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到二十分钟的睡眠,并不足以让申屠完全恢复。
不过,以申屠现在的体质,恢复能力强的可怕。
这点时间或许不够让申屠恢复到最佳状态,但继续进行战斗,却是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在选择休息地点的时候,申屠就考虑过应对突袭的问题,背靠着一颗石柱,三方都非常的开阔,无论是战是留,选择方面都非常的自如。
架起狙击枪,申屠犹豫了一下,将枪口对准了走在前边的那个人影。
身上的伤势,让申屠的双臂非常的沉重,仿佛灌了铅一般。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申屠双手的稳定,枪口几乎是以微米为单位移动,精确地对准了目标。
扣下扳机,一声如同滚雷一般低沉的闷响迅速扩散开来。
这是噬灭独特的声线,极具辨识度。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并非是什么优点,太过具有辨识度的声线,在战场上是非常醒目的目标。
而且低频的声音传播的范围“更远”,也就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不过,这种沉闷的声响,天然就容易制造出各种回音,哪怕是在极为空旷的环境中,也会出现类似于回音的回响。
也不知道是什么黑科技所造成的结果,申屠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但却清楚它的效果,就是让敌人即便听到了枪声,也无法准确分辨枪声传出的位置。
尽管独特的声线非常的引人注意,但既然无法通过声音来定位,是否引人瞩目,就不那么重要了。
子弹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以申屠的感知,都只能模糊地察觉到弹道的轨迹。
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子弹就已经准确地命中数十米外,一个人影的头颅。
但就在子弹与对方皮肤碰撞的瞬间,人影身上顿时光芒大作,仿佛黑夜里忽然亮起了一盏探照灯,无比的刺眼。
申屠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在非常黑暗的环境中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对人的眼睛伤害极大。
尤其是对于申屠这样感知敏锐的人来说,这种伤害的效果就会被成倍的放大。
不过申屠的反应很快,立刻调整了视觉模式,瞳孔收缩得如同针尖一般,将大量的光源阻挡在外。
这时,申屠才看清楚远处发生了什么。
远处那两个人影,并非是什么类人型生物,而是确确实实就是两个人类。
两人都是男性,靠前的那个,也就是被申屠开枪攻击的那个,看上去已经是个中年,满脸的络腮胡子,而后边的人则是一个明显未成年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手里握着一支长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被吓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刺眼的强光从前边的中年人身上亮起,就像是一层能量护盾一般,将黑钛湮灭弹阻挡在外。
子弹高速旋转着,试图突破“光盾”的阻拦,钻进中年的头颅,但却始终无法寸进丝毫。
一旁的阿达瑞斯反应最是快速,瞬息之间,就辨认出中年身上的“光盾”属于某种基于魔法的技能。
而拥有这一类技能,无论其“主职业”是什么,必然都有法力值,也就是蓝条的存在。
一瞬间,阿达瑞斯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反应,一个能量燃烧法术丢了过去。
能量燃烧:清除目标部分能量值,并造成等额伤害。
这个阿达瑞斯习惯称为“反馈”的法术,有一个在面板说明上没有写出来的特性,那就是在燃烧能量的过程中,会对目标造成极大的痛苦,以至于有一定的几率打断对方正在施放的魔法。
打断的成功率取决于目标的意志坚定程度,通俗点说,就是承受痛苦的能力。
如果是那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自己的狠人,起不到半点效果,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眼前的中年显然并不是一个“狼灭”,或者说至少没有达到可以完全无视痛楚的程度。
由于竭尽全力维持光盾的缘故,中年根本无法动弹,自然也就躲不过阿达瑞斯的能量燃烧。
中年本以为,光盾可以挡下这一记“魔法”,但下一刻,却是惊骇欲绝地发现,那道橙黄色的能量,竟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光盾,直接钻进自己的身体里。
中年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阵剧烈的痛楚,就从全身各处传来。
大量的能量彼此互相湮灭,这种剧烈的反应在人的体内发生,几乎超出了人类可以承受的极限。
不过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无论是哪一种生命,“修行者”对痛苦的忍耐能力都是远远超出普通人的。
这一下,并没有能够直接让中年人承受不住剧烈的疼痛,昏迷过去,甚至连打断对方的施法都没有做到。
不过,这一记能量燃烧也并非没有半点效果,至少还是多少对中年产生了一定的干扰,让光盾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迹象。
申屠早就通过心灵链接,收到了阿达瑞斯的提示,毫不犹豫地抬起枪口,又补上了一枪。
在这个距离上,根本不需要过多的瞄准动作,哪怕是“凭着感觉蒙一枪”,也几乎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第一颗子弹或许是由于耗尽了动能,并没有能够穿透光盾的阻碍,但第二颗子弹,却是仅仅只是稍微受到了些影响,略微迟滞了一下,便是穿透光盾。
唯一让中年感到庆幸的是,就是这一下迟滞,改变了子弹的飞行轨迹。
子弹没有按照原先的轨迹射中自己的头颅,而是在一个偏转之下,打在了肩膀上。
然而,以黑钛湮灭弹恐怖的杀伤力,即便只是打在肩膀上,也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
弹片在与中年人身体接触的瞬间,变是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高速旋转着,密密麻麻地“切”进中年人的身体内。
这种子弹的主要材料,是来自某个不知名位面的一种特殊金属,“黑钛”,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这种金属在平时相对的稳定,虽然带有一定的放射性,但却不致命。
至少对于有一定实力的轮回者来说,完全可以无视这种程度的放射性物质。
但在遇到强大外力的时候,黑钛就会变得极度的不稳定,成为某种比核燃料还要可怕的放射源,而且从黑钛上发出的射线,对于血肉类生命有着独特的杀伤效果。
短短几秒钟之内,中年人中弹的半边身体就开始流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身体表面不断鼓起一个个巨大的肿块。
即便是不止一次见识到黑钛湮灭弹对血肉生命的致命威胁,申屠仍然是忍不住咋舌不已。
这种效果,不提杀伤力本身,单单只是视觉上的冲击力,以及由此而引发的“精神攻击”,就已经足够配得上它的身价了。
如果是胆小一点的人,见识到这种场面,说不定当场被吓得失去战斗力也说不定。
胆小的人?
申屠忽然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望向中年人的身后。
那个看上去和中年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生物的骨头磨制而成的长矛,瑟瑟发抖地躲在中年人身后,拼了命地抓紧手中的长矛,似乎这样能带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一个胆小鬼?”
申屠心里浮现起这个想法,不过却是没有靠近过去试探一下的念头。
虽然说这对十有八九是父子的敌人,看上去非常的“诱人”。
实力不错的老头子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离死不远,而剩下的少年,看上去不但实力不强,胆子也小得像松鼠一样。
然而,申屠并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假扮成“可口的猎物”,骗取对方放松警惕,然后再骤然爆发突袭,这种情况,申屠可是遇到过太多次了。
五十多米这个距离并不能算得上绝对的安全,不过对于眼下的局面来说,这样的距离反而是恰到好处。
抬起枪口,瞄准那名少年。
虽然说“枪”这种武器,对于黑石牢狱世界里的这些土著而言十分的陌生,但在刚才的战斗中,这对父子却是亲眼见识到了他的威力。
甚至于那个中年,还用自己如今的重伤濒死,亲自体验了一把。
见到申屠抬起枪口,本已奄奄一息的中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命跳了起来,将身后的少年扑倒,压在身下,同时大喊道:“不要,我们投降!”
“投降?”申屠本来已经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顿了顿,问道:“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投降?”
申屠看得出来,中年人这番动作并非是表演,而是真的走投无路,只希望能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
虽然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黑石牢狱这样危险到极致的世界里,会有一个如此“懦弱”的少年,但看着中年对他儿子近乎于溺爱的模样,似乎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若是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中年人给了儿子过度的宠溺,让他得不到战斗的锻炼,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但偏偏,中年人又没有足够的力量,让自己的儿子过上“和平安逸”的生活。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或许从他们身上,我们可以得到想要的信息。”
心灵链接之中,阿达瑞斯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两人进入黑石牢狱世界以来,除了连番不断的战斗以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了解,两眼一抹黑,甚至没有一个去了解这个世界的途径。
而眼前这对父子,就是一个很好的“途径”,让两人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了解。
无论是申屠,还是阿达瑞斯,对于黑石牢狱世界,现在都是满肚子的问号。
比如说,这片世界的囚犯、土著生物之间的基本信息、是否存在所谓的“安全区”,以及最让两人迫切想要了解的,身份铭牌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所有人都拼了命地想要得到它。
眼前这对父子,对申屠和阿达瑞斯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威胁,用来打听,或者说拷问情报,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阿达瑞斯的意思,是想要接受他们的投降,让他们“主动”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而不是用威胁、拷问等手段。
通过后者所得到的情报,真实性未必值得信任,尤其是那种在真实的情报中添加一两句看似不起眼,实则非常要命的谎言的“资讯”,若是一个不小心着了道,那可是会要命的。
申屠想了想,同样通过心灵链接,对阿达瑞斯说道:“你应该知道,他们对我们已经没有除了提供情报之外的价值。”
申屠的意思也很明确,这对父子,只有其中的父亲,还是有着不错的战斗力的。
但这一点,也是被申屠一枪之下给废掉了。
而那个十四五岁的儿子,除了胆小怕事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累赘。
事实上,以这中年人所表现出的能力而言,如果不是被这个累赘给拖累,恐怕混的要比现在好得多。
黑钛湮灭弹所造成的创伤,以申屠和阿达瑞斯的能力,是没法将其完全治愈的。
当然,若是用上申屠那几件最为重要的保命道具,倒是可以救得回来,但申屠再怎么大方,也不会在一个刚刚还是敌人的身上投入如此巨大的资源。
以这中年人所表现出的实力,也不值这个价。
尤其是,申屠对他并不信任,在没有足够有效的控制手段的情况下,申屠也不敢让其恢复。
带着一个重伤号和一个胆小鬼行动?
申屠可不会如此的不理智。
这对父子,至少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对申屠两人最大的价值,还是在提供情报方面。
而这些,并不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得到情报之后再处理就是了。”
阿达瑞斯的答复非常的冰冷,似乎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听到这句血淋淋的答复,申屠楞了一下,然后又是一笑:“说的也对,是我迂腐了。在这个该死的地方,确实不能讲究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