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三藏素来是个是非不分偏听偏信的,一听猪八戒的言语,真个就是信以为真,将紧箍咒念起,惹得那孙悟空头痛难忍,口里直叫:
“莫念!莫念!我医好了他便是了。”
那唐三藏一听这话,真就住了口,而后口里问道:
“你要怎么医他。”
那行者闻言思索了一会儿道:
“只除过阴司,查勘那个阎王家有他魂灵,请来救他。”
那八戒一听这话,顿觉得还不够难为人,当时便又进谗言道:
“师父莫信他。他原说不用过阴司,阳世间就能医活,方见手段哩。”
那三藏一听这话,误以为孙悟空对自己有所欺瞒,当时便又开始念紧箍咒了,慌得那孙悟空开口便道:
“阳世医治!阳世医治!”
那八戒一听这话,还是不依不饶,开口便撺掇道:
“师父,莫停了,只管念去!”
那八戒这话算是彻底激怒了孙悟空,破口大骂道:
“你这呆孽畜,撺道师父咒我哩!”
那八戒一听这话。笑的前仰后合的,开口便道:
“哥耶!哥耶!你只晓得捉弄我,不晓得我也捉弄你捉弄!”
那三藏一听这话,才知道是那个夯货借机公报私仇,不动声色的便住了嘴,而那孙悟空是真怕了这个昏聩的大和尚,开口便道:
“师父,莫念!莫念!待老孙阳世间医。”
那三藏一听这话,顺势开口问道:
“阳世间怎么医?”
那孙悟空一听这话。开口便道:
“我如今一筋斗云,撞入南天门里,不进斗牛宫,不入灵霄殿,径到那三十三天之上离恨天宫兜率院内,见太上老君,把他九转还魂丹求得一粒来,管取救活他也。”
那三藏一听这话。当即便是大喜道:
“那你快快去来。”
那猴头虽然是应了起死回生之事,但是心中却还是愤愤不平,不过一会儿功夫,他便有了定计,口里道:
“如今有三更时候罢了,投到回来,好天明了。只是这个人睡在这里,冷淡冷淡,不像个模样;须得举哀人看着他哭,便才好哩。”
那八戒一听这话。便晓得那猴头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即开口道:
“不消讲,这猴子一定是要我哭哩。”
那行者一听这话,开口便道:
“你若不哭。我也医不成。”
那八戒一听这话。知道方才的行为着实是恼了行者,当即便开口道:
“哥哥,你自去,我自哭便罢了。”
行者一听这话,知道那八戒极其善于应付差事,当时便开口道:
“哥哥,你自去,我自哭罢了。”行者道:“哭有几样:若干着口喊谓之嚎,扭搜出些眼泪儿来谓之啕。又要哭得有眼泪,又要哭得有心肠,才算着嚎啕痛哭哩。”
那八戒一听这话,知道那行者信不过自己,当即开口道:
“哥哥你不信,我哭给你看便罢了。”
那八戒不知那里扯个纸条,拈作一个纸拈儿,往鼻孔里通了两通,打了几个喷嚏,你看他眼泪汪汪。哭将起来,口里不住的絮絮叨叨,数黄道黑,真个似死了人的一般。哭到那伤情之处,捶胸顿足,嚎啕不止,惹得三藏也泪滴心酸。
看到那八戒哭的如此有感染力,心中自是欢喜非常,开口便
“正是那样哀痛,再不许住声。莫要应付了事,你这呆子哄得我去了,你就不哭,我还听哩!若是这等哭便罢,若略住住声儿,可莫怪我使铁棒打你。”
那八戒一听这话,满不在乎的开口笑道:
“你去你去!我这一哭动头,有两日哭哩。”
一旁沙僧见他数落,便去寻几枝香来烧献,那行者一见如此,场景,登时喜笑颜开,开口便道:
“好好好!一家儿都有些敬意,老孙才好用功。”
此时有半夜时分,那行者别了他师徒三众,纵筋斗云,只入南天门里,果然也不谒灵霄宝殿,不上那斗牛天宫,一路云光,去往兜率宫里,却在禹余天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大圣何往?”
那行者按落云头,见是那玉龙真君。开口便道:
“兄弟莫拦,老孙找那太上老君有急事。”
说罢。那行者当时就想走。却被敖烈扯住了手腕,只听那敖烈道:
“有急事,你寻我,也是一般的,你有甚急事,寻我,说不准我也能帮你呢。”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便有了些明悟,开口便道:
“此事说来话长,自别后,西过一方,名乌鸡国。那国王被一妖精假妆道士,呼风唤雨,阴害了国王,那妖假变国王相貌,现坐金銮殿上。是我师父夜坐宝林寺看经,那国王鬼魂参拜我师,敦请老孙与他降妖,辨明邪正。正是老孙思无指实,与弟八戒,夜入园中,打破花园,寻着埋藏之所,乃是一眼八角琉璃井内,捞上他的尸首,容颜不改。到寺中见了我师,他发慈悲,着老孙医救,不许去赴阴司里求索灵魂,只教在阳世间救治。我想着无处回生,特来参谒道祖,把九转还魂丹借得一千丸儿,与我老孙搭救他也。”
那敖烈闻言哈哈大笑,开口便道:
“你这猴头,以为人人都是你我这种大神通者呢,九转还魂丹是何等夺天地之造化,那乌鸡国国王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莫说是一千丸,就是三五丸下去,他也要涨身而死,尸骨无存。”
说着那敖烈自袖里拿出一颗金丹来,放在孙行者手里,开口便道:
“我早知道你要去兜率宫。故而在这边等你,我这手里,还余下一丸九转金丹,你且拿去救那国王去吧。只是莫去老祖那边了。”
那孙行者一听这话,顿时便知道了敖烈的心中所想。开口便道:
“兄弟。你是怕我去道祖的兜率宫偷丹么,放心,自从归正后,我已然不做那事了。”
敖烈闻言笑骂道:
“你这猴头,旁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若不是你善于那贼鬼手段。你能那等轻易便过了平顶山?”
那行者得了九转金丹之后,也不敢耽误正事,当即便驾云,返回了地界,而那猴头返回地界之后,那敖烈看着孙悟空的背影,若有所思。
“夫君。你在想些什么?”
不知何时,那龙吉公主出现在了云海之间,就这么看着敖烈,而敖烈回过神来之后开口道: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过了白虎岭之后。分明那八戒和猴子已经分出了优劣,但是那八戒的谗言为何还是屡试不爽呢?”
龙吉公主一听这话。当即开口笑道:
“当一个队伍里,有一个拖后腿的人之后,就不会显得另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太过无用了,不是吗?”
敖烈一听这话,目光一阵闪烁,开口疑惑道:
“殿下的意思是。三藏明知道八戒是废物的情况下偏心他的原因是。他能够衬托三藏么?”
龙吉公主一听这话,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夫君,你要知道,要是一群人里边有一个人太过突出的话,往往都是受到排挤的。而孙悟空就是这样的人,正因为猪八戒和三藏在西行路上没有什么大作用,他们才会抱团取暖。
再加上有紧箍咒在,孙悟空不可能违背唐僧的意志,他便不用太在乎这个大徒弟是个什么想法了,而在白虎岭之后,三藏认识到了孙悟空的作用。
恰好便可以利用猪八戒善于挑唆的性格,将过错罪责都推给猪八戒,而他自己就可以顺势扮演一个不太分是非的和尚。这样孙悟空的抱怨大部分便不会在他身上了。”
“那唐三藏真的有这样的心机吗?”
事实上,那龙吉公主所说的一切,敖烈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不管是前世总是旷课成绩不好的金蝉子,和如今徒有其表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三藏,都不像是有这样心机的人啊。
“我的好夫君,你可别忘了,唐三藏他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趋利避害,是他的本能,一个深谙市井之道的和尚,就算他没有那样的心机,他的本能会驱使他做最正确的选择。
而且你不要忽略了猪八戒的作用……没有他总是惹事偷懒的话,九九八十一难怎么凑?”
一听这话,敖烈深以为然,他很早深刻知道猪八戒惹事的本事,可以说没有猪八戒,那么师徒四人就不能够走的那么慢了。这也是福陵山的时候,他盯着猴子,生怕猴子把这个惹事精打坏的原因。
“罢了,我也不管他们了,只要他们的西行路不出意外,让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那就皆大欢喜了。”
不说敖烈夫妇在天上闲聊,再说另一边,那行者须臾间下了南天门,回到东边观看,早见那太阳星上。按云头,径至宝林寺山门外,只听得八戒还哭哩,那行者忙进里边,叫了一声:
“师父。老孙回来了。”
那三藏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听到了那行者的话语当时便一喜道:
“悟空回来了,可有丹药?”
一旁正哭的涕泪横流的猪八戒闻言开口道:
“怎么得没有?他偷也去偷人家些来!”
“我可不是偷盗而来的,那是我玉龙兄弟借给我的,好了,兄弟,你过去罢吧,用不着你了。你揩揩眼泪,别处哭去。沙和尚,取些水来我用。”
沙僧急忙往后面井上,有个方便吊桶,取了半钵盂水递与行者。行者接了水,安在那皇帝唇里,两手扳开牙齿,用一口清水,把金丹冲灌下肚。有半个时辰,只听他肚里呼呼的乱响,只是身体不能转移,惹得那孙悟空疑惑不已。
“怎么我的金丹也不能活?”
那三藏见此情景却不觉得意外,想当初他在金山寺修行的时候,他的师父法明和尚也是一个修成真意的高人,那三藏多多少少也听了一鳞半爪。开口便道:
“岂有不活之理。似这般久死之尸,如何吞得水下?此乃金丹之仙力也。自金丹入腹,却就肠鸣了,肠鸣乃血脉和动,但气绝不能回伸。莫说人在井里浸了三年,就是生铁也上锈了,只是元气尽绝,得个人度他一口气便好。”
一旁八戒上前就要度气,却被三藏扯住,开口道:
“使不得!还教悟空来。”
那三藏知道那八戒错投猪胎之后便是毁了神仙体,后来又咬杀了母猪,咬死了兄弟,在山中吃人度日,是一口浊气;惟行者从小修持,咬松嚼柏,吃桃果为生,虽然修成太乙散仙之后大闹天宫,被压五行山下,但是未破仙体,是一口清气。
不多时,那国王将行者的一口气收入咽喉,度下重楼,转明堂,径至丹田,从涌泉倒返泥垣宫。呼的一声响亮,那君王气聚神归,睁开双目,便翻身,轮拳曲足,跪倒在地,对着唐僧道:
“师父,记得前夜鬼魂拜谒,怎知道今朝天晓返阳神!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那三藏慌忙将人搀扶起来,开口惶恐道:
“陛下,不干我事,你且谢我徒弟。”
那一旁行者一听这话,开口便道:
“师父说哪里话?常言道,家无二主,你受他一拜儿不亏。”
虽然那行者这般说,但是那三藏还是十分不过意,搀起那皇帝来,同入禅堂,又与八戒、行者、沙僧拜见了,方才按座。只见那本寺的僧人,整顿了早斋方来奉献。见了那一身水衣的皇帝。一个个都慌了,亏得有行者道:
“那和尚,不要这等惊疑,这本是乌鸡国王,乃汝之真主也。三年前被怪害了性命,是老孙今夜救活,如今进他城去,要辨明邪正。若有了斋,摆将来,等我们吃了走路。”
那些和尚一听这话,定下心来,都来侍奉早斋,又有本寺僧官安排了那皇帝洗了面,换了衣服。把那皇帝赭黄袍脱了,将两领布直裰,与他穿了;解下蓝田带,将一条黄丝绦子与他系了;褪下无忧履,与他一双旧僧鞋穿了。一众五人才用了早斋,准备前行。
等到五人都吃完了早斋之后,那行者安排八戒道:
“八戒你把那一担儿行李分为两担,将一担儿你挑着,将一担儿与这皇帝挑,我们赶早进城干事。”
那猪八戒一听这话当即大喜过望,开口说道:
“造化!造化!当时驮他来,不知费了多少力,如今医活了,原来是个替身。”
那八戒原本就是一个懒惰奸滑之人,有这等好事哪里还能放过偷奸耍滑?当即将行李分开,就问寺中取条扁担,轻些的自己挑了,重些的教那皇帝挑着。一旁行者笑道:
“陛下,着你这般打扮,挑着担子,跟我们走走,可亏你么?”
那国王一听这话,慌忙跪倒。开口便道:
“师父,你是我重生父母一般,莫说挑担,情愿执鞭坠镫,伏侍老爷,同行上西天去也。”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一阵阵的摇头。他可是知道那西天的功果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这等大事怎么能够随意的交给一个凡人?当即开口道:
“不要你去西天,我内中有个缘故。你只挑得四十里进城,待捉了妖精,你还做你的皇帝,我们还取我们的经也。”
一听这话,那猪八戒却不乐意了。开口便道:
“这等说,他只挑四十里路,我老猪还是长工!”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笑骂道:
“兄弟,不要胡说,趁早外边引路。”
那猪八戒一听这话,老老实实的领那皇帝前行,沙僧伏侍师父上马,行者随后,只见那本寺五百僧人,齐齐整整,吹打着细乐,都送出山门之外。
“和尚们不必远送,但恐官家有人知觉,泄漏我的事机,反为不美。快回去!快回去!但把那皇帝的衣服冠带,整顿干净,或是今晚明早,送进城来,我讨些封赡赏赐谢你。”
将一众和尚都劝回了寺里之后,行者搀开大步,赶上师父,一直前来,那消半日,早望见城池相近,三藏道:
“悟空,前面想是乌鸡国了。”
那行者早便来了过了乌鸡国,自然是熟门熟路,开口便道:
“正是,我们快赶进城干事。”
那一众五人,进得城来,只见街市上人物齐整,风光闹热,早又见凤阁龙楼,十分壮丽。三藏下马道:
“徒弟啊,我们就此进朝倒换关文,省得又拢那个衙门费事。”
那行者闻听此言,深以为然,开口道:
“说得有理,我兄弟们都进去,人多才好说话。”
那三藏又怕行者行事莽撞,惹来祸端,当时便开口道:
“都进去,莫要撒野,先行了君臣礼,然后再讲。”
那行者听到这话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堂堂齐天大圣,就是见了玉皇大帝也没有行过君臣之礼,更何况如今真的皇帝在自己等人身边,哪里有真的和假的行礼的道理?
“师父不济,若是对他行礼,诚为不智。况那龙位上乃是个妖魔,哪里有真拜假的道理?
你且让我先走到里边,自有处置。等他若有言语,让我对答。我若拜,你们也拜;我若蹲,你们也蹲。”
那三藏闻言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便任由行者如何了,那行者将引至朝门,与阁门大使言道:
“我等是东土大唐驾下差来上西天拜佛求经者,今到此倒换关文,烦大人转达,是谓不误善果。”
那黄门奏事官一听是远来之僧,不敢怠慢,当即转入朝门里边,跪在玉阶之下奏禀道:
“朝门外有五众僧人,言是东土唐国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今至此倒换关文,不敢擅入,现在门外听宣。”
那青狮精自然是要传宣的,很快,一行五人俱进了朝门里边,那真国王触景生情,忍不住心中哀痛泪眼双垂,行者一见此情景,生怕那国王坏事。只得宽慰道:
“陛下切莫伤感,恐走漏消息。这棍子在我耳朵里跳哩,如今决要见功,管取打杀妖魔,扫荡邪物,这江山不久就还归你也。”
那君王不敢违言,只得扯衣揩泪,舍死向,径来到金銮殿下。又见那两班文武,四百朝官,一个个威严端肃,像貌轩昂。
这行者引唐僧站立在白玉阶前,挺身不动,那阶下众官,无不悚惧,各自议论纷纷:
“这和尚十分愚浊!怎么见我王便不下拜,亦不开言山呼祝贺,好大胆无礼。”
言犹未了,那高坐在龙床之上的假皇帝开口便质问道:
“你等和尚是哪里来的?”
那行者已经知道了他是妖魔,当即昂首道:
“我是南赡部洲东土大唐国奉钦差前往西域天竺国大雷音寺拜活佛求真经者,今到此方,不敢空度,特来倒换通关文牒。”
“你东土便怎么!我不在你朝进贡,不与你国相通,你怎么见吾抗礼,不行参拜!”
那青狮精虽然是一个绝了阳根的狮子,本身也只是当年虬首仙的一半,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当年的虬首仙,再加上访客三年皇帝,早已懂了皇权威严,可是那猴头,偏偏是一个三界至高皇权也不服的主,当即开口道:
“我东土古立天朝,久称上国,汝等乃下土边邦。自古道,上邦皇帝,为父为君;下邦皇帝,为臣为子。你倒未曾接我,且敢争我不拜?”
青狮闻言大怒。一甩龙袍。开口便道:
“拿下这野和尚去!”
未等那一众镇殿将军与值守校尉近前,那行者使了个定身法,一众人马就如同是木雕泥塑一般动弹不得。
那魔王见他定住了文武多官,急纵身,跳下龙床,就要来拿。猴王暗喜,就要拿出棒子与那魔王赌斗,却不料一旁跑出来乌鸡国小太子将魔王的朝服扯住,跪在地上开口道:
“父王息怒,三年前闻得人说,有个东土唐朝驾下钦差圣僧往西天拜佛求经,不期今日才来到我邦。父王尊性威烈,若将这和尚拿去斩首,只恐大唐有日得此消息,必生嗔怒。你想那李世民自称王位,一统江山,心尚未足,又兴过海征伐。若知我王害了他御弟圣僧,一定兴兵发马,来与我王争敌。奈何兵少将微,那时悔之晚矣。父王依儿所奏,且把那四个和尚,问他个来历分明,先定他一段不参王驾,然后方可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