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辉、陈辉还在惊骇,李弘已将一篇三字经书写完毕,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刚才,他所以偶尔凝神沉思,无外乎两方面原因。
一来,由于当初背诵三字经的时候,就是填鸭式的教育。
如今时隔这么久,加上这段时间过于忙碌,因此一些段落,需要重新回想一番,才能想得起来。
二来,由于宋代以后,历代文人都对三字经增补了一些最新的历史、典故。
因此李弘每写一段,就先要在脑子里过滤一遍。
要不然,万一写出一些关于元、明、清的内容,岂不是让人不知所云,极大的降低了自己的逼格?
当然,他的深思熟虑,在别人眼里成了临场发挥,更加树立了才思敏捷的伟光正形象。
此时,大堂里死一般的沉寂,几乎落针可闻。
所有人脸上表情古怪至极,时而满脸沉醉的望着那满纸的文字,时而却一种别样的意味看着陈辉、黄锦辉二人。
“贤侄。”不知道过了多久,孙正泰忽然问道:“此文何名?”
“回知府大人,此文名曰三字经。”李弘答道。
“三字经......”孙正泰咀嚼一番,赞道:“妙极!妙极!”
“此文当真是贤侄刚刚即兴而作?”孙正泰追问道。
李弘喟然叹道:“不瞒诸位,小侄这段时间,顺风顺水,因此颇有一番骄傲自满的心态。
刚才,承蒙陈大人、黄大人两位大人,小侄方才陡然警醒。
原来,小侄所以能有今日今时之成就,家父多年的教诲,简直是居功至伟。
外人眼里,家父严厉无比。但在小侄眼里心里,家父既是一个严父,同时也是一位慈父。
虽然,家父乃是商贾出身,本来不通多少文墨。但多少年来,为了小侄能够学有所获,家父便以身作则,认真研读历史掌故,然后讲解给小侄听。
也正因此,小侄日积月累,蓄积才识。到了而今,才有事业井喷之成就。
小侄刚才回想多年来家父的谆谆教导,决意将此成功经验分享出来。
因此临时偶感,脑子里也仿佛瞬间有了生花妙笔,这才做出如此锦绣文章。还望诸位大人点评。”
说完,李弘先朝众人逐一行礼。
然后,李弘看着陈辉、黄锦辉,满脸认真的说:“在此,小侄也郑重谢过两位大人。如无两位大人,小侄岂能写出这篇三字经?”
说完,无比恭敬的行了一礼。
陈辉、黄锦辉二人顿觉脸内如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炙烤似的,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虽然,他们也可以自欺欺人,把李弘最后如此低姿态的感谢之举,视为发乎自然。
但别人不知道,黄锦辉却太清楚李家小贼的奸险可恶之处了。
这小贼可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人。
瞪着眼睛非要认为李家小贼在发自肺腑的感激自己?这得需要多厚的脸皮啊!
而其余官员则是满脸玩味的看着黄锦辉、陈辉。
“陈大人、黄大人。”孙正泰笑吟吟的问:“两位以为这篇文章如何?”
“这......”陈辉、黄锦辉二人面面相觑,如同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而其余官员则是满脸鄙视的看了看陈辉、黄锦辉二人,觉得这两人落到如今这样尴尬,真是咎由自取。
毕竟,刚才的整个过程,大家可都看得明明白白。
如果,从一开始李弘自承文采出众,倒也罢了。
但偏偏,李弘一开始三番五次的谦逊,声称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少得可怜。
当初李弘这般谦逊的时候,陈辉、黄锦辉一致的认定李弘腹中草莽,抱定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咄咄逼人,非要羞辱李弘一番。
如今看来,当初李家公子是何等的谦逊,明明腹有诗书气自华,却偏偏收敛锋芒、自承草莽。
结果,陈辉、黄锦辉将李家公子的谦逊,视为软弱可欺,竟然咄咄逼人,穷追不舍。
最终,李家公子被逼无奈之下,只有愤而秀出这篇锦绣文章,惊绝众人。
“此篇文章也还不错,就是有些粗俗......”黄锦辉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自己与李家小贼早就撕破脸皮了。
现在局势如此,黄锦辉决意一条路走到黑。
这时,历城县知县韩正不等黄锦辉说下去,忍不住大声赞叹:“此文以圣人教诲为主干,用典多、知识性强。通篇上下,充满一种昂扬之气。尤其难得的是,文字通俗易懂。因此,本官认为,此文乃是一篇难得的蒙学教材,可以即刻刊印发行。”
刊印发行?李弘眼睛一亮。
这要是在后世,刊印发行这四个字,不知道是多少网文写手穷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梦。
不光名扬全网,而且还有着实实在在的收入啊。
但如今,这刊印发行,看来只有名利了。
不过,想想那尚未出生的王应麟,李弘顿时心态平和下来。
人生,要懂得知足啊。
“诸公以为呢?”孙正泰看着众人。
“我等附议!”众位官员纷纷说道。
“好!”孙正泰一锤定音:“既然如此,即刻将此文刊印发行,同时誊抄上奏朝廷。”
说到此处,孙正泰看着李弘,满脸的欢愉:“为贤侄好好的表上一功!”
毕竟,刚才那陈辉、黄锦辉故意生事,明面上是找李弘的茬,但在孙正泰看来,两人生事的背后,却分明是要跟自己这个新任知府过不去。
只不过,自己的身份摆在那,不能贸然出手阻拦。
如今,李弘如此争气,不但有力回击了二人,而且还做出如此一篇锦绣文章,孙正泰自然要好好褒奖李弘一番了。
李弘忙道:“多谢知府大人抬爱。”
“哈哈哈......”孙正泰哈哈一笑:“贤侄不必过谦。对了,令尊教子有方,改日本官可要亲自登门请教啊。”
李弘听了,忽然心念一动,自己是不是间接的把老爷子坑了?
毕竟,老爷子肚子里那点墨水,他可是太清楚不过了。
“好了!”孙正泰哈哈笑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众人听了,纷纷告退。
临行之际,不少官员少不得上来跟李弘热络一番。
而那黄锦辉、陈辉二人则是满脸怨毒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气得冒火,却偏偏无可奈何,只好恨恨而去。
李弘与大家客套一番,便去驿馆找库勒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