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刻入记忆深处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卢新月先是一呆,本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是沈建南是谁。
虽然现在他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水,裤子上也破了一个大洞,再有不复平时的风度翩翩看起来非常狼狈。
“建南!”
卢新月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扑到进了走过来的沈建南怀里,随着两人身体接触,隔着破烂衬衫传来的热量是那么的真实而又有力。
真的不是幻觉。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卢新月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但笑着笑着,泪水又像是断线珠子顺着她的眼睑不断流了出来。不久前的那种绝望和惶恐让她紧紧抱着沈建南的后背,怎么也不愿意再松手,她再也无法承受那种无助和无处安心的末日天塌。
“你这个混蛋就会吓我。我恨死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没了,我就活不下去了。”
“臭流氓,你说话啊。”
“呜呜......”
和卢新月紧紧挨在一起,沈建南哪里感受不到她心里存在过的惶恐和无助,那瑟瑟发抖的身体早已说明了一切。但这时候,说什么话都已经是多余的了,沈建南只能不断拍打着卢新月,任由她用拳头在他背后不断锤着。
终于,卢新月将心里的激动统统发泄了出来,她身体一软歪倒进沈建南的胸口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
“建南,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你在家等我,我怎么舍得有事。”
无人应答。
卢新月脸色发白双眼紧闭,整个人已经半昏迷了过去,如果不是沈建南抱着她,恐怕早已经滑到在了地上。
收到建南号遇难的消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那种精神上的崩溃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承受的,又在暴雨下淋了许久,惊魂未定和失而复得的大起大落让她精神和身体瞬间就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新川雅子从客厅里奔跑着走了出来,她白皙娇嫩的眼皮早已红肿不堪,一双本该清冷的眸子也全是激动之色,几番张了张嘴,却因为情绪起伏不定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对于曰本女人来说,男人本来就是主宰一切的天地,而新川雅子的出身又不幸,早早就品尝到被世界打入地狱的感觉,直到遇到沈建南,她才明白一个女人也可以活的这么幸福。
从曰本到香港,从香港到大陆,没有责打谩骂,没有高高在上的凌辱,无处不在的温柔和呵护让沈建南早已成了她的唯一。
或者说,沈建南就是她唯一的世界。
收到建南好罹难的消息,对于新川雅子而言,跟世界崩塌了没有任何区别,哪怕早已看透人间世事,但在那种精神世界的崩溃中,她又如何能再保持冷静。
在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沈建南真的不在了,那她活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像她这种女人留在世上,除了被人欺凌,根本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她是沈建南的女人,尽管沈建南从来没有说过这一点,她不让属于自己的那段美好岁月被无法预测的卑污世界所玷污。
幸而。
世界没有真的崩塌。
沈建南回来了。
终于,新川雅子稳定了情绪。
“主人。外面雨大,新月主人身体不好......”
哽咽的声音让沈建南心里不由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他又不是瞎子,哪里会看不出新川雅子心里的那种悸动,又如何会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唯一的世界。
在新川雅子单薄的脊背上拍了拍,沈建南一把将卢新月抱了起来。
“雅子。走,我们回家!”
维多利亚港一栋废弃的仓库内,七八名男男女女蜷缩着身体靠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瑟瑟发抖着。
几人面前,那恩.阿赫梅托夫眼神阴冷注视着几人,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毒蛇。
这位前克格勃特种部队的少尉此时心里除了后怕只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倒不是后怕差点死在了飞机上,作为一名特工,他早就有了随时面临死亡的绝望,他后怕的是沈建南死了而他自己却没有死。
后怕的是,有敌人渗透进了自己身边,自己却茫然不知。
他是受其娜.卡诺斯基的命令来保护沈建南的,如果沈建南出了意外,那么他还活着的话,将会面临最残忍的无间地狱。
他的家人,将会成为通敌的嫌疑犯,他的父母、孩子以及兄弟姐妹,都可能面临国家安全委员的严苛调查。
那种调查,绝对不是人愿意承受的。
何况,沈建南对他也非常不错,现在的北极熊正是最糟糕的时候,每到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得不到食物和取暖的酒和资源而冻死在屋里或者街头。
如果不是沈建南给予他丰厚的薪金,他的家人恐怕要面临同样的生活窘迫或者忍饥挨冻,哪里能像现在一样住在列宁格勒舒适的大房子里。
啪啪啪——
狂风暴雨吹打着仓库的铁皮屋顶,密集的雨点令四周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昏暗的灯光下,那恩.阿赫梅托夫从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几名空乘人员的面前。
恐怖的气机和四周乌黑黑的枪口,令靠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的几人眼里闪烁起惶恐和不安之色,谁都能够感受到那恩.阿赫梅托夫身上肆意而又压抑的暴虐杀机。
几人不断往后退着,但仓库就这么大,又能退到哪里去,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恩.阿赫梅托夫走近,恐惧的瑟瑟发抖着身体。
“各位好。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在成为老板的私人保镖之前,我在克格勃服役了十六年。”
有沈建南的命令在,那恩.阿赫梅托夫并不想违背他的意志用刑,以平淡的语气说道。但对于几名前苏联籍的空乘人员来说,他的话无疑于地狱恶魔的声音。
当场,就有一名女乘务员被吓得哭出了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对此,那恩.阿赫梅托夫毫无反应,只是冷冰冰吐出了几个字。
“马克尔。把他们分开,在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知道确定的结果。”
九龙区。
一辆黑色的皇冠轿车急速在太子西道急速行驶着,随着车轮疯狂运转,路上的积水被溅射出十几米开外。
幸好,已经是夜晚又是台风来临,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否则一定会有人大骂开车的人没有公德心。
“德隆新城?好,我知道了。不用,这件事我必需要亲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