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匆匆即过。
青城派的人不是吃素的,三日的盘查,很快就锁定了福州城准备新开酒楼的老蔡,从他那儿知道了盘下酒肆的老萨祖孙二人。
余人彦、贾人达死后,老萨祖孙消失的无影无踪,嫌疑便落在了那二人身上。
余沧海发了怒,记下老萨祖孙二人容貌,通知各省弟子、武林同道对二人进行搜捕,誓要将这对祖孙拨皮抽骨,千刀万剐,方可泄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余沧海亲自坐镇福州,准备对福威镖局动手了。
他之所要灭福威镖局,原因有二。
其一是师父长青子曾败在林远图剑下,最终含恨而终,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为了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了。
这些天来,他与众弟子日夜监视福威镖局,想从林家父子的谈话中,探听到辟邪剑谱的秘密,但并未有所得,于是就准备动手强取了。
就在余沧海准备对福威镖局动手的时候。
他却并不知道,他与徒弟们的饭菜酒肉中,已经被张信派人偷偷加了‘佐料’。
三日后,也是他们师徒毒发毙命的时候!
为了让余沧海及青城四秀一网打尽,张信并未选取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特意选了一种无色无味,能够让人在三日后死于非命的毒药。
这种毒药,亦是来是前世记忆。
当年他年老之后,每日与张天师、慧明老禅师谈玄论道,却也没少炼丹制药。
尤其是锦衣卫巧取豪夺之下,江湖上各家各派的药方一张张被送进紫霄宫里,他们三人没少研究,所以张信对医道药理,造诣颇为深厚。
单纯经验而谈,丝毫不逊于某些名医大家。
尤其是掌握着各种珍藏药方,那些名医就更是望尘莫及,任何一张药方散发出来,都能让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这些日子来,仗着福威镖局的财力,张信练功之余,也搜罗了不少药材,炼制出了一些增进修为功力的丹丸药散,与林镇南夫妇同服。
林镇南夫妇惊喜莫名,对此事也是大力支持。
并暗暗告诫他,不许张扬出去,防止小人惦记!
张信全都笑着应了。
这一日晌午,午饭过后,张信正在厢房练功,忽然有人报信,说是梅记牙行的梅东家来了,正在前厅里等候,张信登时心里一定。
“大事成矣!”
张信眼底闪过一层喜色,旋即出去与梅良信相见。
前院花厅里,梅良信还是那副穷酸相,正在弯腰打量博古架上的古董瓷器,时不时的啧啧赞叹,眼里浮现惋惜,似是遗憾这些宝贝不是自家的。
张信从后堂里转出来,脚步声立刻惊动了他。
登时间,梅良信脸上绽放笑容,态度殷勤的迎了上来。
“少镖头,三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张信眉头一皱,甩开他油腻腻的双手,转身来到太师椅上坐下,目光炯炯,盯着梅良信双眼,沉声问道:“事成了?”
梅良信晒然一笑,“那是自然!”
说着,便要将事情经过讲出来:“那日得了少镖头的嘱托,在下回去后……”
话音未毕,就被张信摆手打断了。
“停!”
“不要说了。”
青城派日夜监视福威镖局,说不定此刻房顶上就有人,他可不愿多生事端,从怀中掏出五张一千两的张记商行汇票,往前一递道。
“这是你的报酬,拿了走吧。”
也是张信炼药之故,林镇南夫妇才将这些钱财与他,否则根本拿不出来。
“啊呀呀……”
见到汇票,梅良信眼睛一亮,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攥在手里,像是偷了老母鸡的黄鼠狼般,小眼睛眯起,满脸的喜悦之色。
“好好好。”
梅良信对张信竖起了大拇指。
“少镖头,没说的,您是这个!”
说完,便把汇票往袖里一塞,向张信拱手作揖,旋即摇晃着脑袋,哼唱着从勾栏院里流传出来的艳俗小曲,得意洋洋的走了。
梅良信走后,张信返回厢房,静静等待起来。
只要余沧海等人服了药,这几日便是他们的死期了,介时福威镖局灭门之祸解除,他也好随心所欲,向林镇南夫妇请辞,骑马仗剑,笑傲江湖去。
想着想着,张信眼睛发亮,暗暗期待起来。
……
张信并未等待多久。
就在这日下午,房顶上忽然噗通噗通,像是锅里下饺子一样,一具具尸体滚落下来,或是摔在院子里,或是砸进了厢房里。
七七八八,竟有十余人。
这十余人,一色的青衫道袍,腰间悬剑,年岁也不大,人人面色安详,脸色苍白,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仿佛正沉浸在什么美梦中。
然而一摸鼻息,却是呼吸全无,纷纷死去了。
霎时间,福威镖局惊动了!
镖师趟子手围了一地,看着院里七七八八的尸首,每个人皆是神情凝重,皱眉沉思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也是惶恐不安。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些人定是不怀好意。
否则怎会暗藏在房梁上?
有些人认出了青城派的装束,更是惴惴不安,其中以郑镖头、史镖头、白二、陈七为甚,只是他们表情惊恐,全都懂事的没有乱讲。
“定是青城派来寻仇了!”
郑镖头、史镖头、白二、陈七四人暗暗想道。
紧接着,林镇南夫妇出来了,查验每个人的死状,瞧见这些人的装扮,林镇南夫妇对视一眼,然后点头道:“是青城派的人!”
验查过尸首,更是肯定无疑。
“这些人是被毒死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林镇南沉声道。
就在这时,林镇南抬眼瞧见郑镖头、史镖头、白二、陈七四人神情有异,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且又齐齐望向翻捡尸首的张信。
登时心里一动。
这个时候,旁人也都发现了张信的异常。
只见他每具尸首都检查的很仔细,似是在寻什么人的样子,每个人都要翻过来,仔细端详一下身材相貌,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起来。
“没有余沧海。”
待尸首检查完毕,张信眼底闪过一层失望,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林镇南走了过来,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指着郑镖头、史镖头四人道:“郑镖头、史镖头、白二、陈七,还有平儿,你们随我来!”
话音刚落,王夫人也是杏目一瞪,满脸寒霜道:“不就是死人吗?咱们走江湖刀口上舔血的人,难道还少见了不成?都散了!散了!”
说罢,又吩咐众人把尸首搬到柴房,然后扭转腰肢,迈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