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好些了嘛?”
李之姝坐在床前,托着腮帮子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之弘,一身崭新的襦裙散发着清新朴素的芬芳。
李之弘歪头看向了妹妹,无奈地说,“我说我现在可以下床做五十个俯卧撑你信不信?可是咱们娘亲不让我动,那我只有在床上好好躺着咯。”
“嘿嘿,兄长你就好好躺着吧,休息最重要。不过,俯卧撑是什么?”
“俯卧撑啊,是一种锻炼方法,女孩子家家的不能练,否则手臂会变得非常粗。”
话到这里李之弘倒是想起了前世自己在浦江交通大学读大一的时候,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参军,当了两年侦察兵,当时有一位比自己晚一年入伍的同校学妹,也和自己一样来到了南云省某边防部队。同样作为大学生士兵,那位学妹丝毫不逊色自己,想想一个女生两分钟做142个俯卧撑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真人真事,笔者的那个学妹退伍后疯狂减肥,说自己的胳膊太粗了,就是做俯卧撑做的)。
话锋一转,看着妹妹脸上委屈的表情,李之弘连忙安慰道,“没关系哈,等兄长病好了,我教你做瑜伽!可以让你的身体更加健康,最起码不会像兄长这样,不过是在冷水河里多泡了一会,就发烧这么严重。”
“好的兄长,你答应我病好了就教我好吗?对了,娘亲嘱咐我说你把这碗药喝了,说是宋叔父给你熬的。”
李之弘看着那泛黑的汤药,心里一阵恶寒。说来也奇怪,昨天虚弱的连话都说不了,今天一觉醒来就感觉有了无穷的力气,是昨天的神药起了作用还是自己二世为人带来的加成效果?哦对了,昨天回溯记忆,这个时代居然也有一个刘二宝,还是他把自己引入翠玉轩的,还让我欠下了500贯的债务,这个场子,得找回来!心下方定,捏着鼻子把黑药灌了下去,当即躺下开始琢磨起来。
李之姝看着兄长喝下了药,满意的说:
“那你要好好躺着休息喔,我下午再来看你。哼,你们两个,一个不能起身,一个出去报仇,都不陪我玩,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听到“报仇”,李之弘连忙问道:“报仇?是你二哥嘛?他去干什么了?”
李之胤,李如斌次子,李之胤十三岁的胞弟,虽然被父亲一手棍棒一手皮鞭的教育要读书,可死性不改,就喜欢舞刀弄枪,说要追随父亲的脚步听于蓝玉大将军帐下,誓必出征大漠,横扫北元,心思完全不在读书上,因此到现在连童试都没过。
李如斌是天天揍,一三五体罚,二四六说教,还剩一天体罚加说教,不仅没有让这头犟犊子回心转意,还把他练的身大力不亏,反而打好了习武的底子。李如斌灰了心,只强调说要读书,每旬交一篇读书感想,其他也不管了。
小胤子这些天听把自己救回家的好友刘志航说可能是刘二宝干的,当时就急了,顺手抄起一根哨棒就出了大门,当时自己昏迷不醒,全家都着急忙慌的,倒也没顾得上他。他倒是早晨出去,晚上就乖乖回来,也没听说惹什么事情。今天自己好转了,也没来看自己,又出门了。李父李母管教不住,索性任他出门游荡,只是李之姝才知道自己的二哥去干了什么事情。
李之姝撅着嘴说:“就是去帮你报仇嘛。他听说有个人是罪魁祸首,这几天就在找那个人的行踪,可二哥说,这个人以为大哥死了,感觉事情闹大了,就没再出现过,二哥就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痛揍一顿,可这几天都没有找到。
昨天回来的时候他倒是挺兴奋的,拉着和我说,发现了这个人一个手下的踪迹,打算明天去把这个人给找出来,好像叫什么胡三的。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找到了。”
话音刚落,前厅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大喊:
“爹爹,你看我把谁抓回来了,别动,你个夯货给老子老实点,再动老子卸你一条胳膊!”随后就是棍棒入肉的沉闷声以及阵阵惨叫,还是被捂着嘴的。李之弘心想,肯定是老二回来了,当下就和妹妹说:
“姝儿,你去叫爹爹,我这就起身,咱们去会会这个胡三。放心,我呀早好了。”
李之弘到了前厅,发现父亲已经到了,正在吹胡子瞪眼地倒揪着小胤子揍:
“叫你喊老子,你是谁老子?!小小年纪嘴里不干净,谁教给你的?你个小兔崽子,今儿我非活劈了你!”
李之胤还不服气:“爹,你打就打,骂我小兔崽子干什么?我是兔崽子,那你是什么?老兔子啊?”
“嘿你个,你个,你个......呸,我打死你!”
李之弘暗自好笑,忙然走到李如斌身前施了一礼,叫道:“父亲。”
李如斌回过头来,手一松,随着小胤子“哎呀”一声的惨叫,李如斌连忙扶住了李之弘,看着他红润的肤色和英俊的脸庞,颤抖着说:
“弘儿,你,你这是,好了?怎么都可以下床了?也不多穿点,这要再着凉了怎么办?李元,李元!怎么安排的,大少爷还没好,怎么就可以下床,下人们是怎么伺候的?弘儿,快,快点回屋里躺着,快......”
看着李如斌一脸焦急的表情,李之弘内心不禁一阵感动,和前世的父亲一样关心自己,自己也应当更加安心了吧?随即按住李如斌的臂膀笑道:
“父亲,我好了,你看,我的气色多么健康!浑身还有使不完的劲儿呢!李叔这些天照顾我,安排人很妥当,我能快速好转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您就别找他事情了。哈哈宋叔父的灵药果然厉害,赶明儿应当登门拜谢才是。”
感受着儿子扶着自己传来的力量,李如斌当下震惊:“不愧是治好了开平王殿下的神药啊,我儿有福气了。而且好像,儿子没有以前那么木讷了,这笑起来,也没有以前暮气沉沉的样子了。这应当是,好事吧?”
李之胤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头上摔的大包,惊喜地凑到李之弘身边:“大哥,你真的好了?太神了吧,宋叔父果然是药到病除啊。对了,大哥你来,我告诉你,陷害你的刘老二跑了,但我把他身边的小喽啰胡三抓来了,他是刘老二的狗腿子,刘老二去哪里了他肯定清楚。大哥你看着,我把这个泼皮狠揍一顿,他保管说出刘老二的下落!”
被臭麻布塞住嘴的胡三欲哭无泪:我滴猴来(下蔡地区方言,就是我的妈呀的意思),我这是倒了多大霉被一个小屁孩抓来了,太丑了。你老子管教你管的对,老子都三十大几的人了,你是谁老子?还有,老子不是狗腿子,你才是,你们全家都是!可看着小胤子凶恶的眼神胡三又怂了:爷,你别打了,你是我老子好不好?我如假包换就是狗腿子,就是泼皮无赖,爷您消消气......
看着胡三躲闪的眼神,李之弘心念一动说:
“父亲,我想这个人肯定和刘二宝有关系,应当好好问一问的。虽然我们不是官差,可父亲好歹兼着咱们毛集乡的保长,抓个泼皮无赖还是有点权力的,就说他毁坏咱们家的庄田,就算有人来问咱也有理由能打发,关键不能让有心人知道,否则一来刘二宝会起疑心,二来咱们家已经因为我让老父母发脾气了,万一有人捅到大人那里去咱们不好说清楚。所以要快。
对了,”李之弘转头问弟弟,“你是从哪里,怎么把他抓回来的,都有谁看见了?”
李之胤哈哈一笑:“哥哥莫担心,我抓他的时候,这小子正猫在家里睡大觉呢。呸,日上三竿都不起床,活该你是个泼皮。我抓他回来的时候,倒是遇到了几个乡亲,不过我辩称说是欠了我家的钱。前两年淮河发大水,淹了那么多田,咱们家也借出去一部分钱,虽然大部分都是乡里乡亲也没往回要,可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都不能说咱们什么。”
“你倒是聪明,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可以把他关在咱家很长一段时间了。嗯,如此一来,这个胡三应当可以派上大用场,父亲,”李之弘对李如斌说:
“我想到一个方法,既可以洗清我的名誉,也能撤销那笔债务,因为那天,我去翠玉轩是有别的原因的,我根本没有欠下什么债务,您想想,我一个生员大好前途,干嘛要糟践自己去那种地方?不过您也别问我是什么原因,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和您说的,但不是现在。我想趁这段时间好好琢磨,怎么样打赢这场翻身仗,不过您得帮我做一件事情。”
李如斌看着有些陌生的儿子侃侃而谈,听的傻傻的,什么?儿子没有去喝花酒?也没有欠别人债?那岂不是说,功名还有保留的希望?哦儿子说,要我帮助做一件事情?李如斌回过神来:“弘儿你说,需要为父做什么?”
李之弘答道:“我需要您在咱们家下封口令,严禁把我已经好转的消息传出去。还有,宋叔父和刘叔父那里,也需要您和他们说。只要外面的人认为我还奄奄一息,我就有把握保住自己的功名,还自己,也还咱们李家一个清白!”
李之弘信誓旦旦,心里却在琢磨:前世有一个刘二宝,从小就埋伏我偷袭我,后来还跟着郝仁卿一起给别人下套、放高利贷,缺德事坏事都做尽了。现在可好,穿越过来又有一个刘二宝,按着之前的记忆,这个刘二宝干的都是那种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蔫坏损事,六百多年你愣是换汤不换药啊!这可巧了,不对,好像还有更巧的,这个时代,貌似,大概,好像,也许,或者,我恰好也有一个同窗叫,郝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