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里之外,距离无极仙山一般遥远、常年阴雨不断的一片茂密且宽广的丛林。
雨师部。
一头体长足有丈余、高六尺,比寻常大虫还要威武的巨型野猪,刚刚结束今日份的战斗。
一双铜铃般的猪眼,睥睨地扫了眼踩在巨蹄底下的两只花斑虎,又扫了眼前方那巨型灌木丛底下,被撕得四分五裂、数不清具体数量的碎虎尸块。
“哼,大虫,一点都不好吃。”
临江城外几十里那座小山头曾经的山大王,如今正在一点点征服这片陌生土地的猪斗士,鼻子出气,嫌弃地后蹄一蹬,将两具虎尸踢飞。
它当然还不会说话,但它才不羡慕那些能吐人言的家伙。反正,没一个能打的。
自从它感应到自己的猪生要开始有所变化时,便离开了那座已经容不下它崇高猪生理想的小山头。一路往南走,翻大岳、渡大江。
虽然,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前行,但生命不就是一路打、一路戳、一路踹,才有趣的嘛。
走着走着,它慢慢找到了方向。
听说,有一个猛兽聚集、寻常修士不敢轻易踏足的地界儿。
于是,历时数月,体型越来越庞大的猪刚鬣,就这样来到了这个混居着各种异兽、猛兽的沿海边缘之地。
果然,这儿的兽类,凶猛非常。
刚开始,它吃过不少亏。
被几十头丛林狼围攻、被一群箭狐扎得浑身都是刺、被上百只灵雉挠花了脸;甚至还中过战斗力不高、但极为狡诈的猢狲设的陷阱…
它身上的每一道伤疤,就代表着一个故事。
但它并不在意,这就是它想要的猪生啊!
于是,又用了数月,这头有故事的巨型野猪,在战斗中飞速成长、不断进步,很快就从雨师部最外围打进了腹地。向着它崇高的猪生理想,又迈进了一步。
迟早有一天,它会征服这片土地,对时常隐现于自己心底的那个男人,说一句:看,这就是俺老猪打下的江山。
满意地看了眼自己并没有受一点伤的前蹄,突然感觉到头顶的雨丝仿佛,停住了?
自从来到这儿,它就没见雨停过。
所以…有情况!
战斗素养卓越的猪刚鬣,立马猪心一紧。
撒蹄一跃,虽庞大但却很灵活的猪身,转眼蹿进一旁的茂木丛中。
抬头望去,便见,一片巨大的叶片,正展于头顶上空。
叶片上,好像有人?
虽不能言,但早已能听懂人语的猪刚鬣,尽量压低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竖起猪耳。
“姥姥,南阳君莫不是也推算到了冥水君要去抢…要去他洞府?故而,一路上走走停停,还绕路去了那三处仙岛洞府。”
差点被自家主子带偏,素来沉稳的温婉女妖阿蒲,心底一阵无语。
着一身霞光公子服的树妖女,将长发一半束于头顶、一半垂于肩后,英姿飒飒立于柳叶上。
“呵呵”树妖女抬手变出一把折扇,学着凡俗士子的作态,唰地抖开扇了起来,“这般周折,该是上古时的陈规旧矩。
南阳君乃是南方赤火之精,算半个先天生灵,初凝之时,便现于南极洲。
这一路上去过的那三处仙岛、洞府,均是与南阳君渊源颇深的上古生灵。
他这是带着自家娘子,去认门头,也显出对这三位长者的敬意。”
阿蒲于一旁边听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如此说来,那三位竟比南阳君道行还要高深?”
树妖女又笑了,“道行与年岁有关,但也不是说,所有活的久的就都实力强悍。
在我看来,能渡过上古之凶险存活下来,自身修为占三成,七成乃是仰仗自身气运。
其实,存活至今的上古生灵,并非如你想的那般稀少。只不过都深居洞府,性情沉稳、不喜外出。
那七位的确各有手段,修为也不低。不过,南阳君敬的是辈份,而非道行。”
稳重女妖阿蒲,作思索状。
‘上古生灵,性情沉稳,不喜外出。所以,主人您是异类吧,一定是异类对不对。’
“呀,阿蒲,快看快看,哪儿来这么头可喜的小猪猪。”
顺着自家主子所指的方向,阿蒲润泽好看的红唇,一阵抽搐。
而此时正竖着一对猪耳、半趴在茂木丛中的某猪大王,内心疯狂嘶吼。
傻娘们,你特么才小呢,你全家都可喜…(猪族粗话,略)
就在某‘可爱小猪猪’,被姥姥使藤条捆成只[真.大肉粽],一番把玩之时。细细思索了一番的逸仙长老,答长安问,传声道:
“妖族族众不比人族少,且分布极广。
树妖的话,倒是不多。且因其根脚易寻,大多境界高不了。
实力堪与四方妖主比拟的…
据我所知,并无此类大妖。且,若实力可与四方妖主抗衡,势必会占据一方为主。
反正,四方、五方的,还不都是自封的。他们妖族只要实力够强,都可自称身负妖皇血脉。
谁也无法证明自己真的是妖皇后人,但亦无谁能证明其不是。
不过,自上古妖皇殒落之后,他们妖族就混乱了几十万年;直到那四位妖主自封后,妖界乱象方得整肃。
虽说,如此一来妖族有渐成气候之势,但也确确实实令俗世凡人活的安稳许多。”
李长安稍一琢磨,结合自己之前在典藉中所读、听师父口述的内容,串联出一条时间线,并脑补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雏形。
上古艰难时期,人族式微,随便什么鸡精鸭怪都能欺负人族。九真圣君降世,挽人族于倾覆。
万族混战,人族修士谨遵圣君师训,不与别族争斗,默默窝居、好自修行。
人族就在这最混乱之时,不被重视地发育起来。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天地间的强者。
魔族势大,欲行鲸吞天下之事,原本关系并不怎么样的各族,不得不暂时结为同盟。
差点被灭干净的妖族,无奈之下向人族修士求援。
由天亼老祖带领的九真圣君,顺势与妖皇立下血誓盟,发动了那场[表面看是救妖族,实际是保人族]的人魔大战。
此一战,扬修士之名、立人族之威。天地间,再无异族敢小视人族修士。
不过,不敢正面挑衅,不代表不会暗戳戳搞事情。
妖族分崩,不得约束。妖族残余便东一坨、西一堆的聚集起来。
为了生存也好、为了快速拔升修为也罢,妖族残余攻击人族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种行为虽不至于伤人族大势,但终归不是个事儿。
别说是人族凡人,便是一些小门小派,都曾被攻打、洗劫过。
其实,倒也不是说妖族针对人族。其余各族的流血事件,一点也不比人族少。
在李长安看来,这些乌合之众逮着谁干谁的无差别攻击行为,以及打一枪换一个地儿的游走模式,像极了独自发育的万年打野。
咳,玩笑玩笑。
总之,这种糟糕的状态,维持了几十万年之久。
修士还好说,对于普通人族而言这就是灭顶之灾。
道门仙宗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不顾同族生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由某大门派举旗,搞一次荡妖大会什么的。
但是,妖族的繁衍能力,真不是盖的。正所谓,斩草除不了根,春风吹来一窝生。
直到妖主上位后,这种情况才得到了大幅度缓解。流血事件越来越少,近个万年也就一些未被收编的野妖,为祸人间。
大概率来说,四位妖主私底下应该与某些大道门仙宗,有着某种[不说大家都懂]的约定。
两害相侵取其轻。
人族得天道大势,妖族就算还能蹦达,那也不过是瘸了腿的蚂蚱。更何况,极有可能还是被捏在某些大能手上的蚂蚱。
想到这儿,李长安不禁暗自摇头,笑了笑。
读史使人明智。
虽然,对于他这个最底层的小小修士而言,能想到这些深层面的东西,没有什么实际效用。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增加了他在这个渐渐开始清淅起来的世界里,存活下来的几率。
即便,目前这几率小的可怜,得按小数点后十来位来算。但他相信,随着自身实力境界的提升,几率便会提高。
“在想何事?”
长老温和的声音传入心神,李长安深吸了一气,传声回道:“无它,只是想到了人族自上古而来,这一路走的当真不易。”
外间正佯装观两位剑修斗法的逸仙长老,面上明显怔了一下。
“这话,你曾说过!”
李长安自是明白温柔长老的‘曾’,所指为何。
或许,自己真的是妙木仙元婴凝形之重生体。这一点,现在还无法找到有力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但他很清楚,自己与妙木仙绝非同一个灵魂。
相似的说话,大概率是因为,他与那位师祖,同为穿越者;且应当来自于同一个国度,受过相似的教育吧。
正想着该回长老一句什么,便见那[浮空山宝图]中两道光亮跃出,没入上坐的两位大剑修体内。
这场斗法,最终以平手,圆满收尾。
有这两位大修作引,坐下诸位,皆有些蠢蠢欲动、技痒难耐。
随后,不负李长安厚望,凌天宗一位列阶六品女修士,邀主家无极仙山六道宗一位同阶同品的男修,入那乾坤宝图中,切磋交流。
在得到某执事许可后,男修抬手作了个请姿,那女修倒是很爽快,点头一笑,便化作一道流光,入了宝图内。
修士,阶与境之别,便如当间横亘着一道鸿沟、天堑。
跨过去,出阶入境;即便像方才两位剑修这般,仅为虚峰境,亦能做到将元神一分为二、为三,甚至有能者,可分作更多。
而眼前这二位尚处于列阶的修士,若以元神化身的形式入图斗法,不仅耗费心力,施展术法、神通也远不及本体来得自如。
此为另话,但见乾坤宝图内。
双方均未祭出彼此法宝,也没用什么法器,纯以术法、神通,斗了一波素法。
由于李长安目前只是个还未入阶的渣渣弟子,接触不到太多精深的术法、神通,这二位一番施为,看得他眼花缭乱。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幸在,有温柔长老不时传声解说。
“男修使的是‘追影掠光手’,女修以凌天宗独门绝学‘凌云妙步’应对;”
“这女修使的一招好木法,专克男修之土遁。如此一来,男修便无法借这乾坤宝图内山石土地之利了;”
“哈哈,有趣。
这男修竟是这般爱习遁法,除土遁,这木遁也是使的行云流水啊。
这是直接入了那女修,的化土为木之中…”
李长安:………
总感觉温柔长老的断句,好像有点东西…诸天大道图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