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来了,匆匆赶来,结果见到这样的一幕,怎么能接受。
两个妹妹都倒在血泊中,血流一片。
“啊!!”
他大吼,撕心裂肺,心中绞痛,只想要寻找凶手。
可凶手是谁?
他真的接受不了现实,怎么会这样。
叶尘冲到了她们面前,跪在地上,忍着心碎,将失去温度的叶子抱起。
赤红着眼,问她道:“囡囡,凶手是谁!”
他那质问的语气太坚决了,伤到了骨子里,自幼养育叶子,视若己出,真的将叶子当成自己的亲人,可现在没了。
叶囡囡坐在地上,一向平静的脸上显出一丝慌乱。
她对任何人的生死都无动于衷,甚至能面不改色的杀了自己,手段之狠,像个冰冷无情的侩子手。
而今,她不停摇着头,死活不说一句话。
“告诉我!”叶尘到了她身前。
“……哥哥,你怎么会来。”她心中很震惊,沉默半晌,最后只说了这句话。
“我来晚了,我本来不信你会这样做的。”叶尘看着她,悲恸难言,一时间挥泪如雨。
他这一世很少哭,一直表现的很成熟,可现在忍不住了,至亲相残,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了。
叶囡囡下意识伸手,要为叶尘擦泪,但伸到半空,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映入眼帘,她心中慌乱,想要将手收回,但被叶尘一把抓住了。
叶尘心痛的看着那只手,上面鲜血淋漓,那是谁的血?
“为什么这么做!”
叶囡囡不答。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一切都完了,叶尘来了,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最后的胜者是她,但败者也是她,叶尘不会原谅她的,即便她杀死的人是另一个自己。
最终,她冷静了下来。
“如果死的人是我,哥哥会生气吗?”她说的很冷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事不关己的小事。
叶尘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痛苦。
“我明白了,我们是一体的,无论是谁,都离不开最初的那人——那个真正叫叶子的人。”叶囡囡笑了,笑得很纯粹,脸上虽然有污迹和血渍,但更多的是笑容。
“无论是谁死了,哥哥都会伤心,只是表达的方法不一样。”
这是叶尘第一次见她笑,顿时愣住,他真的无法理解叶囡囡的思想,为什么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叶尘对他吼道:“你的心中就没有别的了吗!?”
叶囡囡很想告诉他,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人都能杀,她的心中,只能放的下两个人,一个人是她,还有一个是叶尘。
所以她的眼中,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但她没说,这种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叶尘不会同意她的观点的,放在平时,最多只会被叶尘说几句,可现在叶囡囡不知道叶尘会做出什么事。
是了,叶子就是在叶尘的这种教导下成长的,所以现在成了一个很健康、乐观的小女孩,可叶囡囡不是,她和叶子的思维差异都很大,两个人能打起来,更别提叶尘了,那是云泥之别,那是天悬地隔。
正常人会愤恨,为什么叶尘会来,见到这种场景,如果不来,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大家还能好好相处,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可这只是常人的想法,叶子不会,她很理智,也很清醒,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她没有挫败感,也没有失落和绝望,甚至连负面情绪都没有,慌乱一阵,便恢复了冷静。
“哥哥想怎么做?”叶囡囡静静问道。
“我要让叶子复活!”叶尘红着眼睛,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但他会竭力寻找的,这个世界奇特,复活一个人并不是不可能。
叶囡囡低声笑了起来:“真的是很符合哥哥的想法。”
“可我不会原谅你的!”叶尘又说了一句话。
叶囡囡忽然咳血,她伤势很重,吐血很正常,踉踉跄跄的起身,来到自己之前放衣服的地方,摸索一阵,找到了虎符咒,拿在手中,对叶尘道:“那我们现在合体了呢,哥哥想要怎么复活叶子?”
叶尘瞳孔骤缩:“真的是你,你提前通知了黑手帮,就是为了不想让我拿到符咒让你们合体。”
他先前只是怀疑,而今终于确定了,但更多的疑问出现了。
“我们现在合体,所有的一起融合,哥哥觉得合体后的叶子还算原先的叶子吗?”叶囡囡又问。
叶尘听着心惊不已,看着叶囡囡:“你一直都在进行这个计划,就是想要让自己成为完整的叶子?”
叶囡囡摇头:“哥哥你好傻,我为什么要成为叶子,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我只想成为我自己,我是我,不是叶子,也不是完整的叶子。”
她说话声很淡,那是一种没有感情的话,语气平缓,没有起伏。
叶尘心中震动,道:“为什么?”
叶囡囡看着他,静静的看着,最后她坚定而轻缓的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是囡囡啊!”
叶尘如遭雷击,惊讶的说不出话。
她又道:“我是囡囡啊,哥哥你忘了吗,这个名字是你取的。”
随着叶囡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中蕴含的力量也在逐渐加强,像是在宣告些什么,用一种昭告九天十地的语气,无比郑重:“我是大帝!我是狠人大帝!!”
叶尘失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我很强!很强!比所有人都要强!没什么是我害怕的,因为我注定君临天地,我是万古以来的唯一至尊女帝!”
这话从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说出,听起来很可笑,可落到叶尘耳中,让他遍体生寒,大热天的浑身发抖。
“你知道......”
叶囡囡点头:“嗯!”
她知道,知道很久了,从有系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去,她的未来,她的经历。
所以,她不会继续沉沦下去,她要苏醒,她要觉醒,成为那个人。
叶尘涩声道:“囡囡,你跟我回去,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我的妹妹。”
叶囡囡摇头,黑眸逐渐晶莹,无声落泪道:“哥哥,我们回不去了,你来了,看到了这样的情况,那就已经回不去了,我好伤心,今后再也不能和哥哥在一起了。”
或许连叶囡囡都不知道,她竟然落泪了,晶莹的水珠滚落,她的话语依旧平静,像是对一切都无知觉。
“你说什么?”
“我的系统已经被封印了,但我不怪哥哥,哥哥是为我好,虽然方法错了,请你不要以后扼杀叶子的潜力了,她是唯一能和我战斗的人,今后能变得很强,保护好你......”
“以前都是哥哥保护我们,但以后我们就要保护哥哥了,很开心,我们终于能做事了。”
“可我也好伤心,好难受,我的心很平静,我现在终于知道哥哥为什么对待我和叶子的态度不一样了,因为哥哥很害怕我吧,虽然你觉得我还算是你的妹妹,但却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拒绝了我,你一心想让我消失,那种微妙的态度我能感觉得到。”
她像是精致的人偶,冷漠的表情,冰冷的诉说着内心的一切。
叶尘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哥哥,你照顾得我很好,事无巨细,都在为我们考虑。因为我们是亲人,最亲的人,所以我不会说谢谢,只是想说哥哥你辛苦了,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但却为了我们,回到了遮天世界,一定经历了很多的痛苦吧。”
“咳咳!”叶囡囡说着,忽然大口咯血,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囡囡......”叶尘冲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顿时浑身剧震。
体内生机在消散,她的心脉断了,不是死于叶子之手,而是神力自戕,选择斩断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语气变得微弱,默默拒绝了叶尘送到嘴边的仙豆,道:“哥哥,我很让你伤心吧,因为我错了错事,虽然我不觉得自己错了,可哥哥觉得我错了,那我就是错了......”
“以前你和我说什么哪吒的故事,我觉得那人很不值得,因为他的父母不珍惜他,他不应该自杀,应该把所有人都杀了,可他却选择了削肉还母,可哥哥和那人的父母不一样,你这么好,我下不去手。”
她的生命,像是风中残烛,无根之萍,暗淡的不像话,小嘴巴却依旧不停诉说着,叶尘泪目,知道这是叶囡囡的最后一番话了,想要将以前没说过的话全部说出来。
他没有阻止,叶囡囡自断心脉,已经做出了她的决定,即便现在阻止了也没用,今后她还会选择自杀。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是女帝,尽管年幼,但所作的决定,依旧没人能阻止。
“我存在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经历了很多,见证了人情冷暖。真的很幸运,我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跟随你到家,敲了门,最后被你收养。”
“那一夜,真的很冷。”
叶囡囡说着,忽然抬头看他,苍白的小脸,身子在发抖,说了一句话:“哥哥,我好冷。”
叶尘知道她将要死了,用力抱紧她,无声哽咽,他催动神力,想要给叶囡囡最后的温暖。
“这一世,我听哥哥的,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杀了叶子,你不原谅我很正常,所以为了你,我将身体还她。”
“真是可惜啊,女帝夭折,今后就要靠叶子保护你了。”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下一生。”
“为自己而活的下一生,那时候,我就可以不用在乎哥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说到最后,语气平淡,全然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直至生命的尽头,方才在叶尘怀中闭目,神色恬静。
叶囡囡手中是虎符咒从她手中跌落下来,落到地面,和地面相撞,虎符咒催动了,里面的魔力大量涌出,绽放的白光席卷了这里。
叶尘怀里一空,叶子的尸体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赤体果身的躺在冰冷的地面。
她缓缓睁眼,见到了面前的叶尘,忽然大哭,像是做了噩梦后被吓醒了。
“哥哥,囡囡没了。”
她悲伤道,不是最初的叶子,而是那个开朗的叶子。
叶尘不知内情,但却知道了结果。
他狠心将叶子敲晕。
......
老爹躺在椅子上,正在享受下午茶。
叶尘一脸憔悴的走了进来,浑身狼藉,怀中抱着昏迷的叶子。
“你这?”老爹惊讶。
“我要封印记忆的法术,永远封印的那种!”
叶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