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暧吃惊地看着一位翩翩美少年淡然地走过战场,对周遭危险的流弹熟视无睹。他时不时抬手,便又一根根肉眼难以察觉的细针打入甄辉齐的身体。
然后他身上的三处伤口,嵌入三枚弹头就变魔术般被肌体组织自动挤压了出来掉在地上。接着他便给甄辉齐喂了一枚丹药看向自己,用清冷的不容拒绝的声音道“麻烦你照顾他一下,很快就都会结束了。”
他好帅……薛可暧微微红了脸,目送着那仙气逼人惹人迷醉的公子缓步走进传来激烈打斗声的别墅,鼻尖飘过一缕丹药的草木幽香。
可是,被关在魔法阵里,我要怎么照顾甄辉齐?
沉醉中的薛可暧与趴在地上哼哼的甄辉齐一起猛然抬头,看到一个人影击穿别墅外侧的承重砖墙倒射而出。她狼狈地在地上翻滚出三十来米才巧妙调整身体平衡,借助翻滚的冲力将手中重盾戳在地上直接站立起来。
被打出来的人正是任棉霜。虽然相差两个大阶完全跟不上胡威常的速度只能被动挨打,但她至今为止将所有的努力集中于同一个领域,总算是做到可以完全迎接下顶尖高手的攻击而屹立不倒。
只见任棉霜十分帅气地对着地面啐了一口,吐出两颗后槽牙,然后无所谓地原路冲了回去。
这时,从任棉霜撞出的窟窿里又滚出一个身影。尹熙颐狼狈地闪转腾挪,躲闪招架着胡威常的攻击。自从必杀的一击未能得手,对手便再也没没有给过她隐匿身形的机会。
这便是刺客的尴尬了,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无法一击致命,基本就等于宣告自己的死亡。
尹熙颐根本无力与胡威常硬撼,但在拳脚细节上又占不到任何便宜,只能在招式比拼上步步退让,无可避免地逐步走向最终露出致命破绽的败局。
刚才任姐的即使出现仅仅是避免了第一时间被反杀或者重伤的最差结果,但即便是云裳仙府中力量最强的她,正面硬撼下也只能被那个最强的男人毫无还手之力地挫败倒飞出去。
胡威常并没有选择从尹熙颐落跑的破洞跃出房子,他知道早有音乐家在外面虎视眈眈不知道布置下怎样诡秘莫测的陷阱。取而代之,他在房间内移动,在尹熙颐逃离的必经之路上从另一个房间生生撞出一个新的破口。
周身内力运聚在前臂上,胡威常无坚不摧。
然后,就在想要追上尹熙颐发起致命一击时,他就被漫天砸下的飞弹逼回了自己刚刚撞出的洞口。
曲芸压根没有瞄着尹熙颐逃离的路径,而是在确认房子里不再有自己人后直接火球洗地轰平了百余平米内的一切。
胡威常被打得有些愣怔。他刚刚差点被拖入幻觉后还在告诫自己不要把音乐家当成龙女,魔法师之间也有学派之分,然后就被一个形而上殿的法师用万物核心的打发糊了一脸。
直面飞弹魔法的高温是一种对内力极大的消耗,但却并不足以伤到他。归根结底,一环的飞弹无论被怎样强效,其本质都只是一团可控的可燃气体,并没有超越维度的难以抵抗的威力。
然而从废墟中爬起来后,胡威常顿时感觉浑身发麻,丹田的气力难以调动,周身经脉流转不畅。
一时间他弄不清自己的身体究竟被做了什么,但是经过刚才一瞬间的失神险些被砍了脑袋,胡威常直觉便是音乐家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众敌环绕之下,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内力越来越衰微,却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检查自己的问题所在。他感受着自身受到影响的缓慢速率,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果断选择向着半空中的曲芸飞跃而起。
他要在自己失去战力之前解决眼前的所有蝼蚁!
在刚刚击退尹熙颐后,胡威常为了规避曲芸的陷阱选择在房间内移动从另一处制造出口断绝尹熙颐的后路,却忘记了自己的行动被音乐家事无巨细地完全听在耳中。
这个疏忽本无可厚非,毕竟自己的埋伏被敌方突然从反方向突围打了个措手不及,胡威常本人丰富的战斗经验中也从未遇到过曲芸这样的听力异常者。更何况只是短短的一瞬,连两三秒的时间都不到,照理说敌人也不能做出什么布置。
谁知这一瞬间里曲芸并没有通知尹熙颐注意身后,而是选择对后来赶到的梅娴诗做了个手势指明位置。
冰雪聪明的诗诗自然心领神会。在胡威常冲破墙壁,将全部护体的内劲都运集在手臂上的那一瞬间操纵散寒春悄无声息地刺入胡威常身失去护体内劲的穴位上。
紧接着,曲芸的无差别攻击便接踵而至。根本没有给胡威常身体被刺中到刺痛信号传递给大脑的时间。
轰鸣爆响,炽热的灼烧,腾起的烟尘以及大量瓦砾墙体倾倒压砸的撞击完全盖过了随后而至的痛觉信号,让胡威常完全错失了弄清自己身体被做了什么手脚的机会。
彻底封闭经脉穴道或一瞬间的麻痹只会让胡威常警醒并将排查自身隐患放在首位,许多在普通人身上致命的穴位放到一个内力浑厚无比的至强者身上也只会起到同样的效果。
因此梅娴诗利用胡威常的强势心理选择了这种缓慢影响肌体的手段,让他在硬抗伤害落入后手检查身体与抓紧时间强杀敌人之间被迫做出艰难的选择。
以胡威常的性格选择哪一个显而易见,但梅娴诗并非曲芸,对此或许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她知道曲芸的杀手锏,如果胡威常选择前者,等待他的结果或许并无不同。
战场的另一侧,郭子迪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折断的红缨长枪,双臂微微颤抖。
不久之前他最后一次造访师父郭老时,便曾听他提起过自己多了一个妖孽般的小师妹。
那一次郭老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他说自己太过依赖自身力量,这会限制自己的高度,让他对技巧的运用永远难登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