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言两语,曲芸却基于完善的事先推理而捕捉到了海量的信息。
首先最明显的,这个西装巨镰男并非土著神灵,而是其它团队的应选者。那么显而易见,“我”的“妈妈”也是同一伙人中的玩家。
通过他们对话中极有可能已经得到游戏规则,以及对己方团队的称呼,曲芸还可以基本确定这是一场团队竞争类的游戏。
继而推理下去,根据家中找到的那枚能量点,“我”的“爸爸”要么是第三方团队的玩家,要么就是云裳仙府中的伙伴。
目前看来似乎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因为在狄奥尼索斯酒吧时她就已经得出了己方团员都有着不至于被牛头人斩杀的实力。
之后呢,还有就是面前追杀土著怪物的这支玩家团队极有可能已经早自己一步破解了这场游戏的规则,或者至少是一部分规则。而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得知,本场游戏的通关标准与收集灵魂有关。
再进一步考虑,对方之所以能够确认这方面的信息,那么应该至少具有一位进化出灵魂相关领域能力的团员,而那个家伙绝非这位扛着巨镰看似死神的西装男。
别看他一副死神似的打扮,但他那一身本领全都是与通过精神的四维成层面影响三维空间有关的,跟生命的灵魂半点关系也没有。
最后一点对于曲芸而言最重要的呢,就是加油站的两个店员确实是敌对团员的应选者,而那位神秘兮兮身体怪异的收银员则不是。与此同时,这三个人在这个人死后可以复活的乱神镇中却罕见地“死透了”。
个中关要,明显包含着游戏规则所没有提及的,在这个乱神镇中真正死亡与会被复活的假死之间的差别所在!
就在曲芸决心跟着西装男子找到敌方老巢,或者找出敌方剩余团员的线索时,又发生了一件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突发事件。
在已经经过了三天时间,照理说所有人都理应已经约定俗成没有破解游戏规则确定无害或者不到生死关头不会冒然使用的魔法石耳钉,骤然间传来了通讯请求。
嗯,来自甄辉齐的。
由于一早便预料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曲芸毫不犹豫直接接通了通讯。
“救命啊!芸姐!救命啊!亡者之雾要用光了啊!”
接通的瞬间,曲芸内耳中便直接传来了甄辉齐的鬼哭狼嚎。她所制作过的所有魔法石耳钉里,唯有自己这款是特质的,仅以正常款型千分之一的音量传递声音震动。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哭喊吓了一大跳。因为耳中传来的绝非甄辉齐本人的声音,而像是某种大型凶物的龙吟虎啸。
听到甄辉齐声音的同时除了皱眉揉了揉耳朵,曲芸还顺势将目光投向西装男子离开的方向。即便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辩音成像的极限,但甄辉齐巨兽咆哮般的嗓音在相隔几个街区外响起,还是足以让她直接锁定了大致的位置。
甄辉齐就在附近。
曲芸制作的魔法石耳钉虽然升级后可以直接通过内耳几乎无法被窃听地传导声音,但是想要让另一位持有者听到,却不得不开口发声把话讲出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考虑到通讯距离,若是使用类似康斯妮心灵沟通之类的附魔只能在最多三五米的范围内起作用,这种距离对于绝大多数拉马克游戏而言都毫无意义。但现在所使用的对讲通讯的方式却可以跨越天文单位的距离而生效。
于是曲芸只能对着身边的佐伊说道
“我刚才透过夹角看到对面街道上似乎闪过一个穿着西装,拿着巨镰的男人,你可见过他?”
佐伊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哎,难道他也是什么怪物?巨镰什么的,在乱神镇里出现总归是有些太夸张了吧?”
而内耳中甄辉齐的声音却在回答“对对对!就是他!他一直在追杀我!我不能离开亡者之雾覆盖的区域,也不可能打赢他!可是我用两颗脑袋换来的亡者之雾完全经不住大白天满大街狂奔这么用啊……”
曲芸同时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估算了一下三方的速度与彼此的距离,对佐伊道“我们现在就过去。拿着巨镰的男人如果真的是怪物的话,我想他一定是传说中的死神或者相关的眷族。
如果真是如此,比起什么虚无缥缈的空间能力,最要小心的是它操纵命运的能力!务必要时刻注意自己有没有反常的不走运。与其被那种怪物打倒,我们首先需要提防由于它的影响,自己因为意外而身亡的危险!”
佐伊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曲芸没等他细想便扯着他跑下楼去。
曲芸这话当然是说给甄辉齐听的。她不指望甄辉齐能理解她双关语中的含义,但是把对危险的提示传达过去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那个s死神的西装男玩家自然不可能真的如死神眷族一般去影响玩家的命运,曲芸所要警告甄辉齐的危险其实来自于这次通话。
自打进入乱神镇这场游戏,曲芸就始终没有尝试用耳钉魔法石或者纹身徽章去联系伙伴们。一是暂时还没有必要,再就是危险性太大。
这危险性自然也与敌对团队的玩家无关,而是来自每个人进入游戏后,得到近似乎系统告诫般的“不要暴露”的情报。
换言之,曲芸一直认为使用明显有悖于乱神镇本身世界规则的方式进行通讯这个行为,将极有可能导致因违背某种尚且不清楚的规则而被世界本身的规则抹杀。
至于抹杀的方式,她也亲眼见过。没有什么别的缘由可以更好地解释加油站里那两位扮演店员的玩家的死亡了。
接连不断,如影随形的厄运,直到将你赶尽杀绝……
不过刚跑下没几级台阶,曲芸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让甄辉齐注意自己是否有反常的倒霉……这任务难道恐怕有些太过艰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