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喝着酒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同事。
“一凡。”
“好久不见啊,废话以后再说,先端起酒杯。”
“对,哈哈哈。”
就这样,一共来了5个人。他们在4人桌边加了一把椅子,一起坐下,把桌子围的严严实实。
实习的时候,住的是八人间,这么一想,没来的人就只有郑平安和李飞扬了,还有那个进了骨科的同事了。
空酒瓶越来越多,酒劲也上来了,大家的声音都有些高了起来。这个时候,说领导的坏话是最好的下酒菜。
听着大家说着医院里领导的坏话,张一凡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时,徐嘉年找机会问道。
“望京医院怎么样?还能待吗?”
“看看我,你不就知道了吗?”
“一看就是结结实实熬了一周的夜了啊,是不是比这里还要累啊?”
“有优点,也有缺点呗。”
听到张一凡的话,徐嘉年撇撇嘴。
“哎,说实话,那地方有什么好的?这不明摆着的吗?病人都要去大医院治疗,你们那里最多也就是负责急救和运送病人了吧?”
“我没说过吗,我在急救室里负责了好几例病人。”
“那也很搞笑啊,刚毕业的住院医生跑到急救室里去做急救,甚至还运送病人?这像话吗?我们接到电话也就下去看看情况,然后忙着去叫领导。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你是首都大学附属医院出身的,所以就让你直接上了?这不是坑你嘛!”
徐嘉年说着说着就来气了。好像自己在望京医院当住院医生似得,甚至从声音里都能感受到那种憋闷。
张一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徐嘉年看了看张一凡不爽的表情,赶紧转移话题:
“哎哎,喝酒,喝酒。我也不了解,就随便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啊。”
“你说的也是事实。”
“是吧?不过因为你去了,那里多少也能好一点。在首都大学附属医院实习过的住院医生,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来实习的。”
“行了,喝酒吧,一会牛都给你吹上天了。”
张一凡噗嗤笑着端起了酒杯。
酒意渐浓。
张一凡现在得慢慢说一下他来这里的目的了。同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回医院了,所以不知道大家还能聚多久。时间紧迫,找到机会的张一凡,慢慢地把自己目的说了出来。
“前两天,郑平安来找过我。”
听到这句话,正在嘁嘁喳喳的说话声瞬间顿住了。
张一凡并没有介意,继续说。
“他让我帮他在望京医院找个职位,我看他的话不像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
张一凡故意随随便便这个字说的声音加重,看了看同事们。
大家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反而是坐在张一凡身边的徐嘉年慢慢把张一凡的酒杯倒满,一边说。
“那家伙还去找你了?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嗯。”
“你替他背了黑锅,还去了那种医院,他还去找你了?他有没有脑子啊?”
听了徐嘉年的话,正在思考的张一凡低低地开口说。
“你是不是在医院里欺负他了?”
“欺负他?我们所属的部门不一样,我都没时间见他呢。”
听到徐嘉年的话,其他的同事也应和着说。
“是啊,我们也都是好久没见了。”
“要不是你来了,我们都没有机会聚在一起。”
同事们纷纷忙着找借口。他们的话可能是真的。
静静听着的张一凡直击要害的说道。
“你们见了面会打招呼吗?”
“嗯?招,招呼倒是打的。”
瞬间,徐嘉年的声音轻轻颤抖起来,同时,同事们的目光也轻轻动摇起来。
“那那,那个,我不是说了嘛,都很难见面的。”
“不就是打个招呼嘛。”
同事们轻轻说出的话,在泰秀听来反而成了借口。
如果是平时的话,说不定还能把借口圆的真实一点。
现在大家都喝了酒,张一凡又问得太突然,所以事实才暴露了出来。
张一凡把徐嘉年给他倒的酒一口喝干,然后开口说。
“你们就那么讨厌郑平安吗?”
“是啊,自己犯了错却让别人帮忙掩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能不让人生气吗?”
“他真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吗?”
张一凡再次问,徐嘉年猛地把酒杯里的酒喝干。
“咳……实话实说吧,我们都不关心他过得好不好。”
“嗯。”
“今天没能来的同事也是一样的,其他的住院医生也根本都不关心他。为什么?因为出过那种医疗事故的家伙,总有一天还会闯祸的。下次让谁替他背黑锅?还有他竟然还去找你?那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垃圾!”
听到徐嘉年的话,同事们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行了,你们也要站在郑平安的立场上想一想,现在正是最艰难的时候,连同事都排斥他的话,他该多累啊。”
“那家伙的事就别说了,扫兴。”
“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自己,但是我觉得偶尔想一下别人的立场也是对的。”
张一凡说完话,酒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一直到盘上的卤肉快要凉了,徐嘉年才开口说。
“说实话,一看到那家伙的脸,我就想揍他。”
“我都说没事了,大家也都别这么针对他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啊,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
听到张一凡的话,徐嘉年搓了搓脸。
“呼,想不到。说这种话的人竟然不是别人,而是你,我们几个要是继续闹腾下去也挺搞笑的。”
“所以呢?”
“不知道啊,看情况。”
徐嘉年撇了撇嘴。其他同事的表情也非常复杂,但是张一凡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就行了。」
张一凡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诚实地传达给了同事们。
这个问题以后就取决于徐嘉年和同事们了。
这么想完,张一凡再次把同事们的空酒杯倒满,然后说。
“喝太多回去会挨骂的,所以再喝最后一杯,大家就散了吧。”
“这么早就散了?”
“你以为我在望京医院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吗?我也是好久没休息了,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张一凡撇了撇嘴说。徐嘉年连忙端起酒杯,嗤嗤地笑着说。
“好,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来干杯!”
“是啊是啊,来,那再喝一杯!”
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但是现在是离别的时刻。
张一凡和徐嘉年等一起实习的同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们用最后一杯酒,压抑着离别的悲伤。
张一凡第二天回去后跟往常一样,先确认下科室的日程,然后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住院病人名单中,患有胰腺疾病的病人引起了张一凡的兴趣。有好几个都被确诊为慢性胰腺炎——和母亲的病一样。
“最近流行胰腺炎吗?”
张一凡无语地自言自语着。
还有一点,真的很不理解。要是放在以前,病人被诊断出来患了这种病,病人家属就会主动要求转院到其他医院去。
但是这些人都已经确诊了好几天了,却还没有人提出要转院。
张一凡正一脸惊讶地走在楼道里的时候。
从后面传来病人和家属说话的声音。
“爸,我不是说了嘛,首都有更有名的医院,你觉得去那里怎么样?”
“行了,这里的主任看我的病很厉害的。”
“这个医院,就算是厉害,能有多厉害?你是怕花钱吗?你不用担心,这点钱对我来说没一点问题。”
“我打听过了,这里的外科主任,在癌症发病之前就能把癌症治好了。”
“哪有能在癌症发病之前就把癌症治好的啊,那全都是夸张宣传。”
“哼!我要在这里做手术,你知道就行了。”
“爸,你这人,唉!”
父亲斩钉截铁地说道,儿子只好哑巴吃黄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另一边,听着他们俩对话的张一凡,表情微妙起来。
“胡主任之前就是位厉害的名医吗?”
当天下午。
张一凡被胡主任叫到办公室里。
“找我有啥事?”
“你最近有认真学习吗?”
听到胡主任冷不丁的提问,张一凡一脸呆愣地回答。
“有时间的时候就在学。”
“很好,你过来看看。”
胡主任做了个手势让他过去,张一凡立即过去。
胡主任的电脑上有一份电子病历,和一张冠状CT图,问道。
“你看看这个,让我看看你最近的学习有什么成果。”
胡主任把显示屏转向张一凡,甚至连鼠标都推了过去。
胡主任的表情跟之前有些不同,不再是那种不感兴趣的乏味表情了。
张一凡有些惊讶,但还是看仔细的看着CT上的五脏六腑,眼神发出奇异的光芒。
因为胰腺有一部分颜色不同。张一凡把那部分放大,仔细地观察起来。比较起CT和冠状位CT的画面,仔细观察着,接着脸色变得苦涩起来。
“好像是胰腺囊实性肿瘤。”
“嗯,的确认真学习了啊。”
“没有,没有。”
“我可不是空口无凭,胰腺囊实性肿瘤是一个很罕见的病。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患者的性别是什么?”
胡主任问得很认真。
因为这胰腺囊实性肿瘤的特殊性。
张一凡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但还是故意思考了一会儿,故意没有自信地回答说。
“女性……对吧?”
“对,是女性,而且是25岁左右。”
胰腺囊实性肿瘤的特殊性就是年轻女性偶尔也会出现,而且很不好发现。
当然,那是对其他医生而言。
此时张一凡的脑海里已经出现几百例跟胰腺囊实性肿瘤相关的临床经验了,而且都按顺序整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