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玉心中震颤,不知道为什么,眼下凤辰的话真的让她身心非常感动。
让你成为你。
她觉得有些道不出究竟的地方被人理解了。
是的,如果不是蒙翠渚收留,她可能会变成苏丽华那样的六艺精通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堂堂尚书府千金。
她不知道苏丽华的感受如何,但换成她,她一定会觉得苦不堪言。
她可以继续以白氏为姓,可以保留天性地长大,能成为现在这副样子,的确仰赖翠渚、仰赖翠渚里的人。
白锦玉思忖间,凤辰已落了膝,堂堂皇帝胞弟,一品王亲,天下景仰的俊贤……白锦玉吓得够呛,赶紧把靴子套好“噗通”陪他一起跪下。
今日真是绝了,凤辰先是抹鞋底,这会儿又直接跪在地上……白锦玉真的觉得有暴殄天物的感觉。
见她陪跪,凤辰偏过眸光,看了看她,没有阻止。
他正身弯腰下拜,白锦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又拜了三次。
二人拜好站起,白锦玉有些百感交集地看着凤辰。忽然觉得有些事情揭开了也有揭开的好处,就比如现在,她能这样和凤辰一起祭拜蓉夫人,内心的这种坦然,就很好。
白锦玉道:“其实殿下不用赶过来的,我就是想来一下翠渚,我自己就会回长安的,而且,谢遥已经赶来了,殿下真不用如此辛苦的。”
凤辰道:“我不能不来。”声音平淡而真诚。
白锦玉一怔,凤辰的口气端的意有所指。
在她困惑的目光中,凤辰缓缓抬手,右手从左袖中取出一个赭黄色的锦袋,向她递来。
这个锦袋布料是夹层的绸锻而制,厚厚实实、精光华丽,颜色是是只有皇帝、太子才能享用的赭黄色。
白锦玉微奇,凤辰已到:“因为此物要送来给你。”
白锦玉看凤辰神色郑重,目光看向他手中的这个锦袋,有些好奇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
刚一触手,白锦玉就犹如电击地浑身一震,等她再隔着锦袋摸了一下内里之物的边缘,她脸上的表情先是不敢相信,继而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把这锦袋紧紧呵在心口,激动地、狂喜地抬起头向凤辰确认,凤辰对视着她,垂了垂眼眸。
白锦玉震荡了,她浑身除了发抖还是发抖,心跳得就要失去节奏,她的手几乎不能自控,锦袋的那根绳子愣是解了几次都没有解开。
费了一点功夫,终于,锦袋打开了,一枚方约寸余、圆顶方底、碧绿如漆的印章出现在了白锦玉的面前……
她反手,“应天顺民”四个字赫然在现!!!
白锦玉握着手中之物,身子一软就跌了下来,幸得凤辰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托住。
凤辰无声地托了她好一阵,白锦玉才算缓过神来。
这是庐州闻氏的家印啊!!
白锦玉震撼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一刻,喜极而泣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眼角滚滚地滴落下来。
“殿下……”白锦玉噙着眼泪,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凤辰道:“高兴吗?”
白锦玉连不迭地大大点头,好几滴晶莹的泪珠颤落下来。
凤辰温声道:“看一看是不是假的,据说印面上有一星残缺才是真品。”
白锦玉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殿下给的,一定真的!”
凤辰弯起嘴角,正准备说话,冷不防地一下被白锦玉扑住,抱了个满怀。
“殿下,谢谢!太谢谢了!谢谢你了……”白锦玉仿佛词穷,口中只会不停地重复道着谢,埋头哭的稀里哗啦。
不是白锦玉,就不能理解这枚家印对她的意义。
翠渚有三宝,家印、学问、沉香木。
当年,是她私偷了家印,她之所以被翠渚除门籍,就是因为弄丢了这枚刻有“应天顺民”、曾经盖在大徵朝开国诏书上的庐州闻氏家印!
凤辰让她哭了一气,轻轻地将她推离到眼前,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擦了擦她哭得不成样子的脸,道:“再哭,就要把人都引来了。”
听说把人引来,白锦玉赶紧乖乖地止了哭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哭得有点头疼。
凤辰轻声道:“把家印还给闻氏吧!”
白锦玉光顾着心潮跌宕,经他提醒,这才想到眼下妥善处理这丢失多年、珍贵无比的东西才是头等大事。
她低头看着躺在手心的家印,想起自己为了它承受的一切,不觉又流出眼泪来,饮泣着道:“这个家印以前是放在圣训阁的……要不,还是让它物归原位吧?”
她征求意见地问向凤辰。
按道理这个家印应该放在何处,白锦玉才是那个知道清楚的人,但是这一刻,因为凤辰帮她找回了这件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她对他产生了一种近乎高山仰止的信赖和崇敬,不自觉地就想征求他的意见。
凤辰感受到她的情绪,舒眉道:“好。但是你别哭了,好吗?”她这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样子,真的太撩拨他的心弦了,他担心再多看一会儿,他就会控制不住要将她那张哭得通红的脸颊捧在手里亲下去。
白锦玉用凤辰的帕子擦干了泪水,回身面向蓉夫人的牌位,她拈着翠渚的家印道:”师娘你看,家印找回来了……”
仿佛是有回应似的,那白烛的火焰一下窜得尺余高!
白锦玉看呆了,忙转头和凤辰确认:“殿下你看见了吗?!”
凤辰凝视着她,弯起好看的眉眼,轻轻补注道:“你师娘也很高兴。”
凤辰也看到了!
白锦玉看看凤辰又看看灵位,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须臾,她将翠渚的家印重新装入了锦袋,道:“走,我们去圣训阁。”
今晚的翠渚几近畅通无阻,白锦玉与凤辰并肩出了蓉夫人的院子。
翠渚的地形分布白锦玉了然于胸,即使在夜幕中,也依然驾轻就熟。她与凤辰在翠渚里穿过几处水榭小轩,片刻之后就来到了一座规格严制的二层阁楼面前。
这阁楼通体灯火不明,显然晚间是没有人的。
白锦玉推了推正门,发现上了锁,便拉着凤辰又往前走了一阵,拐到了这阁楼的侧面。
她信然地数着步子,寻到一处窗户,用手先起了两下窗棂,窗棂活动了两声。
接着她摸上头上的发髻,拔出一根发簪,额上随即落下几绺长长的碎发,伏贴在腮边。
她没在意,只专心致志将发簪尖锐的那一头查进窗户的右下角细缝处,仔细地挑拨了一阵子,只听“啪嗒”一声想,白锦玉欣喜地收回发簪,道:“好了。”
凤辰早已领会她的意思,自然地伸手抬起了木窗。
“有劳殿下了!”白锦玉道,不知道为何,自从凤辰把家印还给她,她现在看见凤辰完全多了一些别样的感觉。在她的心里,凤辰的高度简直超过从前的山长,对着他的心情就像对着圣人一样,语调之中多有了些距离。
凤辰眉心微蹙了一下,没有说话,为白锦玉撑着窗户道:“快进去吧。”
白锦玉不再犹豫,立即爬了进去,在她之后,凤辰手上一垫、长腿一跃,就翻了进来。他那两个动作做的极美,白锦玉自认自己即使武功尚在,也做不出他那种风采来。
阁楼里不甚明亮,不过好在这里陈设极简,空旷得不用担心撞上什么,就着月光定下心,也基本就能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唉,今天又没亲上,是我无能!26万字了,都没好好亲过,我好纯洁~
我不该叫伪装清纯,我该叫24k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