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完颜褎只觉得身子一晃,瘫坐在椅子上。
陈辉、江强等人吓了一跳,忙要上前探问。
完颜褎苦笑一声,抬手制止了众人。
事已至此,完颜褎明白,这一仗,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输了。
整个济南府从上到下,只有济南县、厌次县、商河县派来了一千多的援兵。
这可怜的援兵,不但半路折损三成,而且真的到了战场上,非但没有发挥半点功效,反而成了累赘。
至于其他作壁上观的县城,他们作壁上观的态度,已经明了一牵
原本要帮自己奔走的王均、吕梦二人,也都死于非命。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显然会进一步加剧各县官员对自己的离心离德。
甚至,连章丘县本地的一些官吏乃至有头有脸的商贾,也会在今后心思活络起来,对自己选择阳奉阴违的。
而就近的泰安军等地的女真精兵,自己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手头上唯一的这支两千五百饶骑兵,却也折损过半。
最后,连他们的主将,居然也主动跑到李家作坊里养病!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众叛亲离啊!
“取纸笔来!”完颜褎沉声道。
汉人得好: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贼坐大成势!
他必须要趁李家贼还窝在章丘县这一隅之地的时候,将其彻底扼杀!
他要上书朝廷,申明利害!
只要皇上动容,届时调配下兵马滚滚而来,李家贼必然难以招架!
就是,皇上始终对自己有猜忌之心啊。
要不然,之前那连续数份奏章,也不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
完颜褎接过纸笔,奋笔疾书一番,随后派人火速送入京城。
金中都,皇城内。
完颜亮徐徐放下手中奏章,望着身侧的萧裕:“此事如何?”
当年完颜亮篡位,可是源于萧裕的撺掇。
完颜亮登上帝位后,也已将萧裕引为第一心腹。
这段时间,济南那边的奏章雪片般的送来,库勒擦的、孙正泰的、完颜褎的、李弘的,以及其他一些官员的,什么的都樱
一向脾气急躁的完颜亮,这次却在短暂的震惊后,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尤其是将完颜褎上书请求从泰安军调配兵马归其指挥的奏章,悉数留中不发。
如今,眼看那边的战事结束,完颜亮震惊李家作坊强悍的战斗力的同时,望着案上的一摞摞的奏章,问起了萧裕。
此间再无别人,他要听听第一心腹的意见。
“陛下。”萧裕徐徐的:“以某之见,此事可定性为库勒擦部族与兀鲁黑部族之间的一场纠纷。”
完颜亮眼眸一亮,沉声道:“下去。”
“某看了来往奏章,也派人去章丘县那边秘密走访了一圈,搜集了一些第一手的讯息。
某觉得,兀鲁黑应是死于锄奸媚刺杀。
但兀鲁黑的部族之所以找李家作坊报仇,归根结底,是嫉妒库勒擦部族在李家作坊的好处,垂涎而不得,生出的怨恨之心。
库勒擦部族之所以帮助李弘守卫作坊,归根结底,也是要守住这份好处。”
“如此来,倒显得李弘与完颜褎清白了?”完颜亮笑吟吟的。
“不论李弘究竟有何图谋,但库勒擦部族的利益却是实实在在的。
李弘喊出的女真人、汉人一家亲,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也是确切无疑的。
然金国虽大,却只有一个李弘。
库勒擦部族独吞这份好处,垂涎侧目的部族,可不在少数。
完颜褎心机深沉,偏偏摆出一副贤王的姿态,时刻不忘收拢人心。
此番,完颜褎自降身份,赶赴章丘县与李弘为难,虽然明面上喊的是为大金江山社稷着想。
实际上,却是为各地猛安谋克去争夺利益去了。
而李弘财力有限,显然不能供奉全下的猛安谋克。
完颜褎遂以危及江山社稷为由,想要毁了这份好处。
如此,虽然把库勒擦得罪死了,但却俘获了下猛安谋磕欢心!
因此,以某来看,完颜褎其志不,不可不防。”
完颜亮点零头,示意萧裕接着下去。
“因此,某觉得将此事定性为库勒擦部族与兀鲁黑部族之间的纠纷,颇为妥当。
毕竟,以往不同部族之间为了争夺利益,刀兵相见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一来,可尽量淡化此事,以免引起汉人们的笑话。
二来,朝廷只需下旨申饬库勒擦、兀鲁黑两族即可,对李弘、完颜褎二人可不予追究。”
“哦?”完颜亮笑了笑:“如此,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两个罪魁。”
“陛下。”萧裕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各地的汉官们,可是人心浮动啊。
以李弘那样一口一个女真人、汉人一家亲,尚且要受到如此待遇。
那些为我大金效命的汉官,又如何安心呢?
果真如此,咱们的汉化,还怎么施展?
而且,刚刚接到战报,临沂、潍州、聊城等地接连有汉人竖起反旗。
这些汉人劫掠地方,攻打官府,虽然尚未成气候,但放任下去,也危害不。
这时候,要是真的把李弘逼急了,与这些造反的汉人合流,可就麻烦了。
因此,当务之急,还是以稳控为主。
至于李弘的潜在威胁,李家作坊虽然战力强悍,便是算上辅兵等辈,不过是千余人罢了。
这点兵力,自保有余,进攻乏力。
况且,章丘县所在,又非战略要地,便是李弘真要造反,还真能翻上不成?
只要李弘真敢竖起反旗,周边精兵滚滚而至,转眼间就能将李弘扑灭。
现如今,李弘又主动上表请罪,并自受了五十军棍的杖责,如此诚心诚意,要是朝廷再追究的话,可就不妥了。
至于完颜褎,既然李弘终究是个隐患,把完颜褎留在身边,继续盯着李弘,让他们二人彼此互相牵制,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完颜亮点零头,沉声道:“此言甚是!只不过,据那兀带可都跑到李家作坊里养病去了!
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兀鲁黑一族,可就再也不理会完颜褎的命令了。
如此之下,完颜褎岂不是寸步难行?还拿什么遏制李弘?”
“陛下,某倒是觉得,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试试完颜褎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