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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利带回的情报,让肖恩颇感意外。
无论那位告密的哲学家是敌是友,也不管他提供的情报是真是假,一切小心为妙。
然而第二天的实际情形让肖恩更感意外。
一支约两百人的武装正被另外一支约五百人的武装追赶,前者都是平民的打扮,装备极差,而后者服饰较为统一,装备也较好,甚至还有少量的骑兵。
前者被后者打的节节败退,往热那亚民防军的东边阵地靠近。
双方在热那亚民防军驻防所在地十公里外交战,直到肖恩派出八个步兵连加上骑兵连,作出包围和攻击态势,这才将双方隔开。
“请表明身份,否则我们将视你们为敌人!”骑兵连连长斯宾塞小心地接近那支五百人的武装。
他身后的热那亚骑兵停在八百米外,保持着戒备。更远处则是几支步兵连。
对方有人骑马慢步走了出来,除了挂在马鞍上的马刀,他没有携带其他武器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我是贾雷德勒内,受施密特将军的委任,正在追捕叛军,请问你们是热那亚民防军吗?”
“我们是热那亚民防军,如果你们是友军,请立刻放下武器,接受我们的盘查。”斯宾塞强硬地说道。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友军,要知道我是勒内家族的成员,你们的指挥官不过是一位子爵,怎敢对我们如此无礼?”贾雷德勒内怒道。
“在这里只有敌我,没有爵位的高低。”斯宾塞道,“我给你们三十分钟,如果你们不放下武器,就将被视为敌人,我们会立刻发起攻击。”
贾雷德勒内掏出一封信,扬着信大声说道:“这是施密特将军的亲笔委任状,拿去给你们的司令官。”
斯宾塞没有接所谓的委任状,道:
“我再重复一遍,你们只有三十分钟。”
斯宾塞丢下这句话,立刻返回自己的连队。
这当然是肖恩的命令,在这么复杂的斗争形势下,如果发生什么内部火并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在战场上,肖恩不想轻易地下赌注。
在此之前,肖恩也遇到不少武装,不过大多数都是土匪,甚至有人曾经还经受过政府军的委任。这些人总是在良民、土匪甚至叛军之间任意切换身份,就看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这一片曾经富饶祥和的土地上,正上演着无数关于人性的讽刺剧。
另一边,那支两百人的武装却痛快地放下武器,其首领未带任何武器,只身一人来见肖恩。
这个人其实很年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一脸风霜之色,让他的年纪显的很老。
肖恩注意到他的靴子破了一个洞,漏出一个大脚趾。
他的手很大很粗糙,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通常是产业工人或码头工人穿的褐色夹克,脖子上胡乱扎了条毛巾就算作围巾了。
“子爵阁下,我是罗兰希尔,领导着一支游击队,抗击叛军。我们愿归于您的指挥!”罗兰希尔规规矩矩地行礼。
“你认识我?”肖恩问。
他的护卫们个个严阵以待,以防不测。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这位罗兰希尔已经死了无数次。
众目睽睽之下,罗兰希尔仍然面不改色。
“莫里略镇是我的家乡……”
罗兰希尔注意到,当自己提起莫里略时,面前所有的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哦,我听说过那个镇子,他们的镇长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也姓希尔对吧?”肖恩故意这样说。
罗兰希尔奇怪地说道:“子爵阁下,您应该是记错了。镇长是老赫斯,他是我的邻居。这个老家伙对镇长的这个职位一向抓的很紧,其实他在这个位子上做了几十年也没什么油水可捞,因为他胆子太小,镇民只要强硬一些,他立刻就怂了。我几年前离开莫里略镇,在达盖尔的龙江码头谋生,有好几年没回去,七天前我派人回莫里略想问问赫斯镇长能否提供一些物资给我,他对我的信使说,您是一位可以信赖的贵族……”
“所以,你就来投奔我了?”肖恩问。他对威尔斯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离开。
“是啊,那些叛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和我的工友们都是穷苦人,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跟叛军有血仇。他们信赖我,就推举我当首领带领大伙一起反抗叛军的暴行。
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乡下已经找不到一粒粮食。施密特将军将我们拒之门外,认为我们除了会耗费粮食外,一无是处,当然这是他底下军官说的。而各地的贵族又认为我们身份可疑,所以,我请救子爵阁下能够收留我们,我们可以做向导,可以帮你们运送物资,只要让我们为平叛出一份力。”
说到这里,肖恩已经放下了大半戒备之心,他也很理解那些将罗兰希尔拒之门外的贵族,因为这群自发组建的游击队员看上去更像是土匪。
至于施密特将军,肖恩对他的评价又低了一层。
“你的部下已经被解除了武装,我承诺只要你们老实地接受民防军的看管,一旦你们的身份经过证实,我就会给予你们适当的待遇。你接受吗?”肖恩道。
“我完全可以理解和接受。仁慈的大人,如果您能给我们提供一顿热食,我们感激不尽。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罗兰希尔恳求道。
肖恩为之动容,他指定伍德利少尉负责安排。
走出帐篷,肖恩接过丹尼尔递过来步枪,跳上战马。此时热那亚民防军主力向南移动,甚至将原本指向摩尔城的大炮也转移走,只留下少量人监视摩尔城。
主力部队却是往南压去,因为那位加西亚勒内的五百人马形迹可疑,他们拒绝放下武器以便甄别。
肖恩想招待客人,结果来了两桌客人,其中一桌是不速之客,一桌是恶客。不速之客虽然是意外,但会得到肖恩的款待,至于恶客,肖恩迎接他的只有步枪。
那位自称出自勒内家族的首领既然不肯放下武器,肖恩自动把他归入叛军的行列,肖恩甚至都想好了借口。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同样是贵族,热那亚的子爵完全可以不鸟几内波里的伯爵,这事即便将来闹到了皇储面前,肖恩最多获得一个不痛不痒的斥责,仅此而已。
因为这事换成皇储来面对,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赫伯特,我的身后就交给你了。如果摩尔城里的人想出城偷袭,那就让他们过来,他们总是躲在城里,就像缩头乌龟,我们拿他们真没有什么办法。”肖恩对威尔斯道。
“如您所令,司令官阁下。”威尔斯行着军礼。
昨夜那位神秘的哲学家带来的情报显示出了它的价值,让肖恩有所堤防。但肖恩既要干掉找上门来的不明武装,还要小心背后的摩尔城内的叛军。
贾雷德勒内的人马开始急速后退,骑兵连绕到他们的身后进行阻拦,战斗立刻爆发。
与此同时,摩尔城头也蠢蠢欲动起来,城内的叛军从流经城内的河道分叉乘坐小船突然冒出,船上的叛军拼命地划船靠岸,然后从背后往民防军发起进攻。
一切都像早就安排好的。
肖恩早安排了威尔斯让出河岸滩涂,吸引城内的叛军渡河野战。如果城内叛军的兵力的确只有1000人的话,与民防军野战,肖恩不以为惧。
贾雷德勒内的人马停止了移动,他们用带来的车辆围成一个圆阵,以此阻挡民防军骑兵的攻击。这个战术十分凑效,骑兵只得放弃。
肖恩命步兵暂缓进攻,回首望去,见城内的叛军已经越过摩尔河,爬上了堤岸,他们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肖恩不管威尔斯如何诱敌与反包围,他挥令炮兵将炮口对准贾雷德勒内。
轰咚咚,实心炮弹击穿了对方匆忙布置的马车阵地,余力未减,连续击飞几个士兵。
“准!”肖恩大喜。
炮兵继续攻击,摩尔城的叛军的攻势却是突然增强,肖恩命阻挡的威尔斯索性让开,让他们与贾雷德勒内合流。
就在肖恩以为自己将叛军包围的同时,一阵猛烈的炮声从自己的身后响起。
在肖恩的注视的目光中,一声巨响,一发黑色实心炮弹从侧方向打进民防军的阵形当中,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巨响。
不知什么时候,摩尔河的下游出现了一支由二十多艘船组成的船队,船只上安装了大炮。
一瞬间,肖恩有被打懵了的感觉。
这完全打乱了肖恩的计划,他本来的计划是佯装要吃掉当面的500人,以吸引城内叛军出城作战,对此他很有信心。
如果摩尔城内的叛军不出动则罢,如果敢大举出动,那肖恩就将计就计,顺势反攻入城中。
但现在又多了一支敌意已明的船队,这意味着肖恩同时要对付三方面的对手。请人吃饭,结果来了三桌客人。
肖恩现在有些迷惑,不知昨夜那位哲学家当底是敌是友。或许告密者也被蒙在鼓里。
这支船队就像是叛军高层刻意安排的后手,他们恐怕也预料到派贾雷德勒内这支武装假装投靠并不能迷惑到民防军,水上叛军在关键时刻突然杀到,让民防军措不及防。
民防军密集的队形,以及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包围圈中的叛军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身后杀到的叛军援军。
伤亡不可避免地出现。而己方的炮兵在另一侧,无法越过战场支援靠河边一侧己方同袍。
叛军中策划这一行动的,一定是位心思缜密和诡计多端的家伙。细思恐极啊。
但情势容不得肖恩多想,需要他立刻做出判断。
此时战场上的情势看上去对热那亚人很不利,几方交织在一起,很难让民防军发挥横队作战的威力。
热那亚人退了,看上去很是狼狈,要不是骑兵们足够勇敢,他们许多人无法跟上主力向南撤退。
但这一撤退,也让热那亚人避免被叛军增援的水军大炮的攻击。
肖恩策马立在高处,他发现不仅叛军水军开始登岸,就连摩尔城内的叛军也蜂拥而来。
不大的战场上,一下来汇合了近两千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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