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是有规则的。
所以才有人心可叹、人心可用。
叛军造反需要大义的名分,需要人心;宗教收纳信徒,需要大义的名分,需要人心;公司管理需要培养企业文化以及引导人心。
任何一个团体机构,都离不开人心的引导和制约以及控制。
这,就是规则。
黑手党也是一样。
道德、道义、规矩这东西,谁都知道只是说说,但它又不仅只是说说而已。
带上慈善大使这个名头,无论是是黑手党、还是意大利官方,想要再玩什么阴招,就得考虑一下破坏规则,引起众怒的后果了。
舆论这东西,可总是很好使的。
政府机构需要考虑舆论,黑手党也得考虑舆论的压力,只要他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无论卡汀娜家族想做什么,都得权衡一下利弊,不然,被对手抓住舆论再推动政府打压,再根深蒂固也得受损。
捏着一只高脚杯,编剧沈建南先生踩着乌黑发亮的皮鞋,在一双双好奇、尊敬、谄媚和花痴的眼神中,保持着最有风度的微笑,和一些该打招呼的人打着招呼。
没有人发现,他乌黑的眸子中全是幽幽算计之色。
有了慈善这层保护色,他就完全可以凭资本跟这帮混蛋玩一玩。如果钱皮能够在接下来的十月大选胜出,那就更加完美了,到时候,一定要将这次受到的屈辱通通还给那个女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卡汀娜,我会让你给我的屈辱十倍还给你!”
夜色,渐渐深了。
宾客们吃饱喝足脸上挂着不同的微笑逐渐散去,有人很是满意这次的宴会,似乎见识到了什么大场面一样,脸上依旧是激动之色。
有人暗自兴奋不已,只因为在宴会上的一场攀谈,谈来了一笔大生意。
也有男人和女人彼此眉来眼去,眼神交错的瞬间已经约定好了什么,等到出门拐了弯,就推开某间房门拥抱着走了进去。
当然,也有人感觉愤怒和失望。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种盛宴中谈来生意,或者找来情人。
对此,沈建南一无所知,当然,他也不会感兴趣。
作为一个跳出棋盘外的家伙,在资本市场上的顺风顺水和战无不胜,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无所不能。
可是,却被那个女人给生生上了屈辱的一课,现在,他只想早一点将受到的屈辱还给那个可恶的女人。
专用电梯逐渐下沉,降落在了二十二楼。
喧闹声瞬间远去,铺着地毯的楼道里安静优雅,完全没有其他楼层的混乱不堪和交谈声。
无他,这一整层的房间,已经被第一资本全部包了下来。
一共十六人,分别把守者不同的位置,可以说再无任何死角。
不过,唐敦厚并没有因此而大意,自家老板一次两次被人抓走,那种羞愧感让他这次绝对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用心。
率先走出电梯,确定了四周没有危险,再确定了整个楼层不存在任何外人,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沈建南也能够看出来唐敦厚的压力,走出电梯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前不是你的问题,用不着自责。就算是郑正在,也不会有任何区别,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地盘。”
唐敦厚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在他自己看,怎么都是失职了。
尽管,都是沈建南的命令。
“怎么,还想不开啊?说来说去是我们实力不够,但我相信,有机会去找回场子的。”
“嗯。”
人,总是善于演戏的。
在属下面前,作为老板,自然该有老板的风度。
等独自走进房间,沈建南脸上的若无其事和随意瞬间就消散了,乌黑的眸子中也划过一股暴戾气息。
被人拿着枪威胁一次就算了,居然堂而皇之还敢来再来,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十亿美元!
这么多钱放在别的地方,足以把一个小国家毁灭无数次了。
疯狂的暴戾气息令沈建南脑子里飘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真想让郑正带人回来把卡汀娜家族一锅端了,也很想干脆运回来几个大家伙直接都到罗马城和米兰。
脱下身上的伪装,解开所有的衣服,沈建南走入洗澡间冲了一个凉水澡,在略微有些冰冷的凉水冲击下,这种神经病念头已经没有了,乌黑的眸子疯狂也早已散去,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理智。
他又不是真疯子,这种事情,想想发泄一些就行。
不过十亿美元......如果这帮人敢真要,那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要债,我就看你拿什么来要债。
简单擦了擦被水渍打湿的身体和头发,沈建南光着脚走出了洗澡间,大概是晚上又作为临时主演说的台词太多,也或者说陪一帮配角喝了点酒感觉有些口渴,他迈起步子踩着地毯走到了冰箱前,摸出了一瓶水。
纯净水,干净而又透明。
咕咚咕咚喝上两口,干涸的感觉立马消失,人也舒服了很多。
拧上水瓶盖,走到干净整洁的大床上坐下,习惯性的,沈建南朝着床上的衣服摸了过去。
烟还装在兜里呢。
一晚上没抽烟,有点想抽了。
忽然,一股眩晕传来,有点像是宿醉的后遗症。
很晕!
没等沈建南再思考什么,整个人就趴在床上晕了过去。
相比于沈建南的反应,唐敦厚就要灵敏了许多,刚察觉房间的中央空调冒烟,仅仅呆了一秒,他就立马明白这不是着火。
连忙抓起袖子捂住嘴巴,以最短的时间冲出房间,他疯狂大喊起来。
“野猪、坦克。有情况,快去看看老板那边。”
无人应答。
铺着地毯的走廊上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在外面站岗巡逻的八个人,歪歪斜斜全部倒在了地上。
唐敦厚整个人都懵了,他顾不上再想其他东西,朝着沈建南的房间疯狂跑了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跑着跑着,一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动,眼皮也像是装了磁铁一样总想合起来。
扑通——
唐敦厚一头栽倒了地毯上,想要使劲爬起来,但全身已经再也用不上半点力气,眼睛也越来越昏,一波又一波的眩晕袭来,让他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大脑像是停顿了一样,已经忘记了思考,凭着本能和意志,唐敦厚努力一次次抬着眼皮,用尽全身力气朝沈建南房间的方向爬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那天爬,只知道他必须要过去,那里有他需要去守护的东西在等着他保护。
但人力有穷时。
一股无法抵御的混沌困意涌来,唐敦厚连续不断眨着眼皮趴在地上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一抹像是鲜血一样的殷红出现在了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