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围墙里的动静不小,但巷子里的各家住户却无任何反应,依然沉寂如故,老王头心里了然,怕是这几户人家均和潘老哥一样,这几晚都被下了迷\药。
再联系起先前听到的那些人名号,戊三、己五、庚七……,一听就可猜测出大致来路,既非己,必是彼!他不禁有些兴奋,想不到下午的一时起意,竟让自己碰上了一网大鱼!真是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这不,自己送上门来了!
“挖什么呢?”老王头思忖着,“秘室藏宝?应该不是,老徐家原本只是一个薄有资财的普通人家,哪里来的财宝能让这些人觊觎,下了这么大的成本!若不是秘室,那么就只能是……”老王头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眼里闪着精光,再无一丝老年人常有的浑浊之色。
暗道!这边挖暗道目的何在?要通到哪里?在这片区域生活了几十年,这里的一街一巷,一房一户他太熟悉了,一念起,脑中顿时便浮现出一副地图,老王头一边观察着废宅里的情形,一边在意念中的地图上勾画线路,突然瞳孔微缩,继而略略抬起上半身侧着头,目光眺望某处,停留片刻后,转回又深深的看了眼对面,而后伏下身子,悄然无息的从原路潜回院子,在老潘头房间的窗户下停了会儿,听到屋内酣声如故后,方才翻窗进入。
仲夏的清晨,当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穿破夜的帷幕,雀鸟跳跃在沾满露珠的树枝间,迎着光唧唧喳喳的鸣叫,榆县醒了。
老王头丑时过后眯了一个时辰,天不亮就醒了,眼未睁,耐心等待,直到天色透白,外面开始有了人声动静,方才起了床。
老潘头还在睡,估摸是前几日被折腾的,昨夜迷烟被老王头开窗散去了大半,没了梦魇的困扰,反倒睡的更沉。
老王头没叫醒他,出了房间,打开院门,斜对面的那座废宅看上去和往昔无异,昨晚的那一幕像是老王头的臆想。
老王头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而后乐呵呵的同巷子里的人打着招呼。
“苗老哥也起的这么早啊”
“是王兄弟呀,你也早啊,你昨晚住潘老头这?”
“是啊,喝了点酒,有些晚了,索性就住下了。”
“潘老头哪?不会还没起吧?”
“还没起呢,他昨儿喝的有点上头,好睡的狠。”
“哈哈,也是,就他那点儿酒量,两杯就放倒了。”
老王头溜溜达达着去巷子口买了些早点,又溜溜达达着回来,一边和人家闲话,一边不动声色暗里观察着巷子里来往的人以及余光所及之处。
他知道此时在暗处,必有人和他一样,行相同之事,或许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就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走进院子,顺手掩上门,正好老潘头从房间出来。
看到老王头手里提的东西,老潘头笑道,“你倒是起的早,咋去买这些了,我正想去煮粥咧。”
老王头嗤了一声,“得了吧,就你那手艺,粥不粥饭不饭,糊里巴啦的。”
老潘头心情不错,也不和他打嘴架了,笑呵呵道:“就你嘴挑,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买哪家的?巷子口老陈家的?”
“嗯,是老陈家。”老王头放下东西,看了看老潘头的脸色,“看起来气色不错,我起时,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了。”
老潘头笑得一脸菊花灿烂,“是睡的沉,啥知觉都没,醒来就到早上,可把我唬了一跳,好些日子没睡得这么痛快。”
“奇了怪了,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你在这的原因?难不成你还有镇宅的效果?”
老王头当然知道什么原因,只是他心里另有打算,还得继续呆在潘家,便笑骂道:“镇个屁宅!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先不请神婆来,这两天我仍陪你住,但不喝酒,看看咋样。”
神婆能不请当然不请的好,否则总归会落了别人口舌。老潘头点了点头道:“中,就这么着,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近些日子心情不好,你过来陪我两天。”
老王头的家就在临近不远,在这住一宿正常,多两日就容易引人费思量。
“中。”
两人商定了事情,早饭过后,老王头便打算先回家一趟,下晌再过来。
路过一家叫赵记的粮铺时,走了进去。
正在整理货架的小伙计看到有客人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大爷早上好,请问您需要些啥?”
老王头环顾了店内情形,随口问道:“今儿米是啥价钱?”
“您是要新米,还是陈米?”
“陈米是几年的?”
“一年,大爷。”
“那新米陈米都要。”
“新米一斗五钱,一年陈米一斗四钱,大爷。”
老王头估算了下自己身上带的银钱,“那给我称新米十七斤,陈米十七斤。”
小伙计愣了愣,在柜台里低头盘帐的掌柜眸光一闪,抬起头看了眼老王头,走出柜台微笑道:“柱子,你先去把货架整理好,不然等会人多就忙不过来了,这里我来招待。”
“老哥是要新米十七斤,陈米十七斤?”掌柜注视着老王头,“还需要其它么?”
老王头俯身瞧了瞧木斗里的各色面粉,状似无意的曲指在斗壁上点了三下,一长二短,停顿了下,又连续点了三下,“白面黑面啥价?”
“白面一斤十一文,黑面一斤八文。”
“四斤白面,四斤黑面。”
“您是要新陈米各十七斤,黑白面各四斤?”
“嗯。”
“好的,合计四百五十八文,给您抹去零头,承惠四百五十文。”
当老王头背着袋子离开后,掌柜将钱放进屉里,对小伙计交待了一句,转身走进里屋,关上房门,从箱子里拿出一本书,默念着数字,翻到对应的页面,再从中找出字眼,提笔在纸上逐一写下,待线索完成后便毁尸灭迹。
巳时正,溜达出店的赵记掌柜按线索提示,从一处墙砖里取出一份信件,看到封皮上的特殊记号时,心下一凛,半刻不敢耽搁,越过惯例,直接走了紧急通道。
一个时辰之后,这份情报便辗转到了李清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