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火急的很,自然不甘心跟丢了吕娴,也不要脸了,带着人将城中事还回那县令和参将手上,带着少余骑跟了上来!
吕娴一心要不见人,谁也不能强迫她见曹真说什么!便是曹真又能拿她怎么样?!
曹真也是要脸的人,总不能一而再的舔着脸来求见,只是发了一封帖来说了粮草不丰,实在无能为力的事,再只字不提。
两方就是互相默认着,吕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跟。
就是她想让曹真不跟,曹真也得肯才行啊!
大军汇合,很快拔寨,并没有半刻的停留。臧霸随吕娴身侧,对吕娴道:“已拨了一半军在前方,路遇那军事小镇,自进去寻补给,女公子放心,我军暂时饿不着。不至于粮草不继。”
这是打算半抢半要的要补给了。他们实力强悍,如果脑子不至于抽风的话,其实就算是个军事小镇,无法抵挡的情况下,还是会分些粮草出来的。兖州各城池,各军镇其实行事起来,也算通融,知道变通。毕竟吕娴能进兖州不是以敌人的身份进来的,而是担着一个盟友的身份。
于情,哪怕粮草不丰借不动,硬借也得借几口,不然说不出去。
于理,就更会借了,吕娴这么多人马在这摆着,不借等着人家明抢翻脸吗?!何必呢?!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吕娴道:“现在只看官渡放不放我们的补给进来。倘若不放徐州送来的东西,曹仁也是自讨苦吃!”
臧霸道:“放肯定是要放的,只是怕他们会故意拖延。他们连给曹真的兵马和通信都拖延。粮草一时不能通过,似乎也都有理由。女公子,这般拖延,必有缘故。”
“我心里也有疑心。倒不怕他们敢吞没粮草,而是怕另有所图啊。”吕娴道:“有一阵子没接收到父亲的信了。宣高处可有收到?!”
臧霸摇了摇头,道:“路上信息断了!恐怕是斥侯营一时不能通报过来!”
吕娴脑子里电花石闪,道:“不对!”
臧霸忙勒停了马,看着吕娴。听她嘀咕道:“……我知道了!郭嘉是想要利用信息差来打我们措手不及。只怕是有大招在前面等着我们了。”
“不来明刀,必来暗箭。”吕娴道:“大军压来,他一时腾不出手,那么,就是想要信息误导。”
她的心有些微的跳动,突然笑了一下,道:“有意思!这一次,就看他能不能算无遗策!就算想要用信息差对我们进行误导,然而,在许都的他也未必不能收到信息误差,他就真的能算无遗策吗?!我不信!”
“女公子!”臧霸道:“如果是真,那么接下来,对于斥侯送来的信便不能全信了。可能是有延误,或是错误。”
“宣高要细心筛选……”吕娴道。
臧霸郑重的点了点头。
“官渡那边他们不敢不放送粮军进来,然而,就算没有阻拦,也未必能瞒得过高将军……”吕娴道:“送粮官若延误太久,迟迟不能送来粮,送粮官也未必不疑心,信送到高将军那,高将军必有应对!”
高顺在军事上的敏锐程度是很高的。由他殿后彭城,驻军于那准备随时而动,吕娴当然放心他的应对。
天下大战,尤其是这种大战,还是深入敌境的大战,就像下围棋,不必一开始就露出所有意图,但是随着战事的深入,随手下的棋就很重要了,而有些据点哪怕看着好像一开始很远没什么用,但真正用到的时候,它们就能串联起来。吕娴让张辽佯降就在于此。在前线不能没她的人。而在许都也不能没有准备。甚至后盾也不能不安排好。安排的俱都是心腹重将。
为什么?!就是防着这一点。孤军深入最怕的就是孤立无援。最怕的就像袁尚这一种,一旦出事,没有援兵接应,就成了自负的莽撞。
很笨!
每一个围棋高手未必是军事高手,但每一个军事高手,心中必有一盘棋。
吕娴知道她有,郭嘉必然也有!
只看他什么时候肯用罢了。迟迟没有等到动静,就说明最佳时机还未到,越是这时,身为棋中的她,自然更不能急,不能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
如果她做不到冷静,沉心静气,就很容易中招。
袁尚当时进不得,退不得时,就在于他想的太多,而决断太少!
吕娴是不可能胡思乱想的,不能让疑心占据了自己的主导,否则就疑神疑鬼的什么也不必做了。
既然还没有风头起来,那么,就按既定的路线走就可以!而不是在这想东想西,怕虎怕狼。只等消息就是了,哪怕知道有误导,也会保持冷静。如此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宣高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吕娴问道。
臧霸想了想道:“我并不认为用粮草要胁我军后路是最适合的方式。我军在兖州腹地,若是用粮草断绝我军生路,首先倒霉的便是兖州各城池。曹军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吕娴笑道:“不错。”真没的吃了,谁会客气?!
便是他吕氏兵马再整肃,也是要吃饭的,该抢的时候也绝不含糊。百姓的可以不抢,便是各城池的府库和粮仓,不抢白不抢。抢了还分点给百姓,百姓也说不出他们不好!顶多是骂几句天下乌鸦一般黑,又来捣乱了。但若说深恶痛绝,还不至于。毕竟比起曹军在百姓中的名声,吕布的名声可好听听多了。
其实她爹吕布在英雄堆里虽然名声不大好听,但在百姓耳中,可比曹军有原则的多。曹军现在名声好了点,也是因为郭嘉帮着曹军整肃了军纪之后,为了赢得人心之后的事。
在前几年,曹军还饿的跟鬼似的,别说人食要抢来吃了,鬼食都不嫌。抢百姓,抢收成,直接割麦,穷的跟鬼似的,为了军费开支,挖人祖坟的事也干的毫不含糊……
说真的。抢活人的强盗,在这个世道还未必比抢死人的强盗名声更难听。
也不知道是人们的道德底线被人突破着突破着就突破到了令人无语的线了。还是这个世道实在太艰难,让人的容忍度都下降了很多很多。突破低点。
但华夏文明就在于,只要你没有无耻到挖死人骨,发死人财的地步,就还算个文明人。
在比名声方面,其实,哪怕曹操是兖州之主,也未必有吕布的好听!
只不过为了军费,曹老板曲折的经历,到底是有点心酸的。无他,许都起点低,太穷耳!跟袁尚比起来,曹操是真的负担大。也就后来征伐了袁绍以后,得到了巨大的补充,各方面这才鼓起来,有了充足的可以真正问鼎天下的实力,那时才不至于要发死人财了。更体面了。才有了赤壁之战的魄力,当然了,赤壁一败,瞬间又把豪富败光了。
现在,谁也别骂对方穷的似鬼,抢起来不是人。至少徐州兵不抢死人财,不抢百姓,很有底线了!
其实吕娴也不大想用这种方式,但这种时候是真的没办法!
臧霸蹙眉继续道:“霸能想到的可能,只怕是在主公与女公子身上,郭嘉必用此作文章……”
吕娴点点头,道:“……老爹性情单纯,如果触到他的逆鳞,也许他真的会中计。此事,宣高还需多用心。不要错过斥侯营的消息。”
臧霸应了,又怕她担心吕布,又劝道:“也许出了这里,便能收到主公的消息。是我们想多了,也未可知!”
“最好如此!”吕娴却很袒然,道:“英雄儿女,将兵在外,生死虽难料,然而,我与我爹也有这个觉悟,面对最糟的情况。我爹和我都没有那么脆弱!”
臧霸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大军继续出发,不出一日,就将至那军事小镇了。而前锋一半的兵马也已经到达了那儿,将城一围,客气的一问,那军事小镇的军将却是一脸蒙,吓的不轻。一听说要借粮,哪里敢不借,屁滚尿流的当下主动就掏了一半的储备粮出来,亲自押过来送到吕军手上。
斥侯汇报回来的时候,臧霸都有点无语。
汇报于吕娴,吕娴道:“这军镇有多少兵马?!”
“都是些散兵,却足有二千之数,储备粮并不多,给了二千石,却不敢叫我军进城,看着战战兢兢太可怜,因此先锋军便未强求进城,特来问女公子之意!”斥侯道。
“他们既识相给了军粮,就不必强求非进城不可了……”吕娴道,“传令他们,只叫在城外驻扎,与城内互不干涉便可!”
“是!”斥侯应去了。
祢衡微有些不解,看着吕娴。
吕娴解释道:“不进城,他们没有大罪,只借粮,也只是友好。若是进了城,他们就是迎敌入城,纳敌叛城的罪。不发作便罢了,若是将来问罪,反倒是我们连累了他们。何必逼人至此?能给粮就不错。”
祢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情复杂的道:“二千人,不少了!”
意思是,其实是可以反抗一下的,又有城池能够作防御,怎么就一点也不敢反抗呢?!军事小镇,哪怕不是重兵之镇,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赵云听了便道:“二千与二千也是不同的。”
臧霸点首。
“曹操将精锐几乎都调离了兖州,集中到了前线,防御袁绍,再有精锐,也会藏在暗处,防备我徐州,而在这些不怎么重要的城池小镇之中,所谓的二千人马,也不过是些散兵,说是二千,只怕是老弱病残,凑数的退役人员,马匹都未必齐全……”吕娴是明白人,道:“充个数吓唬人的。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抵抗,老实交粮草,给彼此颜面,是最好的体面,不然逼的我们出手,他们死绝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东西还是得交,结果面子还撕破了……他们付出了鲜血的生命,到最后,曹操还要给死人定罪,将盟友之撕按到他们头上,多冤?!”
“……”祢衡嘴角一抽。
真别说,是曹操能干得出来的事。他连借人头都做的出来。给热血用不对地方的功臣按个罪名,实在太正常不过。只要在政治上,能够立住脚,只要有利,这些人是可以被牺牲的。
所以交粮草,可能是最成本最小的事了。顶多是丢了些颜面!
臧霸道:“正平有所不知,兵马再多,也未必队队能打!真为精锐作战的可能就这么几队大军。而多数,只是凑数的。精锐一打破,凑数的人马再多,也只是散沙。”
凑数的……嗯,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残酷。
吕娴却点了点头,道:“不错,兵贵在精,不在多!不过宣高虽说的有理,然而,凑数的也有凑数的用处。有人海战略的时候,人数的优势,也是难以匹敌的!人海战数,在于围。这个围字,就是精髓!兵再精,可外围全是他们的人,哪怕是凑数的,也突围不了!”
臧霸点点头。
赵云道:“可见曹军的主力和精锐的确不在这里。全调走了!”
吕娴笑道:“既是如此!我有一个好主意!”
三人齐齐的看向她。此时吕娴眼睛亮闪闪的,别误会,不是天真,而是像足了一个要做坏事的小恶魔。让人头皮发麻。
“去前线,必途经各小城池和军镇,我们不必靠近大军镇,只停靠地图上没有的小城镇,一路要粮要过去……”
“……”祢衡嘴角一抽,笑道:“……一路讨饭去?!”
这话可不好听。
吕娴却不以为意,笑道:“曹军不让我军粮草及时送达,难道饿死?!铁血硬汉也是要吃饭的啊。这么多人,一顿不吃可饿的慌呢……”
臧霸早习惯了吕娴的操作,道:“以一路寻找袁尚为由?!”
吕娴哈哈大笑,道:“宣高懂我……”
顺便还能探探兖州的底,这一路估计能把兖州的什么底都探清了。曹操若是知道了消息,也能噎的慌!
还真把兖州当成后花园一样的一路要粮草一路逛的探完底啊?!
这可真是……
祢衡看向赵云,道:“……女公子行事一向如此?!”不拘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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