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薄的雾气在少海港缭绕,港口已经开始忙碌,上货、卸货的,一片繁忙兴旺的景象。
一群士兵突然冲进海港,占据了各个战略位置。
士兵穿着朱红色的军服,手持雪亮的战刀,腰挎黝黑的手弩,安静地站在道路的两侧、关键的路口、各制高点。
还有小队的骑兵在来回游弋,港口多了一份肃杀的气氛。
看着肃穆的士兵,港口忙碌的商人、水手都有些束手束脚,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有认识这些士兵的,便低声叫道:“这是海右的羽林卫,专门负责内保的。”
“内保?什么是内保?”
“就是大人物的安全保卫啦!”
很快一群马车远远地停下,码头主事郑华一路小跑,恭敬地迎了上去。
他已经接到通知,今天田禹会过来送行,龚秀要远航了。
在田禹的带领下,海右的上层官员基本上都来了。
龚秀走在田禹的右手,众人一起来到了码头。
“怎么样,在航海学院可有收获?”田禹笑着问龚秀。
龚秀尴尬道:“去了航海学院,学生才知道过去是井底之蛙。”
在航海学院,他终于明白了田禹为什么坚持让他学习一个月,六分仪、航海钟、航海图、无线电、莫尔斯码……
每一个都是航海利器,拿出去都是国之重器,每一个王朝都会藏在最隐秘的角落,即使拿出来用,也必然最信任的人。
而这里,却是每一个学员必须掌握的知识。
有了这些知识,有了这些仪器,龚秀的自信心急剧膨胀,他认为天下大可去得。过去他想云游天下,是抱着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的想法。
现在,他觉得完全可以活着回来,可以去任何地方活着回来。
龚秀的舰队已经停在了港口,二十艘软帆战船,全部是新船,全是朱贵的造船厂最新下水的。
舰队一共分为四个分舰队,每个舰队五艘船。
龚秀在第一分舰队,他的旗舰“希望号”是最大的,一共三层,全场五十米,排水一千吨。这是海右最大的船。
其余分舰队的旗舰,规模一样,两层,排水量七百吨。
第一份舰队负责绘制地图、记录发现的新植物和动物、记录每日的航海日志、船只修补;
第二分舰队负责整个舰队的安全;
第三舰队是补给舰,可以长时间存储的压缩军粮、淡水;
第四舰队依然负责补给,主要是种植蔬菜和捕鱼,为整个舰队提供绿色蔬菜和鱼肉。
龚秀早已经试驾过这艘船,今天再见依然充满兴奋。他将驾驶这艘船去征服未知的大海和陆地。
送行的人大多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雄伟的战舰,和这艘船相比,附近的海船像个幼儿。
在一片祝福声中,龚秀一一告别。
当他和皇甫松说再见的时候,皇甫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路平安”这四个字,之后皇甫松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皇甫松越过龚秀的肩膀,定定地看着港口里的新船,那是龚秀的舰队。
本来这些都是水师的船,穿上的航海钟、无线电都是初次装备在战舰上,水师都还没有,龚秀却率先用上了。
尤其是无线电,有了它,再也不用担心大雾、暴雨、黑夜等能见度差的环境。自从见见识了无线电,皇甫松立刻阻止将领制定相应的战法,修改《水师操典》。
可是他眼巴巴的第一批无线电,就这样被龚秀全部带走了。
他却无法阻拦,因为是田禹批准的。
皇甫松的坐舰排水量只有五百吨。“希望号”本是他内定的坐舰,犹如他的梦中情人。
现在却被龚秀拐走了,她要和龚秀去仗剑天下。
皇甫松幽怨地看看田禹,“希望号”、无线电、航海钟,这些他魂牵梦绕的设备,第一批全都给了龚秀,水师都只是看看,怎能让他不吃味。
田禹忍受不了他的目光,心中也有些歉意,这次把最新的装备、最好的船都给了龚秀,还挑选了不少水师的老兵跟着龚秀出海。
这次皇甫松出新船、出老兵,出血最多。
田禹低声安慰说道:“朱贵正在造一艘新战船,排水量两千吨,这艘船成功了就给你当旗舰。”
皇甫松眼睛顿时睁得溜圆:“大人,此话当真?”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田禹点点头:“当然!前提是这艘船试航成功!”
这次造的新船使用了打量的钢,用经过防锈处理的钢代替木材,更容易维修,船只更坚固。
“航海钟、无线电都有?”皇甫松追问道。
“都有,无线电是第三代的。”田禹说道。
现在龚秀带走的无线电是第二代,信号已经很稳定,但是体积还是很庞大。第三代信号更清晰,并且体积也小了很多。
皇甫松握紧了拳头,“这艘船必须成功!我回去就找朱先生谈谈!”
龚秀的旗舰已经扬起了帆,在响亮的汽笛声中,慢慢驶出了海港。
各分舰队随后也鸣起汽笛,跟随其后,驶向浩瀚的大海。
田禹静静地看着,目视船队渐渐走远。
这个时代,虽然有了无线电、六分仪等科技的支持,但是未知的航路依然困难重重,龚秀他们走上这条路,无论收获如何,他们都是英雄!
直到龚秀舰队的船帆消失在视野,田禹才停止瞭望,准备回去
按照田禹的计划,到达美洲后,十艘船会留下来,择地建设补给点。为海右以后的行动提供一个战略支点。
和橡胶苗一样,这个支点在田禹的规划中至关重要。
徐博站在田禹的左手,他刚转过身,一张堆满笑容的大脸已经凑了过来。
是金州知府黄羽,他看向徐博,陪着笑道:“徐大人,金州现在地广人稀,人还是太少了,再给卑职两万移民吧?”
他刚去金州的时候,徐博给了他两万人,都是从沂州府调过去的。
黄羽尝到了甜头,试图再要一些。
徐博却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两万?两百都没有!”
上次沂州府出了两万百姓,结果直到现在还拿这个当借口,来徐博这要补偿。
徐博不堪其扰,后悔万分,早知道不从沂州府移民了,让黄羽自己头疼去好了。
黄羽没想到徐博这么直接地拒绝了,他的脸顿时成了一条苦瓜,“徐大人,金州真是人少,骑马跑一天,从早到晚可能都看不到一个人。”
徐博依然不同意,“上次移民给金州,是因为金州初建。现在金州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寻找人口了。”
这个口子不能开啊,金州缺人,夷洲不缺人吗?夷洲的鸡笼府、新竹府都需要大量人口。
燕飞刚打下来的淮扬一带,被节度使董让盘剥的太厉害,加上连年的水患,人口锐减的很厉害,也缺人。
黄羽更难过了,沈阳、锦州虽然是新打下来的,但是他们有释放的奴隶,恢复奴隶自由,分给他们田地,惩罚了作恶的管事、奴隶主,这两个城每一个都有六万以上的人口。
反观金州,新建的城池,里面除了军人,就是军人家属院。
上次移过去的两万人,撒在金州,几乎没泛起一点浪花。黄羽还想开垦一些农田,可是这些人大部分都被各种工坊抢去了。
工坊钱多,还没种地那么辛苦,老百姓自然懂得利益最大化。
田禹问黄羽道:“黄大人,现在的马场怎么样了?”
黄羽急忙回道:“回大人,今年秋天能提供三千匹战马!”
现在金州开了一家马场,主要培训战马。
“如果能提供八千匹战马,我告诉你怎么扩大人口。”田禹笑道。
黄羽的眼睛瞪的溜圆,失声道:“大人,当真?”
海右强调合作,田禹刻意淡化上下之间的等级,只强调制度。
现在海右的上下级之间,除了正式的会议,一般都很轻松。所以黄羽公然质疑田禹的话,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省、晋省一带去年就大旱,今年旱情依然很严重。”田禹说道。
“大人,这,这和金州的人口有什么关系?”
“你猜?”
黄羽猜不中,但是他看到不少官吏已经围了过来,难得亲眼见一次执行长大人,谁都有一肚子诉求。
已经有人趁黄羽思索的时候,找田禹说话。
黄羽不敢再耽搁,急忙道:“大人,秋天我们提供九千匹战马!”
他根本不担心提供不了,只要有了人口,他计划再建设一个军马场。并且金州以北、以西,养马的牧民也有,可以花钱购买战马。
田禹笑着解释道:“两年大旱了,小地主、佃户的日子很艰难,破产了,日子过不下去了,现在已经有流民去了北周的京城。两个省的流民,你接收一小部分,都足够你打饱嗝了。”
“可是如何……”
“让信息调查局的人来办,你在金州港安排人接收就行。”
黄羽一个长揖:“那卑职在金州港翘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