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离城市的巴士一刻也不停地奔跑着。
跑了将近大半天,才到达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大本营。
大本营比张一凡想象中的大很多。
这里有很多军用营房和类似的建筑物,里面的人也很多。
所有人都从大巴上下来后,王安邦中校补充道。
“我现在带大家去指定的住所,具体的医疗服务日程由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工作人员负责通知,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很安全,所以各位不用担心,同时也希望大家能够做好治疗工作,等待各位援手的患者有很多。”
“明白!”
“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听到大家的回答后,王安邦中校才放心地离开了。接着,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工作人员站出来说道。
“下面我来分配一下医疗任务,外科……”
工作人员应该参考了所有医生的简历,把大家分成了几个小组。
张一凡被分到了外科3组。巧合再次发生,他跟李飞扬被分配到了同一个组。
“我跟你一个组,这下我可放心了。”
“我好担心。”
“别担心,我准备很充分的。”
李飞扬的嘴角洋溢着浅浅的微笑。
做好准备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有一颗从最底层往上爬的野心也是不错的。
而李飞扬要用医术来一个人的地位,真不知道会不会认真地参与医疗工作。
不,张一凡不想去追究这些。既然已经来到这儿了,只想更快地让自己得到锻炼。
外科3组的成员聚集到了一起。在指定的治疗的帐篷里。
这是一个能够容纳24人的军用帐篷。
而且还安装了手术台,可以在里面做手术。虽然手术应该在卫生环境下完成,但这里的患者实在太多了,无法逐一安排手术时间进行手术。
所以那些简单的手术或应急手术就只能在帐篷里解决了。
张一凡看了看聚在一起的组员,4名医生,7名护士,还有10名志愿者。
四名医生中,除了张一凡和李飞扬,剩下的两个人资历都很厉害。
那位上了年纪的医生在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是从国立大学附属医院来的。
国立大学附属医院是国内南边一家知名综合医院。虽然没说自己在那里担任什么职位,但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冯成和教授。
因为同时担任了大学的特约教授,为方便起见,才让我们这么称呼他的。
另外一名医生属于NGO(非政府组织)。叫哈迪·詹宁斯。他常年跟随无国界医生组织满世界提供医疗服务,所以他的实践能力很强。
护士中有怀着放松的心情来的,也有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来的。
志愿者们介绍的时候说就是来辅助治疗的。所以他们对基本的医疗知识也有所了解,对整个团队都是有帮助的。
就在自我介绍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
嘣隆隆!
帐篷外传来了发动引擎的声音。
医疗志愿者们先好奇地站起来,跑出去。
张一凡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突然,冯教授说道。
“等一下。”
“您在叫我吗?”
“你是张医生是吧?”
“是我,教授。”
张一凡郑重地回答道。冯教授的脸上虽然洋溢着慈善的微笑,可他说的话却让人出乎意料。
“医生是不能随便乱动的,你要记住,其他事情交给志愿者,这里可不是让他们来旅游的。”
虽然是劝慰的语气,却让张一凡很反感。
就在张一凡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
铛啷啷。
志愿者们推着一辆移动床快速冲了进来。
“教授,这位患者的胳膊骨折了。”
“第一位患者就伤得这么重,看来要进行手术了,助手的话……”
冯教授拖长了尾音,依次看向张一凡和李飞扬,还有詹宁斯。他在考虑该和谁一起做这场手术。
这时,张一凡的眼神一闪。如果不站出来的话,就不会引起教授的注意了。
所以先举起了手,看上去很积极的样子。
“我想参与这场手术!”
“我也想参加!”
紧接着,李飞扬也毛遂自荐了。
冯教授分别看了看张一凡和李飞扬,想了想。
患者已经被送去手术室了。
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冯教授在下决定前对李飞扬说道。
“你是李飞扬医生?”
“是的,教授。”
“是胸外科的?”
李飞扬赶紧回答了冯教授的问题。
“我也一直在研究外科。”
“好,既然是首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包你满意。”
被选择的李飞扬赶紧跑到了手术室。
张一凡的心里有点苦涩。
看来名气在这里也是很重要的。
这时,冯教授看了看张一凡,又看了看詹宁斯,然后向他们下达了指示。
“马上就会来很多患者,你们在这里等着,就算没有收到特殊指令,也要尽力治疗,不足的地方我忙完之后肯定会帮你们。”
冯教授说完,就朝手术室走去。
张一凡觉得冯教授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虽然说的没错。却莫名地散发着一种让张一凡他们看着办的腔调。
张一凡赶紧摇了摇头。这是积累临床经验的好机会。已经得到了尽力治疗的许可,所以就没必要保留自己的实力了。
就在张一凡想事情的时候,詹宁斯朝张一凡走了过来。
“这老头子真是让人讨厌,你不觉得吗?”
“有点。”
“什么叫有点,本来就是,就因为他是首都大附属学医院的住院医生,就认为他的实力强,就让他做助手,而让我们尽力治疗,只要不挨骂就好,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就按教授说的,尽力医治吧。”
张一凡没想那么多,所以回答的时候语气还算温柔。
上一名患者刚进手术室不到10分钟,又有一堆患者接二连三地被送了进来。
不,准确地说,是维和部队的军人们把患者转送到这儿来的。
“呃!啊啊!”
不一会儿,帐篷里到处都是呻吟声。
不到30分钟,这个能容纳24人的帐篷就已经装满了患者,其他帐篷也很快装满了患者。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而张一凡和詹宁斯比护士和志愿者们还要忙,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随着喊痛的患者越来越多,志愿者们呼叫张一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张医生,10床的患者很痛苦。”
“什么症状?”
“腹痛,先让他服用了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据我所知,这种药很容易产生副作用。”
“这一点你都要考虑的话,这么多患者,怎么可能应付地过来?”
志愿者一副无语的样子。
张一凡对这名志愿者说道。
“难道患者喊疼就能盲目地给他服用止痛药吗?”
“那怎么办?患者越来越多,而医生只有两名。”
“阿司匹林可能会对腹痛造成严重的后果,就算不是很严重的病最终有可能导致无法治愈。”
“可是患者一直喊痛,难道不应该先给他止痛,然后多争取点时间吗?”
志愿者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他应该是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服务活动了,所以看上去很有经验。
张一凡并没有跟他硬碰硬,反而温柔地说道。
“那也不应该这样,起码要把患者的症状跟我说,然后我再告诉你一些应急处理方法,下次一定记得。”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看看吧。”
显然这名志愿者不想听张一凡的唠叨,可张一凡却毫不介意,跟着他来到患者床前。
患者是伊拉克人,所以很难判断他的年龄。
患者紧紧地揪住腹部,嘴里不断发出呻吟,面容扭曲,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虽然他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张一凡一句也听不懂。
张一凡对担任翻译的志愿者说。
“帮我翻译一下,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腹痛反应的。”
志愿者向患者询问情况后,患者哼哧哼哧地说了几句。
志愿者马上翻译出了他的话,对张一凡说。
“从今天凌晨开始疼的。”
“我会按压他的腹部,如果疼的话,让他表现出来。”
张一凡确定志愿者已经向患者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之后,轻轻按压患者胸口附近。
“呃!”
虽然是痛苦的呻吟,但还没有到刺耳的程度。
张一凡又按压了一下胸口下方。
“呃啊!”
呻吟声更大了一些。应该离患处不远了。
张一凡的手又往下移了一点,按了下去。
患者的反应却完全不同了。
“啊啊啊!”
患者嘴里发出了如撕裂般的喊叫声。
看来阿司匹林并没有起到明显的止痛效果。尽管服用了阿司匹林,患者依旧疼得厉害。
张一凡低头看了看患者,思考了一会儿。
肚脐旁边的部位。轻轻按下去的时候,还能感觉那里涨得发紧。
如果肠道肿胀到这种程度的话,按理说早就应该晕过去了。
可患者并没有晕过去,只是说自己腹痛。
张一凡在脑子里将各种症状综合,开始思索到底是什么病。
这时,旁边的志愿者开始催促道。
“医生,快点,现在可不只有这一名患者。”
“你现在去看看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
“手术?”
“如果冯教授问你什么事,你就告诉他可能是急性阑尾炎。”
听了张一凡的话,志愿者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你就按了几下,怎么能确定是急性阑尾炎的呢?”
“所以我是医生。”
“其他医生可没这样。”
“你不是说时间很紧吗,就打算继续让他这么疼着?”
张一凡岔开了话题,志愿者一脸不信地走了。
他不在乎那名志愿者是否信任自己。
张一凡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
急性阑尾炎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手术。但是他现在不能进手术室,所以只能初步诊断,然后给出下一步的治疗建议。
突然有种感觉。有种同样的事情要重复很多次的感觉。
张一凡接着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发呆,赶紧行动起来。
这么一直忙不迭地治疗患者,忙到晚霞都消失在了沙漠的另一头。
在沙漠里看日落。壮观到令人窒息。
而张一凡完全没有意识到太阳是什么时候落下去的,只顾着为患者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