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驾崩归天的消息宛如长了翅膀一般,从天下枢纽,咸阳向九州五十四郡席卷而去。
朝廷派出各路使臣,前往各地宣读始皇帝陛下遗诏。
举国同哀,朝野震动。
刚刚承惠新政的天下万民,无不痛心疾首。
有人悲戚,有人欢喜。
天下权贵门阀无不翘首以盼,新君年幼,四大顾命辅臣能否彻底贯彻始皇帝之志,顶住四方汹涌激奋,继续推行新政。
始皇帝陛下积威数十年,天下权贵纵然利益大损,可却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始皇帝陛下驾崩,那些夹着尾巴做人的门阀权贵,开始动用家族之底蕴,向新朝施压。
就在坊间各处议论始皇帝陛下驾崩之时,各种流言蜚语也开始不胫而传。
阿房,阿房,亡始皇……
始皇死而地分……
今年祖龙死,帝国大厦倾……
始皇帝废古制,弃祖礼,信奸佞,远君子,遭天谴,而暴毙。
暴秦修离宫别苑,造亭台楼阁,伐无道之师,行人怨之举。天愤神怒,臣唾民弃。终食恶果,加株己身。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各种流言满天飞,诽秦恶秦之语,遍地开花。
咸阳驿馆!
刘邦十分颓废的站在驿馆楼道,看着整个咸阳城都披上了白色丧衣。
原本以为能够博得一个锦绣前程,没想到始皇帝陛下竟然就这样驾崩了。
一代雄主,就这样落幕了,可悲可叹啊!
自己改何去何从?
他本想离开咸阳,返回泗水,但是数次皆被守卫挡住,说自己想要出咸阳,需陛下诏令。
可陛下都已经驾崩了,自己到哪去找陛下诏令?
说理又说不通,刘邦悲剧的发现自己被困在咸阳了。
如果没有妻儿牵挂,住在咸阳吃喝不愁,他也乐得如此。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还惦记着家中的娇妻小儿,怎能困死在咸阳?
数次前往宫门,想要求见佰卓大人,但都无疾而终。
那些宫门甲士根本懒得搭理自己,每次都被狼狈的哄走。
看着冷冷清清的咸阳街市,刘邦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如果陛下没死,那该多好啊?
听说新君方才十岁,四大顾命辅臣协政。
在刘邦看来,这天下恐将打破十余年的安详,再次动荡不安起来。
咸阳乃天下枢纽,权利中心,大祸根源之地。
始皇帝陛下明日棺椁发丧,入土骊山皇陵。
后日,诸公子皆要遵循遗诏返回各自封地,但他们真的甘心放弃天下至尊之位吗?
陛下丧期过后,新君便要继位,登临九五之位。
一旦新君坐实二世皇帝之名,便再无翻盘之机了。
除非新君堪比夏桀,周厉,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可这种机会并不高,守成之君,无须多么英明神武,只需按部就班,墨守成规即可。
如此这天下便乱不了。
就在这时,战马嘶鸣,整齐的步伐声从不远处传来。
刘邦露出诧异之色,看了过去。
黑色洪流滚滚而来,看旗子应该是拱卫京师,驻扎函谷关的守军?
他们怎么来咸阳了?
咸阳不是有郎中令的五万禁卫军吗?
守护宫廷的一万铁鹰卫,共有大秦帝国六万精锐,他们来咸阳做什么?
就在刘邦暗道怪哉的时候,很快远方一群禁卫军奔袭而来,拦下了这些入城秦军的前路。
由于蒙毅正在百越三郡兼任郡守之位,郎中令由子婴代替。
子婴骑着战马,身上的盔甲仍旧披麻戴孝,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函谷关的守军,呵斥道:“尔等擅离职守,没有陛下节杖,兵符,诏书,擅自入京,该当何罪?”
函谷关作为关中屏障,常年驻军七万,守将屠洪乃战死百越之地国慰屠睢之子。
屠洪骑着高头大马,同样披麻戴孝,驱马而出,对着子婴道:“公子,子婴,还请让开。朝中奸佞祸乱朝纲,末将奉令率军五万入京,勤王,清君侧。”
“放肆,你是奉谁的令?勤谁的王?又要清哪个奸佞?”
子婴脸色铁青,陛下尸骨未寒,有些人就忍不住要反了吗?
区区函谷关的五万守军,他还不放在心里。
但是章台宫早已吵得不可开交,不断有八百里急报传来,各地城防军,边军皆大张旗鼓,直逼咸阳而来。
“公子,子婴,长公子扶苏贤名远播天下,陛下对长公子给予厚望,天下谁人不知?岂会让公子羽继承大统?”
“必是奸人蛊惑谋害陛下,意图祸乱帝国。我等受公子轩之令,入咸阳,除奸佞,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御史大夫茅焦,护国公王翦。勤王清君侧,拥护长公子继承大统。”
“末将久闻公子,子婴自幼长于深宫,与长公子情深义重,何不与末将一同拥护长公子承君位。”
屠洪一脸认真之色,反倒开始劝解子婴。
“混账!公子羽乃陛下生前所立储君,自古以来储君继承大统乃顺天应命之举。我与扶苏交情归交情,但规制不可废,岂敢因私以废公。”
“识相点,就滚回函谷关,引颈受戮,等候皇帝陛下圣裁,否则领兵谋反,乃诛灭九族之大罪。”
子婴不为所动,呵斥道。
“岂有此理,长公子扶苏,继承大统乃天下人心所向,公子你拦不住。即便你能拦下末将这五万人,还能拦得住帝国各地百万大军不成?”
屠洪看着子婴,甚是不屑道。
子婴脸色铁青,冷冰冰道:“拦不住也要拦,身为朝廷重臣,不思忠君报国,何以存身立命。”
“好,那到时候就看公子如何拦吧!不出一个月,各地勤王之师必至咸阳。百万精甲云集,咸阳从不设防,既无城关可守,亦无援兵可期。”
“撤,于咸阳三十里外扎营。”
屠洪冷笑不已,然后带着自己的军队离开了咸阳。
目送屠洪离开,子婴忧心忡忡,当即率军原路返回。
刘邦全程目睹这惊险一幕,感觉手脚冰凉,这咸阳城果然要风起云涌,龙虎会聚。
祸乱之地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自己该如何出城?
虽没有城墙,但是各个要道都有禁卫军所设关卡。
整个咸阳城在陛下驾崩后,便开始戒严。
别说人,就算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想到这里,刘邦有些颓废的靠在墙壁上,无奈亦无语。
屠洪率领军队扎营,驻守咸阳三十里外,回到自己的大帐之后,他刚坐下去,就看到自己麾下一名亲卫甲士走了进来。
“嗯?谁让你进来的?”
屠洪楞了楞,斥责道。
“黑冰台间部传诏。”
这名平日里在屠洪看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亲卫,站的笔直,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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