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突袭伊万,成功的几率有多少?”罗松溪在心里问77。
“心灵法师的能力很难预估,但我想成功的几率不会超过1。”77给出了相当悲观的回答。
罗松溪扫视了一下保持着礼貌微笑的伊万,心灵法师永不独行。
在平台上面,即使看上去最为危险的斯科伊已经走了,伊万的身边仍然有两名黄金阶的武者形影不离地卫护在两边,更远处至少有十几名帮众围在赛道边蓄势待发。
如果他动用暗影步接近到伊万的身边,即使77可以帮助他摆脱入梦术,可那也需要时间。伊万只需要让他陷入哪怕短短一秒的迟滞,两名武者就可以轻易地制服他。
罗松溪呼出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缓步走下平台,走向那辆装着四个笨重金属轮子的跑车。
自从来到吉尔斯都之后,罗松溪始终处在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之下。
从秘密监察署的猫头鹰,到海盗头子大洛尔·劳德鲁普,再到帮派老大恐怖的伊万,对于罗松溪所扮演的一家小炼金店主来说,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而这些人,也恰如其分地向罗松溪展示了帝国人的直接、强势与控制欲。
罗松溪在他们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被逼入死角,偏偏他还不能一走了之,只能一次一次地赌上运气,挣扎求存。
尤其是这一次,面貌和善、内心狠辣的伊万,更是乐于将他当一只小白鼠般捉弄。
他那礼貌微笑的表情,是笃定已经把他所有的一切收入囊中的笃定,甚至是对他有本事就狗急跳墙的表情的鼓励。
罗松溪坐进车里,握紧方向盘。
站在赛道四周的胡尔克党帮众各自抽出了元素手枪,指向天空。
伊万轻轻颔首,所有帮众一起扣动了手里的扳机。
十几发火球同时声势浩大地升入空中,斯科伊驾驶着那辆罗松溪改装过的跑车,如离弦之箭般驶出起点。
用那么支枪的齐射,作为发令信号,这是警告,也是示威。
罗松溪赌气地狠狠踩下油门,金属车轮一顿不甘地空转,这才抓住地面,离开起点,向前跑去。
斯科伊对新式变速箱的操控明显十分生疏,车子顿挫了好几次,这才掌握了变档加速的方法。而到了弯道,更是小心翼翼地减速过弯,完全不懂发挥轮胎的特性。
但饶是这样,罗松溪的车依然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完全看不到任何赶超的可能。
伊万很满意罗松溪所创造的新技术的表现,在平台上频频点头。
到了第一个急弯处,根据77的建议,罗松溪最稳妥的做法,是在这里假装跑车失控,冲出赛道坠下悬崖。
然后在坠落过程中,他借暗影步脱身,脱离伊万的视野,隐匿起来,或者返回联邦。
更重要的是,他不甘心。
他想要赢,不止要赢斯科伊,他更要赢伊万。
他猛打一把方向盘,金属的轮子贴着地面打了一阵滑,刨起一片沙石土,险之又险地转过了这个弯,继续向前跑去。
77在罗松溪心里叹了一口气,以表达她新学会的无奈的情绪。
罗松溪握紧方向盘,他的车平稳地向前驶去,只是他握紧方向盘的手很是用力,指关节都隐隐有些发白。
在他跑到第二圈中段的时候,斯科伊的车已经从后面追来,他已经整整超了罗松溪一圈,打算向终点发起最后的冲刺。
罗松溪右手离开方向盘,他的手里多了一只特制的口哨。他把口哨放到嘴边,只要他吹动这只口哨,就能发出一种耳朵听不见的高频音。
但下一秒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他还是决定将新型变速箱的秘密继续保留下去。
斯科伊的车已经追近了他的车尾。
罗松溪一咬牙,将方向盘疯狂地往右打死,右脚猛地跺向了刹车。
车轮被刹车盘刹住,但金属车轮却在骤然之间抓不住地面,依着惯性将车身带出了一个钟摆型,他的跑车就这样令人猝不及防地横在了路的中间。
这个时候,罗松溪已经一脚踢开车门,从车里侧扑而出。
但尾随的斯科伊却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缺少准备时间,只是本能地赶紧用脚去踩刹车。但时速接近100公里的跑车如何能在仓促之间刹住?斯科伊的车狠狠地撞上了横在路中间的车。
由于剧烈的撞击,惯性使得斯科伊的身体从座位上狠狠飞起,一头撞在前挡风玻璃上,玻璃裂成蛛网状。
黄金阶武者的身体素质果然了得,斯科伊只是在剧痛中感觉头脑眩晕。他一边咒骂着他比赛的对手,一边恨恨地抬起头。
可他看到的却是令他绝望的一幕。
罗松溪从车里侧扑而出之后,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爬起站定,当斯科伊的车撞上他的车时,他已经掏出一把元素手枪,连着扣下三下扳机。
当斯科伊在眩晕中恨恨地抬起头时,三发火球已经飞到了面前。
“轰”“轰”“轰”——
接连三声,是高倍率压缩的火球,击在面庞之上的惨烈响声。
这位跟着伊万千里迢迢从南方返回吉尔斯都的唯一手下,就这样在一个眩晕之间,被三发32倍压缩的火球轰碎了脑袋。
罗松溪干净利落地枪扔回空间盒,翻身上车,摆正车身,驾驶着一边车门被撞烂地跑车,恍若无事地开车继续前行。
伊万的脸沉了下来,随着他表情的变化,在场所有人的意识里,仿佛都挂起了一阵疾风骤雨。
这也是他之所以被称为“恐怖的伊万”的原因,心灵法师一发怒,势必波及所有人的心灵。
而他在对战大洛尔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他恐怖的一面。但现在,最得力的手下在他面前被杀,他终于震怒了。
他一边从平台上走下来,一边朝周围的帮众挥挥手。
帮众迅速从四周向赛道上围拢,向罗松溪的跑车逼近过去。
罗松溪并没有硬闯,在胡尔克党的帮众拦住他的车之前,他已经缓缓地刹停了跑车,举着双手走下了车。
伊万面沉似水,他的情绪仿佛直接投射到了罗松溪心里——在罗松溪心里掀起宛若在海面之上面对惊涛骇浪般的惊惧,令罗松溪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心。
罗松溪极力压制住这种恐惧,面朝伊万说道,“我的对手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继续参加比赛,那么是不是应该直接算我获胜?”
伊万的一边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极为不屑的表情,“算你赢又如何?我们一码归一码算,杀了我的手下,你还想走?”
罗松溪平静地道,“一码归一码算,那就先算赌赛的事情。不管你接下去要干嘛,是不是应该先把赌赛的赌注给兑现了?”
伊万怒极反笑,“一缕头发,给了你,你又能如何?”
他随手削下一缕头发,朝着罗松溪的方向扔过去。
那是一缕褐色的、略带微卷的头发,抛在空中,自然而然四散飞扬而起。
伊万根本不屑自己动手,命令道,“抓住他,先带回去。”
然后满心想着的,都是回去要如何折磨罗松溪,好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以及用什么样的方式,能从这名来历神秘的炼金师身上压榨出最大的价值。
罗松溪已经伸手捞到了几根褐色微卷的头发,伊万忽然瞄到了罗松溪的另一只手上,赫然出现了一只小小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