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还是那人精道:“啥子安?翠渚的威名还不够响吗,哪样厉害的人才能进翠渚你晓不得?给他们颜色瞧瞧?鬼扯火!”
那吊膀子也压低声音说:“没的错,啷个敢给他们颜色看看,这不明摆着以卵击石?小心给人家颜色不成,反被人家弄个红扯扯的!女娃儿真是想入非非!”
白锦玉停了停,道:“实不相瞒,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们掌柜的意思。”
众人一愣。
白锦玉遮遮掩掩地从袖子里取出凤辰给她的钱袋,给他们往里看了看,赶紧又收了起来。
见到袋子里明晃晃的金锭子,众人都暗吸了一口气。
白锦玉道:“闻氏在文渊斋白吃白喝这么久,我们掌柜早就不想忍了,所以日前他给了我这些钱财让我谋划个法子治治他们,如今我的计策已经想好了,只是需要一些人帮忙,不知……”白锦玉很有深意地看看一圈人。
四个人耳朵在听,但是眼睛却仍直勾勾盯着白锦玉揣进钱袋的袖口。
“哪,”白锦玉怂恿道:“你们来一趟长安不容易,鸳鸯楼的菜总要吃吧?庆云社的戏总要听一回吧?还有平康坊的姑娘难道就不想认识一下吗?”
几个汉子抬起头来怒,眼睛开始发光。
白锦玉推波助澜娓娓道:“我的计策简单得很,不过需你们举手之劳,你们帮帮我们那个一样可怜的掌柜,这袋金子就给你们四个人平分,刚才我说的鸳鸯楼庆云社平康坊的你们就都可以去了!何乐而不为呢?”
这几个人原本对白锦玉所说的掌柜如何委屈之言半信半疑,但到看见白锦玉掏出钱袋来,便就深信不疑了,毕竟没有人会拿真金白银出来请人虚晃一枪。
但是,给庐州闻氏点颜色看看……
金子是好,但这个想法太大胆,他们犹疑不决。
白锦玉知道他们需要一点刺激,于是果断对那丢了钱的那人道:“他们不差钱,但你没钱已经活不下去了。这样,你一个人帮我也行,事成后我这里金子就都归你,”她从袖中摸出一碇小金子,快速地塞进那人的手中:“这是先给你的定金,你收着。”
丢钱的人傻了,愣愣地把金子送到嘴巴咬了咬,在确定手里的真是金子后,他彻底地动摇了,大有壮士断腕般地决定道:“要得,不然也是要饿死,你说吧,要哪样帮你?”
眼看金子要被一人独吞,剩余的四个人立刻站不住了。
“扎起,算老子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窝火很久了。”
“既然大家一起干,啷个能少得了我?不过,”最后说话的是那个人精,他不无担忧道:“我家主子是要我带闻山长的墨宝回去的,我们若惹毛了闻氏,闻山长怕是不会赐我们墨宝了吧,那样我们咋子回去交差啊?”
白锦玉拍了拍心口道:“这个你们放心,墨宝包在我身上!”
人精纠结了一下,终于道:“既然如此,稳妥,听你的!”
四个人都表了态,白锦玉非常满意,爽快地给他们一人付了一块定金,之后才详细地跟他们说了如此如此那般那般。
交待完毕,确认他们完全领会后,白锦玉不动声色地与他们分了手,迈着轻松的步子佯若无事地迈进了文渊斋。
在后院,她看见一个麻脸的女仆刚晾好衣物,她快走两步迎上前道:“大姐,烦请你去找一下山长夫人,闻山长在店堂找她有事。”
女仆没多想地答应,白锦玉弯着眼睛又向她问到:“大姐可知早饭做好了吗?我这会儿太饿了。”说着还抚了抚肚皮。
女仆立即关切道:“就快好了,我们内当家正在催呢,白姑娘再稍微忍耐一会儿!”
“好,多谢大姐!”白锦玉笑容没有一丝裂缝,折身往厨房走去。
王楚然得知闻宴找她,丝毫不疑,当即就下楼去寻闻宴。她生得好看本就易在人群中出挑,再加上白锦玉把她描述得很细致,所以王楚然一出现在店堂,几乎立刻就被那四个仁兄认了出来。
丢钱的人和其余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点头,他突然指着王楚然喊了一声:“这位夫人也可以帮大家校验货品!”
这声音乍出来,很多排队早已等得蔫菜的人精神一抖擞,急忙东张西望地寻找说话者,这时,那四人一窝蜂地带头跑向了王楚然。
这一带动,不少人不由分说跟着他们一起移动,瞬间就将王楚然围成了个铁桶。
“夫人赶紧替我瞧瞧这块紫砚,我身子不巴适,这么热起的天已经等得快晕了!”一个老者手里捧着个东西递给王楚然。
“正是,我这件‘云绢绫绡’也是在此处买的,快验吧!”
大块头也上前凑道:“这是我家老爷买的沉香名谒,这个应该只有你们文渊斋有吧?”
对王楚然来说,一时间诉求纷至沓来,被围在中心的她完全茫然,不知所措地摆手道:“我……我不是……我不是……”
此时店堂里人声鼎沸,这处并不太大的动静起先只是引起了店中一个小伙计的注意。
小伙计挤进人圈为王楚然解围:“诸位还请退回原位好好排队,误会了,这位夫人不是我们文渊斋的。”
“那她是啷个?”吊膀子突然纠问道。
小伙计有礼地介绍道:“这位是闻山长的夫人。”
闻山长的夫人?不少人眼睛一亮,同时许多本没有靠近的人也被这话吸引过来,一时间几十双眼睛朝王楚然扫来,像尺子似的将她好一顿打量。
“哄三岁娃子哪?”人精耸肩道:“你说她是啷个都可以,但说是闻山长的夫人也太离谱喽!”
王楚然定住,抬头看向人精。
文渊斋的小伙计顶口道:“是就是,我骗你作甚?!到底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
“是啊是啊!”围观的人群纷纷附和。
“呵,”人精嗤笑,挑眉端详了王楚然上下,有条有理道:“啷个不晓得翠渚的人都穿云绢绫绡,应试考入不足十年者穿青绡,十年以上及闻氏宗亲穿白绡,这位女子如果是闻山长的夫人,怎么不穿服白色的云绢绫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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