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那孙悟空只用那金箍棒一通乱打,那镇元大仙却也不惧,把玉塵拂尘拿在手中左遮右挡,任那行者的铁棒多么刚强,也是如同拳打布匹一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不过两三回合的功夫,游刃有余的镇元大仙使一个袖里乾坤的手段,在云端里把袍袖迎风轻轻的一展,刷地前来,把四僧连马一袖子笼住。俱装了进去。
“不好了不好了,我等被他装在褡裢里了。”
进了乾坤袖中之后,那八戒大惊失色,误以为被装在了褡裢当中,而那个猴子却是一个有见识的,开口道:
“呆子,不是褡裢,我们被他笼在衣袖中哩。”
那八戒一听这话,当即便放下心来,开口笑道:
“这个不打紧,等我一顿钉钯,筑他个窟窿,咱们脱将下去,只说他不小心,笼不牢,掉下的也就罢了。”
说干就干,那那呆子使钯乱筑,那里筑得动?那衣袖手捻着虽然是个软的,筑起来就比铁还硬。而那袖里乾坤这个法门顾名思义,内有乾坤,一旦被摄了进去,要是没有改天换地的大神通,那便莫要想出来。
那大仙转祥云,径落五庄观坐下,叫徒弟拿绳来。众小仙一一伺候。你看他从袖子里,却象拘傀儡一般,把唐僧拿出,缚在正殿檐柱上;又拿出他三个,每一根柱上,绑了一个;将马也拿出拴在庭下,与他些草料,行李抛在廊下。一切事情完毕之后,那镇元大仙开口道:
“徒弟,这和尚是出家人,不可用刀枪,不可加铁钺,且与我取出皮鞭来,打他一顿,与我人参果出气!”
那观中众仙即忙取出一条鞭,不是甚么牛皮、羊皮、麂皮、犊皮的,原来是龙皮做的七星鞭,着水浸在那里。令一个有力量的小仙,把鞭执定,只听那镇元大仙道:
“唐三藏为老不尊,先打他三十鞭!”
那行者一听这话,心中一惊,自知那老和尚根本不经打,再者一看那皮鞭就不是凡物,若是打坏了,那便是他造孽了。于是那猴头开口道。
“先生差了。偷果子是我,吃果子是我,推倒树也是我,怎么不先打我,打他做甚?”
那镇元大仙一听这话,当即开口笑道:
“没想到你还这般硬气,好,那我便如你所愿,先打你三十。”
那小仙轮鞭就打。行者吃过袖里乾坤的亏,只恐仙家法大,怕那七星鞭有什么门道,当即睁圆眼瞅定,看他打那里。原来打腿,行者就把腰扭一扭,变作两条熟铁腿,看他怎么打。
那小仙一下一下的,打了三十,天早晌午了,而那镇元子见孙悟空三十已经打完,当即开口道:
“还该打三藏训教不严,纵放顽徒撒泼。”
那行者一听这话,心头一惊,他知道那仙人手中的七星鞭乃是真有门道的。莫说是三十鞭,就是只一鞭。那老和尚也是承受不起的,当即开口笑道:
“先生又差了。偷果子时,我师父不知,他在殿上与你二童讲话,是我兄弟们做的勾当。纵是有教训不严之罪,我为弟子的,也当替打,再打我吧。”
“这泼猴,虽是狡猾奸顽,却倒也有些孝意。既这等,还打他。”
那镇元大仙原本只想出气,自然是打谁都是一般的。于是小仙令小仙又打了三十。行者低头看看,两只腿似明镜一般,通通打亮了,更不知些疼痒。心中暗自心惊。
亏得他替唐僧受了三十鞭,若是老和尚自己,怕是一鞭子也受不住就要一命呜呼了。那时候他罪过可就大了。而那镇元子看那天色已晚,开口便道:
“且把鞭子浸在水里,待明朝再拷打他。”
观内众仙一听这话且收鞭去浸,各自归房。吃罢晚斋,尽皆安寝,只留师徒四人在那庭院之中,那三藏泪眼双垂,怨他三个徒弟。
“你等闯出祸来,却带累我在此受罪,这是什么道理。”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开口道:
“且休报怨,打便先打我,你又不曾吃打,这般哭闹是什么道理。”
那行者在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之时,是何等意气风发,十万天兵拿他不住,当年偷桃盗丹的时候也不曾受这样屈辱,可是自打保了这个老和尚,时时要提防紧箍咒也就罢了,还屡屡受挫,实在是太过憋屈。
“虽然不曾打,却也绑得身上疼哩。”
听了三藏的话,那沙僧开口道:
“师父,还有陪绑的在这里哩,莫哭莫哭。”
“都不要再叫嚷了。再等一会,到夜深人静之后,咱们好走路去也。”
眼看话题要越来越歪了,那行者开口便制止了众人继续聊天,而那八戒一听这话,当即来了精神。开口笑道:
“哥哥又来扯谎,这里麻绳喷水,紧紧的绑着,可不比关在殿上被你使解锁法搠开门走哩。”
那行者一听这话开口笑道:
“不是夸口说,那怕他三股的麻绳喷上了水,就是碗粗的棕缆,对我也是无用。”
正话处,早已万籁无声,正是天街人静。好行者,使了个大小变化之法。把身子小一小,脱下索来。解了三藏,放下八戒、沙僧,整束了褊衫,扣背了马匹,廊下拿了行李,四人一齐出了观门。
紧跟着,那猴王又叫八戒到那五庄观悬崖边上,扒拉了四段柳木,将枝梢折了,兄弟二人复进去,将那柳木使原绳照旧绑在柱上。
那大圣念动咒语,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树上,叫一根变作长老,一根变作自身,那两根变作沙僧、八戒,都变得容貌一般,相貌皆同,问他也就说话,叫名也就答应。他两个却才放开步,赶上师父。这一夜依旧马不停蹄,躲离了五庄观。
师徒四人一路向西,不知走了多久,累的那三藏在马上摇桩打盹,险些坠下,惹得那行者道:
“师父不济!出家人怎的这般?我老孙千夜不眠,也不晓得困倦。且下马来,莫教走路的人,看见笑你,权在山坡下藏风聚气处,歇歇再走。”
师徒四人在那路上歇息了许久之后,等到半上午时分,师徒四人复又上了路,未行多久,那行者便开始抽风打摆子,惹得三藏疑惑非常。
“这是怎的了。”
那行者在大路上,正拄着棍子一阵阵发抖,一听这话,也是苦不堪言:
“我将四颗柳树变作我师徒四众,我只说他昨日打了我两顿,今日想不打了。却又打我的化身,所以我真身打噤,且等我收了法吧。”
那行者原在那八卦炉里边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尚且不敢硬扛七星鞭。更何况那行者的化身只是柳树根,哪里受得了这等神兵。只得收了法力,但是这一收法力那边就漏了馅儿。
“孙行者,真是一个好猴王!曾闻他大闹天宫,布地网天罗,拿他不住,果有此理。你走了便也罢,却怎么绑些柳树在此,冒名顶替?哄骗与我?”
那镇元大仙看着绑在树上的四根柳树根,呵呵的冷笑。当即一纵云头,向西而去,不过须臾之间便赶上了唐僧师徒四人,那大仙低下云头厉声喝到:
“行者!往那里走!还我人参树来!”
地上八戒一听这话,心里一惊。开口道:
“罢了,这回是的对头来了。”
行者看了看天穹之上的镇元大仙,知道这事情是不能善了了,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生出了一个决绝的念头来。
“师父,且把善字儿包起,让我们使些凶恶手段,一发结果了他,脱身去罢。”
三藏闻言战战兢兢不敢答话。有道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更何况这件事原本俱都是那猴头的错,按理说这等罪上加罪的事情,那三藏是决计不会答应的。但是此刻三藏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有些什么其他心思,没有发话。
而他的三个徒弟自然不可能一直等到三藏发话,说时迟那时快,沙僧掣宝杖,八戒举钉钯,大圣使铁棒,一齐上前,把大仙围住在空中,乱打乱筑,一顿围杀。
但不论三众攻势如何凶恶,那镇元大仙只是一把拂尘,在核心招架,整整半个时辰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罢了,不与你等玩闹了。”
那镇元大仙将袍袖一展,依然将四僧一马并行李,一袖笼去,返云头,又到观里。众仙接着,仙师坐于殿上,却又把在袖儿里的师徒四人一个个搬出,命人取绳索绑缚
将唐僧绑在阶下矮槐树上,八戒、沙僧各绑在两边树上。将行者捆倒,紧跟着命人取出布匹生漆。而后在庭院中架上油锅,烧起干柴,一切俱完备之后,那镇元子道:
“把孙行者,唐三藏、猪八戒、沙和尚都使布裹了!刷上生漆,下油锅炸了与我那宝树报仇!先炸了孙行者!”
那一众仙人依言用布匹将四人俱包裹了,只留一个脑袋在外边,不多时那干柴将油锅烧热了,众人正欲动手,天边来了一朵五彩祥云。
“仙君且慢动手,敖烈来也。”
五彩祥云之上,那敖烈头戴紫金冠,身穿祥云八卦袍,腰上系着金丝白玉带,足下登云宝履,腰里别着一柄宝剑,身后跟着一身红装的龙吉公主。
“仙君且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