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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岱一脸无辜加无奈,关我什么事啊?!老爹心里不爽,等哥回来再骂,现在朝我喷口水,算怎么回事!
问题在于,我去接哥,他能听我的吗?!老爹都管不住他,我怎么管他?!
他是个乖孩子,与马超不同,只能低头看信。
这信中理所当然的德性,也难怪父亲生气。
马岱年纪虽小,然而,并不是不知事的人,或者可以说,他其实挺了解吕布这种人的,因为他兄长马超在一定程度上,也与这类人有点相似。马超自我的时候,那是天不怕地不怕,别说旁人劝不动了,亲爹亲兄弟也劝不动,活像脱缰的野马。所以这吕布写信写的理所当然,与马超在决定要掺合事情时也是理所当然的德性是一样的。
只是苦了他爹马腾和西凉一众部将,那个心塞。难以言喻。
亲儿子不回退敌,反而为吕布父女这样跑腿跑的不亦乐乎,马腾可想而知的愤怒了,就冲着这吕布德性的态度,马腾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马岱劝道:“吕布狂傲,虽是令人厌恶,然而,他此人天性就是如此,并非故意凌驾于父亲之上,倒也情有可原。昔年高祖皇帝也是性之所至,想骂人就骂人的,可是事情,从不会误。只要不误事,吕布还能想到父亲这里可能要援,就已经很好了。父亲就不要苛责太过了!”
意思是说,吕布的态度是不怎么样,但他不是故意这样傲慢,理所当然,而是他这个人本性就是这样,你与他计较干啥?!本性这样的人,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跳脱的,有时候也是想到哪就做什么,真不是故意针对。
但是马岱拿高祖皇帝与吕布对比,这个就不太妥当了。
连马腾都怔了一下,他相信这是马岱下意识的就说了,然而下意识太可怕。
也就是下意识的认为,吕布必将有大业,可以高祖当年起步比肩。这也……
马腾都忘了气了,一时沉默。
马岱也不知道说错哪儿了,便道:“信中说,刘备出荆州,往巴蜀去,必占巴蜀而侵入汉中,叫兄长去守住汉中,既是用了兄长,父亲这里需要援兵,他自会上心。主动来信说此事,也是尊重父亲之意。父亲就不要为此事生气了!”
马腾脸色青青的,道:“你年幼,却不知这其中的险阻和狡诈在何处。你那兄长只顾快意,丝毫不想我西凉的立场。我看他是摇摆着想要投靠吕布父女了。他自己不肯承认而已!”
说罢哼了一声,道:“吾儿可知刘备此人虽然无势业成,然而仁义之名传于天下,此种人为何到现在却未死?!”
“势大者,如袁绍者,眼中无他,杀与不杀,只在一念之间,不会将他当回事,只说他钴名钓誉,也不会费劲去杀他,而势未成者,便是要杀,也恐德不够厚,义不够深,一旦杀他,便为天下诟病,因此也犹豫不决,所以刘备多难,却依旧在世,积累声名,占尽人和。而吕布,则是己名有损,势虽壮,却不能杀此人,担害贤之名。”马腾道:“我儿可知厉害了?!你兄长,并非笨人,我马腾的儿子再笨也会想到一些,可他却还是去掺合了,除了有一较高下的意思,更多的其实就是想与徐州合作之意。可他哪知参与进去易,想要脱身难。”
“刘备若出事,荆州义名大损,而你兄长也脱不得身,名若有损,势又不够强,只能依附强者,强者将是何人?!”马腾冷笑一声道:“这才是吕氏打的主意!”
马岱听着就呆了。
所以一旦刘备真死了,天下恶名俱至,西凉无所依,只能投靠盟友,甚至名低势微,而渐渐的从盟友变成依附。而荆州也会被徐州一口吞下。
“那吕娴在你兄长身边放了一个人,听说是叫什么凤雏庞统,”马腾道:“此人之心向着谁?!非吕氏莫属。他为西凉着想,也会为西凉而为吕布筑固基业。你兄长在你们兄弟之中是最出类拔萃之人,只是将来,若他都领导不了马氏,马氏又将何从也?!”马腾语重心长的道:“天下大乱,世家生存鼎立,极不易,一步误,则身死义名损尽,再不复也。你们兄弟是至亲,若兄弟都不能一心,我马氏将如何?若你兄长,背离了他的根基,马氏如何有将来啊?!”
马岱听着心情沉重。
“此去我儿将观之,”马腾道:“孟起掺合进这些事中,多是吕氏父女所指,而那庞统,若是奸人,吾儿当毫不犹豫,立斩之。人一死,我不信孟起能为一外人与亲兄弟翻脸。吾儿可敢?!”
马岱道:“谨遵父命!”
“好生规劝你兄长回来。”马腾道:“他已经任性太久了。你只问他,还要不要西凉。若此处守不住,父族皆葬身失地,他没了西凉为根基,去了吕氏麾下,还不如马奴!岂能像如今这般肆意?”
马岱应下了。
“去吧!”马腾苦笑一声道。
马岱带着信,带了一营兵马,火速取道汉中去寻马超了。
马岱一走,左右皆劝道:“那韩遂久攻不止,皆是因为有曹操在后面支援不尽,又有钟繇出谋划策之故。若孟起久不回,只恐我西凉有失。既然吕布来信要再来援兵,主公万不可推辞,当借此力,先退韩遂要紧。”
马腾心里万分郁闷,苦闷点首,表示应下了。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若无大将庞德守西凉,又还有吕布的援助,恐怕现在力竭会极快。
但是这个事,叫马腾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个愤怒以及无力,与其说是被韩遂拖的,被吕布气的,倒不如是说被亲儿子给坑的苦逼不已。不是一时蹴成,而是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的把他心里的临界点给搞崩溃了!
这种被逼的感觉,与被曹操相逼有什么区别?!
生子绝不能如此子者!哎!
而此时的广陵,五千怨哀之兵,临于城下,城上是陈登与守城兵士与之相对!战势之中,是愤怒与战意为火引,战火砰的被点燃。
“满破此城,尽屠之人!”太史慈红着眼睛举着弓在手,指着城上道:“……陈登贼厮,欺我江东之主,吾将擒而生烹之!吾江东之兵尽啖其肉。以解吾恨!”
“杀!为吾江东之主报仇血恨!”太史慈怒而升士气,道:“让广陵人见见我江东人的血性,死当随吾主,生当力竭而尽忠!”
“杀!”攻城早有过特殊的训练,此时战火引燃,士气升腾之中,江东兵马无需军令,已然排开阵势,步兵找辎重去搭梯,具重器准备撞城门。其它兵马掩护,弓箭往上发射如雨,更有搭云梯者。而骑兵则绕城射杀城墙上的守卫,以期寻到隙处,可令云梯直通城墙之上!
陈登换上了铠甲,此时也已经做好与城墙共存亡的准备了。他心知此战必不能轻易而退。
这般汹涌的战意,令人心怯。也就是说,除非太史慈战到只剩最后一个人,否则是绝不会主动退兵的。
而广陵没有一个大将能够主持大局,那就需要他这一介书生前来守城。守城是据险而守。虽然占优势,可是敌方士气占优势。
如果没有他压住人心,恐怕一旦被人撕到隙处,此城就因一处而满城皆输了。此战非同一般,不战是死,败更是死!
所以,绝不能输!
陈登是越紧张,人就越冷静的人。他甚至发现自己可能也有点冷血的天赋,在如此残酷的现场时,他的血是冷的,他的眼睛却是敏锐的,能够触及到身周所有人的情绪和灵魂一般。
就算输了城池和城中人,他也绝不会放了孙策!
即是如此,那么,就只能是死战一条路了!
古代攻城战是无比血腥而残酷的。因为攻城之战,就是硬战,不同于野战,攻城战是需要无数的人命去填的。想要占城的人,得踏着前面的尸骨往上,不断的往上,前仆后继,而城上的人,得用无数的同袍的性命,去加固他们的城墙。城墙之固,固不如血肉之躯。
没有人来得及顾及悲伤,以及看身边倒下的同袍一眼,祭与悲,不在此时。
此时的他们脑中只有机械的听从军令,守好自己的位置,绝不容有任何闪失。哪怕死的是自己,可是自己守的时候,就得守得住,当自己倒下,一定要坚信,主将不退,主将意志不退,那么就有同袍接任自己守的位置。他们无惧自己倒下!
陈登是极为冷静的,他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他不在这里,这里的将士军心不定,就会动摇内心。而守住一座城,是需要守住大局的同时,要同时守住短板。就是木桶效应,决定桶的高度,是否成桶的关键在于最短的那块板。
一旦隙处被敌方攻破,那么他们就会势如破竹的进城来,杀掉一切,毁掉一切成就!
“吾将与尔等同在,共誓死守城!同袍之心不弃,必能守住城墙!”陈登朗声道:“各归其位!将者归其勇,兵士归其位。守好各自的位置,看好身边的同袍!反击!”
“遵大人令!”众将士听从,旗信兵传达军令到各处去了!
箭矢如雨般的落进城内,城中,城墙上,偶尔会有中箭之人。箭雨像漫天的纷雪,可惜是要人命的红血的颜色!
箭阵跟上,反击的箭雨朝着江东兵马纷纷落下!
这种自尽式的战争,何其惨烈。损兵折将,如飞蛾扑火,献祭一般的决绝。
“大人,城门!”通信兵来向陈登汇报。
陈登急速转移,身边亲兵护着他,挡去箭枝。
陈登表情严肃。如今的世道,军令政令还不分家,太守的职权很大的,基本上是军中的权力,政令上的权力,以及自治监察的权力都是三合一的那一种。不像后世,各司其职,相互监察监督。
这种,容易造成割据,自立为政的局面。但好处是,没人质疑一个太守,一个文士书生不能守城!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也更少了无数的扯皮拖后腿,有的只有一心坚守的意志和信念,陈登在,他们的心就定!
到了城门一看,果然能听到城门脆弱的快支撑不住的声音,那勉强的支撑的顽强与敌军的猛烈,叫人心中一颤!
城门已然变形了,一旦后面的门闩和铁门连接处断裂,城门便是铁所制,也会破。城墙下虽有沟壕,然而城门一破,登云梯一放平,破城就在一瞬之间。
陈登道:“投石机准备,泼油准备,弓箭手准备火箭待命!”
众将士皆听从而去,马上就准备起来。
投石机极为笨重,却是连投了几个石头出去,然后却攻击面不够广,只是打击力够大。却依旧不能解城门之危!
油沿着城墙倒下去,然后沿着城门到了城下,点点滴滴汇聚而成一股极大的味道。
然后就是箭火至,嗖嗖两下,那火如火龙一般,遇大油而燃想冲天之火,燃烧的惊心动魄。
江东兵反应过来时,根本来不及撤退,就被火烧成了火球。撕心裂肺之声,不绝于耳!
陈登面无表情看着,这就是战争。
战争就是你死我亡。
战争就是森林中的实力的较量,我赢,敌方成为我口下的猎物,敌方赢,则我成为敌方口下的猎物。就是这么简单的逻辑。只是人类之间的战争更加复杂。个人力量终有限,所以需要分工合作。人类建造城池,是为了防御,一开始是为了防御野兽的攻击,到来人类聚集而居,更为了防御人来侵夺自己的财产,然而人类更进步了,这一种变成了战争,变成了彼此之间的划分地盘,争天下为名。
然而本质始终都是不变的!就是输与赢,生与死,残忍与血腥。亘古不变。谁心软,谁就死得快!这没有什么对错。也没有彼此立场的高下之分。有的只有必须得这么做,都是为了维护己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