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听见我们说话?”
看着地面上十一个一模一样的五体投地姿态的人形平面,施学申嘴角抽搐着。
“能,但有人出局前,他们不能讲话。”引路人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淡语气答道。
你这不是能好好说人话么喂!
虽然作为很可能是全国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神高中生施学申完全可以理解引路人用更古老的语言所讲出的规则,但其中总还是有些跟语言无关的东西让他费解着。
然而此刻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拍成了二维平面,他立即就明白了规则中所谓“体面”的含义。
简而言之,这第三场丢手绢游戏大体就是说两队互相轮换丢手绢,除了持有手绢的人,其余所有人都会被拍成二维平面且无法被分辨。
丢手绢的人必须通过三次机会获得的情报来推测出至少一个敌方团员的身份,并把手绢丢在某个敌方成员身上。然后得到手绢的人大概就可以恢复三维,和丢手绢的对手争夺先踏入地面上三个三角形的机会。
错选成同队团员的,或者后踏入三角形图样的一方被视为一轮游戏的败者。败者需要全团一起选择出一名团员损失生命值,但不能选择已经进入三个三角形之一内部的玩家。
对于前两场捉迷藏和木头人动辄只能活下来两三人的规则而言,这场丢手绢的规则相对温和。每轮只淘汰一个人,还是败方共选出来的。这样只要不被逼入绝境,完全可以靠着剩余生命值比较多的团员自我牺牲来避免真正的死亡。
然而这仅限于那些高度组织化的成熟团队。若是有大量新人的队伍或者原本就貌合神离的应选者团队遇到这样的游戏规则,估计又是一场人性大戏。这似乎也是这个世界诸多游戏的一点共性呢。
在最顺利的情况下,每轮游戏一人胜出占据三角形。恐怕当游戏进行三轮后,地面上引路人画出的三个三角形全部被占据游戏也就该结束了。到那时两个团队加在一起一共就只会有三条生命值损失掉。
不过这仅仅是顺利的情况下。就像绝大多数拉马克游戏的规则一样,这场丢手绢的规则中也暗藏着陷阱。
如果玩家们总是没能正确选出敌方玩家,那么这场游戏的最后结果完全可以是所有参与者轮流被淘汰,最终死到只剩一人为止。
而在这套规则下,主动丢手绢的一方无疑具备着先天的劣势。选错了人他会输,选对了没跑过别人还是会输。
看似占据先手优势又可以丢下手绢后抢先跑向目标,但实际上先手的人却不得不根据极其有限的条件作出非常复杂的判断。不仅要准确选出敌方成员,同时还得要挑出敌方阵营中那些比自己跑得更慢,或者反应更慢的人才能取胜。
所以说比起正经的以追逐赛跑为主体的丢手绢游戏,其实这是一个感觉更像是推理解谜的策略游戏。通过有限的条件推断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确保自己安全进入三角形中。
话说,这降维打击什么的,真的看着就好疼啊……
“那个,商量一下,咱不唱歌成不?”施学申捻起兰花指甩了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手里的,样式复古材质粗鄙,上面还占有斑斑血迹的,外形像是幼儿园小女孩用的手绢,弱弱地看向引路人。
这倒不是施学申他娘,而是这手帕上散发出一股腐朽的,难以名状的恶臭,任谁也不想好好把它握在手里。
稍微开启一丝脑洞,你就可以想象到不久前这条诡异的手帕到底是与怎样的尸体在亲密接触着才会染上如此浓郁的味道。
引路人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开始摇动声波记振仪全当是代替施学申唱歌了。毕竟丢手绢这游戏传统上讲是需要所有人跟着一起唱歌的,但此刻那些被拍成了平面的玩家都只能听不能说。
于是充满童趣的丢手绢游戏,就这样展示出了它或许是古往今来最为诡异的一面
一望无际的荒漠上,十一个难以分辨特征的人形被拓印在地面,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类。
用兰花指捻起一张血迹斑斑女童手帕的男孩,围着人形游走观瞧,一圈圈地绕行着,像是想要从人形中看出什么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长长的影子起起落落,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极长,就像是游移不定的死神,引得地上那些人形仿佛也都在跟着微微颤抖一样。
旁边还站着一个脸色比机器还更冰冷的青年人,一言不发,摸摸地摇动着一台诡异而复古的机械装置的把手,用文字和乐谱来演唱熟悉童谣。
简直毛骨悚然。
施学申确实在不停地环绕游走着。之所以这样是为了试图在游戏规则之外寻找到一丝分辨地上这些人形身份的线索。然而最终,却也一无所获。
他不得不慎重,不敢妄下结论。因为己方团队的状况实在是太过不利了。唯一还剩下两点生命值,可以在团队有人失利时扛一下的自己被选为第一个先手,这样哪怕自己取胜,也会由于进入三角形安全区而不能被选为牺牲品。
这意味着,本轮之后,只要韬略团有一次失误输掉一轮,就会有一人彻底死亡。
一旁的引路人并不着急,只自顾自默默摇动着声波记振仪。游戏似乎也没有什么时间限制,因为记录着《丢手绢》儿歌的纸带已经在地上积起了不少,明显已经重复许多次了。
施学申最终随便选择了一道人形。他不清楚怎么“问天命”,便用脚底踩了踩这没有厚度,动弹不得,看起来像是影子的东西。
“这个人喜欢的是女人。”
所触发的结果是,引路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直接喊出了答案。不出所料的话,这就是甄辉齐身为丢手绢者可以获得的推断地上人形身份那仅有三条提示中的其中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