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也有预感,江执肯定得炸……
果不其然,江执一把将他推开,皱眉喝了一嗓子,“肖也你他么有病啊,凑我这么近干什么?”
这人吧,一旦没良心起来就是副翻脸无情的嘴脸,肖也是料到江执的反应,却没料到他还能直接动手。一个身心没稳直接坐地上,坐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疼得肖也捂着腰大叫,“我艹!江执!我的腰要是摔残了,你他么要养我一辈子我告诉你!”
“滚!”江执不悦。
肖也坐地上不起来,冲着他直瞪眼,“你个大老爷们的,你当我乐意进来瞅你啊!”
“那你进来干什么?”
“我他么看你是不是死过去了!”肖也不客气,“进来一看,你就跟中邪似的,比死过去还要命!我叫你那么多声你听不见啊?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没反应,我能不看仔细了?”
江执沉默少许,说了句,“我没事儿,你赶紧出去。”
肖也从地上爬起来,还捂着腰,冲他没好气嚷嚷,“你长水里了?身上有伤不知道啊?”
江执吼了一嗓子,“你他么不出去,我怎么出来?”
肖也回吼,“咱俩都他么是老爷们,你扭捏个什么劲?你有的我没有啊?还是你比我多长零件了?!”
闻言这话,江执反倒不恼了,似笑非笑甩了句,“肖也,我怕你自卑。”
肖也有片刻的怔愣,反应过来后“靠”了一声,紧跟着开始解腰带,冲着江执叫嚣,“来来来,比比啊!”
傻逼!
江执一个抬手甩了他一身水,“滚蛋!别他么占老子便宜!”
肖也停了动作,指着他气得快断气,“我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你了,你活该真的,就他么不值得同情!”
三四分钟后,江执从浴室里出来了,穿的是肖也的衣服。
米白色华夫格薄毛衫,炭灰色牛仔裤。许是肖也没料到东北能这么冷,带来的裤子都是春夏秋三季能穿的,这天儿穿这身出去,不裹个大棉袄绝对能打透,也幸好江执耐冻,直到现在他冬天也没有穿秋裤或羊绒裤的习惯,也就是一条牛仔能抗寒的那种。
俩人不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差不多,所以衣服穿起来也挺合身。
只是,肖也穿米白色的衣服在身时,总有一股子翩翩公子的气质在其中,就是书上说的那种陌上公子举世无双之感。
但江执穿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干净、禁欲,只是表面。
从结实流畅的肌理轮廓中又透着禁欲下的轻狂和不羁,就像是暗流涌动的海底,海面却是风平浪静。越是这样的男人,就总会叫人想要扒开他平静的外衣,感受他狂傲的心。
肖也抬头瞅了一眼他,没搭理,继续跟程溱通电话——
“真的,我腰真闪了……等会儿到医院你帮我揉揉。”
江执走到他面前,往茶几上一坐,看着肖也。
肖也只顾着讲电话,“别啊,护士是护士,你是你,本少爷的身体哪能让别的女人碰啊。”
江执抬脚朝着沙发踹了一下。
肖也瞥了他一眼,没搭理,扭头耳朵又贴上手机,“这样啊,我买你爱吃的,你给我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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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又是一脚。
踹得沙发都一震,肖也身体一闪,冲着江执皱眉,“没看见我打电话吗?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江执抬手,淡声,“我伤口沾水了。”
“艹!活该!让你早点出来还跟我装矜持!”
肖也嘴上这么说,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Fan神的手啊,矜贵得很,那都恨不得被人当成国宝似的,真要是废了,那他也算是个当事人,每每午夜梦回可能都心不得安。
对程溱说,“等我啊,我给祖宗换个药。”
程溱那头说了句什么,令肖也结束通话后想了好半天,然后一骨碌坐起来,一拍江执的大腿,“对啊,我在酒店给你换什么药?直接去医院不就完事了?走——”
江执疼得龇牙,“你妈肖也,能不能轻点?”
肖也一愣,松手盯他腿,“腿上也有伤?那你刚才还泡澡?”话毕,起身来扯他的裤子,“我看看……”
江执一把推开他,“看什么看?不方便看!没有外伤,内伤。”
被山石撞了一下,刚才洗澡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大腿外侧的淤青惨不忍睹。在医院的时候没觉出什么来,现在回了酒店一沾了热水,碰都不敢碰,稍稍一碰就疼得紧。
肖也这么一听,面露狐疑,又见他疼成这样……真是腿啊?
该不会是……
肖也的视线顺着他的大腿往上移……
下一秒就听江执喝声,“往哪看呢?别他么瞎琢磨!”
肖也看向他,“不是,你要是真伤了那里你就跟我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棠棠去的那个医院旁边就有个男性专科医院,你放心,我全程陪着你。”
“我说了,腿!是腿!”江执咬牙。
肖也比划了一下,“伤了腿你刚才还踹沙发踹得那么起劲呢?”
“我他么就一条腿啊?”江执吼了他一嗓子。
也懒得搭理他了,起身就走。
“哎哎哎,至于不至于啊?”肖也把他往沙发边拉,压着他肩膀坐下,“我让前台送个药箱过来。”
外面那么冷,真要是回医院再处理伤口可不成。
江执没像刚才似的没耐性,乖乖坐着了。
肖也去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前台就送了药箱来,里面的东西倒是挺全。
“我呢,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一会儿到了医院再重新让护士帮你上点药。”肖也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剪开他手上的纱布。
纱布都打湿了,剪刀不算太快,一剪子剪下去还错了个位,刀尖差点戳中伤口。结果江执还没叫呢,肖也惊呼了一声,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江执一脸无奈,“肖也,你要是敢把我这只手废了,我就把你给废了。”
肖也抹了额头汗,“我又不擅长这活儿!”
“你就当在修石窟里的塑像。”江执点拨他,“多浪费一分钟,塑像的手就有损坏的危险。”
搁平时肖也听了这话肯定要打趣一番,但今天,他面色沉了沉,没接江执的话。一声不吱地剪纱布,剪开后,又一言不发地给他清理伤口。
江执看着他,良久后说,“回敦煌吧,西装革履不适合你。”
肖也闷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是所有的事做出决定后都能反悔。”
“我倒是觉得,你一直在后悔。”江执一针见血,“长期处在后悔中的人,做出反悔的行为也实属正常。”
肖也这次没接他的话,抬头反问他,“别光说我啊,说说你。”
“我怎么了?”
“你跟棠棠在一起了,之后呢?我不相信你没做出决定吧。”肖也低垂着眼,嘴上说这话,手上仔细着他的伤口——
“我了解你,你这个人做事有计划,要不是你决定了一些事,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碰她。我猜想,你打算留下来,对吧?”
问完这话,等了好半天不见江执回答。
肖也停手,又抬眼看他。
江执在看着他,可又不像是在看他。这眼神肖也不陌生,刚刚在浴室里他就这样,乍一看在盯着他,实际上像是在透过他看向远方似的。
他在想事。
之前在浴室里,肖也想不通江执怎么了,现在再看他这副模样,冷不丁的又想到他拉着江执处理伤口时,江执也是这样。
看来,江执想的事就是跟去留有关。
“你不是吧……”肖也心里隐隐不安,“千万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没做决定呢!”
江执垂眸,眉心隐隐发紧。
肖也怎么都不认为他是个不负责的,思前想后,突然就想到了昨晚的那通电话,一个警觉——
“昨晚你到底接了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江执微微抬起眼皮,这次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他,良久后说,“肖也,其实我真的希望,所有的事都不用反悔。”
刚到医院的时候,江执又接到了一通电话,肖也有预感,跟昨晚的电话有关。果不其然,江执讲完电话后,眼里缠绕了层层叠叠的阴霾。
等进了病房后,肖也也终于明白了江执的决定。
莫婳一脸愤怒地盯着江执,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他给活吞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执看了病床上的盛棠一眼,她躺在那阖着眼,无声无息的,脸很白,就跟身上的血都被抽光了似的。
回来之后他又去见了主治医生,再次问了盛棠的情况,主治医生说得挺实在的——
“小姑娘的脑部受创,你问我啥时候能醒过来,我真没法给你个定论。像是这种情况,有的人可能马上就醒了,但是有的人就醒得慢点……”
他似乎明白医生嘴里的“醒来得慢点”是什么意思。
末了他问医生,“有没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医生面色似乎挺为难,并没正面回答他的话,“是有个血块,挺小,当时位置比较特殊,一旦动了会有危险,所以我们更希望它能自己吸收,当然,依照临床经验来看,血块被吸收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小姑娘的求生欲很强,作为家属,你们要给她足够的信任和时间。”
江执强压了心疼,目光从盛棠身上扯回来,看向莫婳,轻声说,“抱歉莫老师,我没办法留在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