时无刻不折磨我的痛苦,不想要那种看到他就想起那个刺,扎在我的身上,扎在我的心里的刺,一直痛,一直流脓。

如果拔掉它,会更痛吧?

但我相信伤口好了之后,我的心是完整的。

我还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我还有三个子女。就像说的,接受不了这样的男人就离开。

钱叶氏深呼一口气。

这一刻心里有一丝丝轻松感觉,像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窗户开了点缝,吹进了一阵清风。

以后我是叶怡珍,叶家的大女儿,向阳兄妹的母亲。

我应该敞敞亮亮的活着,这是说的话。

她说人的一辈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她希望她自己能够敞敞亮亮的活着。

叶怡珍也想敞敞亮亮的活着,不是在不透风的屋子里憋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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