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着香茗,看着一脸郁闷坐在一旁的马达山,陆宁一阵忍俊不禁。
凌晨回到古河寨,就由二王领着侍武士们将被劫掠来的东瀛女子送去了新唐城。
而就在方才,二王等人回转,又跟来了八名重步正卒和十六名虾夷奴,却是替换除了陆宁和马达山以外的正卒的,很大可能,被替换回新唐城的八名重步正卒会休息一段时间,指定军婚后安心度蜜月,以奖励他们一路征战的苦功。
马达山却被留下继续在古河戍边,又如何不令他不郁闷?
看着马达山,陆宁微微一笑:“老马,就你被留下来跟着我,看来,你以后要发达了!”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却也半真半假。
不管怎么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同样的功劳,那也必然比别人升迁的快,这是人情之常,自己也不能免俗,肯定优先提拔自己看在眼里比较熟悉的人。
何况,跟在自己身边,战斗的机会多,立功的机会变大,跟着自己的这九名步卒,是第一批被赐军婚的就是很好的证明,这可不是自己徇私,本就该当如此。
显然,新来的八名小伙子也都明白这一点,他们和马达山一样,都坐在马扎上,此时,都很是兴奋腰板各个笔直,听着陆宁说话,没人敢插嘴,都是认真聆听,每个字都不敢漏掉。
东征前就集训了几个月,而宣抚营下到班头又都是中原兵,是以,简单的听说,这些北部部落青年,都已经能做到,而且,这八个小伙子,也是特意选的听说中原语比较突出的,令他们跟随最前戍又渐渐名声鹊起的陆班头,也算是一种奖励。
“是。”马达山咧嘴勉强笑了笑,只怕,心里在骂娘,都不知道,被他当高高在上天神一般的“皇帝爷爷”,此时有没有挨骂。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盛夏时分,但这古河一带,可能地形关系,倒不是十分炎热,此地可说冬暖夏凉,莫怪足利幕府时期,在此设古河公方馆,作为制霸关东的本家据点。
这是军寨之中,是以,也有临时伐木,制作了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家俬。
“好了,我该回局所了,你们新来,从明日,由马达山排御所执勤之表。”陆宁说着话起身。
众士卒立时全部站起,齐齐道:“是!”
村栅的这一边,却是灯火通明,欢呼声不时响起。
跟着八名正卒及虾夷奴来的,还有一些分配给古河寨的战利品。
前几日,根据悬赏得到的情报及侦查后的确认,弓骑突袭了五十余里外上野国的深谷栅。
藤原秀乡从唐泽山城带走的大量物资都囤积在深谷栅,包括数十头耕牛和十几匹马,甚至其中还有一头种公牛。
这些物资被运送回新唐城,这八名正卒来换班,便带来了公家配给古河寨的几头耕牛,顺便,也给陆宁带来了一匹马。
在这东瀛作战,散兵线的话,军官乘马,步卒跟着作战,好像也蛮顺应这里的地理环境的。
陆宁接见新来的八名正卒时,二王则和古十六及村民们在交接,整个寨子,欢欣鼓舞。
耕牛在东瀛太珍贵了,其实在中原也同样珍贵,但户平均拥有率自远远超过东瀛,从前唐时便推出许多政策希望户户有牛,到现今,塞内塞外早就有无数的官方养牛牲畜场,邻近塞外的中原之地,很多州县,都开始陆续上报实现了户户有牛的农犁令。
虽然根据历史经验,陆宁知道其中水分必然很大,比如小牛犊估计都会计算在耕牛里面,这还是比较良心的,更多的造假办
法,那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但也无所谓,大方向总是在向前发展。而且现今感觉,自己总体构想下,给各道、府、州、县下达短期的目标令其实现,倒是中央集权下,管理地方的不错法门,其中自然有不少弊端,但对现今世界来说,也算极为先进的计划式发展了。
比起中土在圣谕下掀起的轰轰烈烈的养牛,东瀛耕牛,可就宝贵的金子一样珍贵了。
尤其是藤原秀乡这种地方豪强统治的地方,便是弄来一些耕牛,他也会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原本古河寨千余户人家,仅仅古十六父亲这一大族,才拥有两头耕牛,现今,一下就添了五头,村民们又哪里不欢欣鼓舞。
陆宁来到御所时,兴奋的民众还聚集着不肯走呢,见到陆宁行来,兴奋的议论声才渐渐低了下去,对齐人官兵,他们还是有些惧怕的,更莫说,这是本地戍长了。
古十六迎上来,虽然开心,却有些忧虑,低声问道:“班大人,耕牛公有,大家都可使用,只怕不妥吧?只怕,不但会起争端,都抢着用,而且,这几头牛,怕不几年就会累死了,太可惜了……”
陆宁怔了下,便知道传话中,又是翻译问题产生了误解,笑道:“谁说耕牛谁都可以用了?还是要分配给人家作为私产,不过,愿意养牛的人家,每年租子便要上调,直到补平牛价为止,如果养育不当中途牛死了,还是要补平牛价为止,所以说,这里面还是有风险的,不全是好处。”又道:“不仅在新唐市,本土也是如此。”
古十六茅塞顿开,是啊,如此,养牛的才会精心,自己倒白担心了。
陆宁看着他笑笑,越发喜欢他,这年轻人有头脑,而且,也进入身为齐人的角色了。
见古十六又想说话,陆宁笑着摆摆手,“耕牛不多,就抓阄分配,看天意。”
便是有风险,但肯定大多数村民也都想将牛分配到自己家。
古十六默默点头。
其实抓阄,可能就会有作弊的,村正、知寨等等,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将牛分配给亲近之人,但这种小权力还是要给他们,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只要能按时收上每年折抵牛价的粮租便可。
见到陆宁回来,黄宝仪自又早早迎了出来。
木屋内很整洁,虽然雇了一名女佣,但很多事,自然是黄宝仪这小不点亲力亲为。
女佣也就打打下手,打扫下户外卫生等等。
进屋,看着榻榻米上并排放着的两套被褥,陆宁咳嗽一声。
虽说曾经寝宫里,黄宝仪睡在外间是常事,又或者,自己睡床,她在软榻上打盹也不是没有过,但这般同榻而眠,可就是第一次了。
“万岁爷,现在休息吗?”黄宝仪轻轻来到陆宁身后,小声询问。
清香袭来,陆宁甚至都能感觉到身后这人小凶大的和服美少女洋溢的沐浴后的热力。
本来,这御所中,有一处共用浴室,方才古十六说,这浴室以后班大人和班夫人专用。
“我去沐浴更衣……”陆宁话音未落,又蹙起眉头,“好像出事了。”
外间,隐隐传来喧闹和哭嚎声,而且越来越近,是朝着御所方向来的。
不一会儿,黄宝仪也听到了,说:“奴婢出去看看。”
陆宁摆摆手,无奈道:“看来,今晚又不得安生了。”
他已经隐隐听明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